第443章
姚觉澄的心一震，眼睛瞬间瞪大：“大胆！一派胡言，你是想把此事栽赃到本将军的身上吗？”
钟离彦然这下也是一愣，但是转眼他就想明白了，姚嘉纾这段时日的确帮了他们很多，倒也不差这一次了，可明显姚觉澄不愿相信这事的真相，他只好继续问着这侍卫：“本世子再问你，此事你确定是姚大小姐的贴身侍女指使你做的？要知道，随意诬陷他人，也是要受军法处置的！”
侍卫点头：“属下确定，姚大小姐常来军营，那个姑娘每次都跟在姚大小姐的身边，属下自然是认识的，就是她把巴豆粉交给属下的！”
“药粉呢？交出来！”钟离彦然伸手命令。
押着这侍卫的将士上前两步把药粉交到钟离彦然的手里。
钟离彦然拿着药包看了看，只剩下半包了：“被下过药的膳食都及时处理掉了？”
将士看了侍卫一眼，禀道：“回世子，末将一抓到人，就命伙房他们把已经准备好的所有膳食换掉了。”
“世子，属下并没有想害军中的将士们啊，姚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和属下说这只是巴豆粉而已，吃下去不过是腹泻并不会要人性命的！”侍卫出声解释。
而一旁的姚觉澄，脸色已是铁青。
“不管怎样，犯了不该犯的事就是不对，就是该罚。”钟离彦然转身面向姚觉澄，道：“大将军，你说该怎么罚才是？”
姚觉澄紧咬着牙，看着钟离彦然手里握着的那一方药包，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狠狠地瞪着这名下药的侍卫一眼，拂袖大步的出了书房。
“末将也先行告退！”
将士跟着一起退下后，钟离彦然才把房门又关上，随之又问向这名侍卫：“你是什么时候和姚小姐的侍女见过面？”
“就在刚刚。”
“那她除了把这药给你外，还有和你说什么其他的事没有？”
侍卫回想了会儿，道：“姚大小姐的侍女说此药能让大将军的计划失败，属下便问了一句大将军有何计划，她就告诉属下说明日大将军会率一万大军出城围剿太子和戚卫率。”
戚傲从的眉头渐渐锁起。
“好了，本世子和戚将军都知道。记住，姚小姐的事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钟离彦然嘱咐道。
“属下明白！”
看着侍卫退下后，钟离彦然才又回到案前，把手中的药包抛到戚傲从的面前：“姚小姐为我们做的可真是不少，不知道大将军现在要如何伤心了。”
“太子殿下猜测没有错，沐党定是得到了消息所以才会想着明日就动手，而今夜，大将军是一定会着兵马出城掩藏在暗处的。他们何时行动？今晚值守在城门的人是谁？我们也一定要在大将军出城后半个时辰内也迅速出城才是！”戚傲从抓起药包的手有些抖。
钟离彦然安抚道：“戚将军不要太过紧张了，太子也说了，大将军不一定就会对戚卫率动手，毕竟太子人不在，大将军就算抓了戚卫率也没有任何用处。”
“那今晚，我们还用不用出城？”戚傲从问道。
钟离彦然敲着书案：“出城自是要出的，可怎么出城却是个问题，毕竟要躲过他们沐党的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戚傲从想着一早议过的办法：“乔装出城真的不可行吗？”
钟离彦然否道：“人马太多，沐党的人一定会起疑心。”
“那如何办才好？今晚城中就要被大将军的人全部掌控了！”
“全部掌控……戚将军这话说的太绝对了些。”钟离彦然眼里含着戚傲从看不懂的笑意。
“世子是有好的法子？”戚傲从问道。
钟离彦然思忖回答：“即便京城各地都被大将军的人控制住，但我们也不是不可以逐个击破。”
“逐个击破？世子是打算今晚就和大将军的人动武？这会不会打草惊蛇了？”戚傲从猜道。
钟离彦然同意戚傲从的看法：“的确动武就太引人注意了，何况他们虽是跟在大将军身边行事，但他们也仍是我冀国的将士，他们中间有人或许只是一时被奸人迷惑而做了错事，他们罪不至死，所以本世子打算用一个不伤害他们性命的法子来让他们退出这次的内战。”
戚傲从疑惑地看着钟离彦然，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钟离彦然扬扬下颌，目光定在戚傲从的手里：“倒是要谢谢姚小姐的这一举动了，若不是她，本世子也想不起来纪司直那有一种迷药迷人散，此要药粉只要一撒，人就能瞬间晕倒。”
“竟还有这等神奇的药？”戚傲从有些不敢相信。
钟离彦然嘴角轻扬：“纪司直常年奉太子的命令去各地暗查朝中贪官污吏，身上没些防身的东西怎么能行，听他说这迷人散还是一个江湖人士给他的，效果极好，如今我们也正好借来用用。等城门口都换上了我们的人后，戚将军带兵出城就容易多了。”
“既然这迷人散真这么好用，那我们何不在大将军行动前就把所有城门换成我们的人，如此京城的掌控就在太子殿下的手里了。”戚傲从建议道。
钟离彦然想了想：“可若是如此，沐党他们怕就要狗急跳墙了，一切还是按太子的布署来行动为好。”
戚傲从点点头：“好，下官现在就去准备。”
“慢，戚将军，太子明日还想把全部兵力集中在京城，所以……”
“世子放心，京城附近的路线下官都熟悉，下官到时会以最近的路程赶回京城！”
戚傲从出了书房便往校场而去，钟离彦然也准备离开军营上一趟纪府。
只有姚觉澄的书房此时气氛沉沉，他从戚傲从那儿回来，就已静坐了半个时辰，随他一起回来的将士站在安静的书房内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唯恐大将军拿自己撒气。
目光锁在那右侧的圈椅，姚觉澄仿若就见到自己女儿在他面前一样，他实在想不到有一日他的女儿会为了别人而对他这个亲爹下手！想着自己刚刚劝女儿的话，又想着他女儿回他的那些话，多少年了他早已养成的一颗坚硬的心终究还是疼了……
最后在一阵敲门声中，姚觉澄的思绪才被拉回来：“进来！”
一个侍卫端着漆案走近：“大将军，您的晚膳。”
姚觉澄的面容依旧沉沉，他想不到如果他就是吃了自己女儿下了药的晚膳后，他的纾儿会是怎样一样表情？开心的吗？这个问题姚觉澄不敢多想，他让侍卫放下晚膳后就退下了。
此时的书房内，又只剩下这一位将士，姚觉澄冷冷地开了口：“这件事，本将军不想从别的人口中听到，明白了？”
将士连忙回道：“是，此事末将绝不会说与任何人知道！”
“退下吧。”
“是，末将先行告退！”姚觉澄的这三个字一落，将士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
是夜，子时，京城早已下了宵禁令，街道上除了几处来来回回走过的士兵，再无其他人。
南门，姚觉澄带着一万大军集结在此，大臂一挥，士兵们快速穿过城门，姚觉澄驾马于大军的最前方一路向前飞驰。
半个时辰后，京城西门，戚傲从同样率领一万大军顺利从城门下穿过。早在姚觉澄带军出城后的那一刻，钟离彦然就已经暗中带着数十人将京城的各个城门口的值守侍卫都已换成他们的人。
而丑时一到，钟离彦然又与纪夕朗在天牢附近汇合，手下的这一千精兵交到了纪夕朗的手里，紧接着他又调动了一万精兵前往皇宫。
京城街上，不时有将士们的走动，而府邸里，这一夜，也有太多难眠的人。
韦府，霁兰轩。
韦熙茵已经又被一个噩梦所惊醒，明明是凉爽的秋夜，她的额头却已是渗着汗珠。
榻边还亮着烛灯，借着这摇曳的灯光韦熙茵来到案前坐下，倒了一杯凉茶饮下，想让自己能平复下现在紧张慌乱的情绪。
日昳之时，世子来了一趟韦府，从世子的口中韦熙茵知道太子已经安全地回到了京城，按理来说，她现在应该能睡个好觉才对，可偏偏今夜是她这么久以来噩梦最多的一晚，梦里，她担心的不是太子，而是近日来在她身边的许多人……
另一边的姚府，姚嘉纾躺在榻上亦是辗转反侧，想着傍晚时和她父亲的谈话她心里就更多愧意了，最后实在睡不着了，她便一个大喊把陪夜的曼儿唤醒来和她说着话。
“曼儿，你说我爹现在身体是不是很难熬啊？”姚嘉纾心里多少担心着。
曼儿困意太浓，双眼模糊的倒在椅子里，嘴上还不得不回答她家小姐的问话：“这是肯定的吧，巴豆粉欸，马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人啊……”
“咦？”曼儿的这一句让姚嘉纾顿时如梦初醒：“曼儿，你怎么不早说啊，早知道本小姐就给马下药了，这样我爹也不用受苦了！”
被姚嘉纾一掌拍过肩的曼儿，整个人瞬间身上感到疼痛：“可小姐，您给马下药也没有用啊，病的是马，那这马病了，可以找别的马啊，老爷大可以去太仆寺找别的大人调没病的马来啊……”
姚嘉纾的脸色又沉了下来：“说的也对，本小姐总不能去太仆寺把所有的马全部给下药了，这样太子殿下要用马了也用不了了。”
曼儿揉揉右肩：“小姐，您现在还担心太子啊？奴婢觉得小姐与其担心太子，倒不如多为老爷祈平安。”
“军中有军医的，我爹最多身体受些罪，用些药养几天就会没事了。”姚嘉纾想着简单。
曼儿狠狠地摇了摇头，想把睡意摇掉：“不是的，小姐，奴婢是说等太子殿下回来了，一定会严惩老爷的，所以小姐还是去寺庙里拜拜，保佑老爷平安无事。”
姚嘉纾对此却不担忧：“放心吧曼儿，乐宁公主身世一事是沐贵妃做主传出去的，太子殿下就算要惩治，那也是惩治沐贵妃和外祖，我爹不会有事的！”
曼儿揉着眼睛：“小姐还真是一点也不担心沐丞相他老人家啊……”
姚嘉纾叹声气：“曼儿，本小姐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也看到了我外祖他胡作非为的那些事，更何况啊，我外祖他还利用我爹，单就这一点，本小姐就难以原谅！”
“可是，沐丞相到底还是小姐您的亲人，从小到大，除了老爷，也就是沐丞相待小姐最好了。”
姚嘉纾忍不住敲敲曼儿的脑袋：“你呀你，跟在本小姐身边这么些年，你就不能学学本小姐一样的明辨是非吗？”
曼儿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头：“小姐，您下手轻点，奴婢好疼的！”
“疼就对了，活该，谁让你为着坏人说话了！罢了罢了，睡你的觉去吧，本小姐也该歇下了。”姚嘉纾起身就往床榻边走去，她不否认，曼儿刚说的话确实让她心里有满满的负罪感！
京城外，姚觉澄带兵原地待了一夜，当天色渐渐泛白时，他的副将又再一次建议道：“大将军，我们真的不用隐藏起来吗？这样太显眼了！”
“藏？藏哪儿去？后山吗？等你探到他们的人后我们再前来围剿，那时恐怕他们早就溜走了。”
“可若我们不藏，戚卫率他们不是就知道我们守在这儿了？”
姚觉澄瞪了一眼身边副将：“愚蠢，此路为去京城必经之地，能隐藏于人的地方是少之又少，而我们有一万大军，你说该如何藏啊？当然了，也正因为我们有一万大军，而他戚卫率只有区区一千将士跟随，就算他知道了我们在这儿守着又如何呢？本将军就不信他戚卫率能从这一万大军的手里逃脱！”
“是，大将军说的对，是末将考虑欠妥了！”
而就在十里之外，戚骐缨正带着他身后的一千将士向京城方向狂奔，也是在昨日夜里，他收到了一封密信，现在姚大将军和沐家暗卫的藏匿之处他已都知晓，接下来他自是要改变回京路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