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建朝的废后(十九)
次日,赵祺敏在府中拿了了一些补气养身的珍贵药材,又备上了几匹上好的云锦,打算先回相府看望左相,然后再提出外祖身体不适,想去将军府和表哥表姐一聚,有外姓人在场想那贺兰聿珩也不好拒绝。
而贺兰聿珩这边听说赵祺敏想要归宁带点补药回去,也是欣然同意,于是和赵祺敏约定好下朝之后一起去往相府。
南初等到到贺兰聿珩出门就到赵祺敏身边嘀咕道:“王爷和苗姨娘真是好兴致,姨娘身边的桃红和我说,昨夜光是水都要了四次呢。”
赵祺敏听得不由一笑,真不愧是男主啊,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王妃!您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南初是知道自家王妃心思已经不在王爷身上了,但是王妃从前那样爱慕王爷,若是哪一日回过神来,肯定是要气自己将王爷拱手相让的。
“好了南初,别管他们的事儿了,眼下你把东西都归拢一下,等王爷回来我们就回一趟相府。”
待到午时,贺兰聿珩和左相一起坐着马车来接上赵祺敏,看到左相的时候赵祺敏愣了一下,自打她穿过来之后,还是第一次正式与这位父亲见面。
左相柳清正端的是一副好相貌,虽然年纪大了,胡子发白眼窝也因为疲劳而凹陷,但是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采来。难怪原身母亲能够下嫁给当时仅仅还是探花郎的柳清正,这许多年走来,柳清正能走到左相的位置,除了自身确实有足够的能力外,骠骑将军府的助理也是不可或缺的。
赵祺敏看的有些入神,南初轻轻在后面扯了一下赵祺敏的衣袖。
赵祺敏这才意识到,见到父亲是该要行礼的。她刚刚弯下腰,柳清正就一把扶住赵祺敏的胳膊道:“王妃不可行礼。”随后,柳清正退后两步,反到向赵祺敏恭敬的弯腰行礼道:“臣给王妃请安,王妃长乐无极。”
赵祺敏颇感意外,她对柳清正的印象一直是偏爱继母的渣爹形象,为了一己荣宠,深谋远虑,最终让二女儿逼死的自己大女儿,这样一个烂人角色。谁曾想,眼前的这位老父亲……竟是……
柳清正行完礼,看着赵祺敏眼圈有些微微泛红,他将手背伸向赵祺敏面前道:“王妃,扶着臣的手上车吧,相府已经命人备好席面,你母亲想必已经在家等候多时了。”
赵祺敏这下是真的不解了,这位父亲怎么好像……真的很爱自己女儿的样子?
此时,系统的声音响起“宿主,原书中从未写过柳清正有过苛待子女的行为,且柳清正与原身母亲是真真切切有夫妻之情的,要说柳清正最大的缺点,就是固执。他从不相信一家人之间会互相谋算,互相坑害。”
“原来如此,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一个表面严厉,实则溺爱子女的爹?也因为这份溺爱,所以反而坑了子女?”赵祺敏暗暗想道。
“是的,宿主。”
左相柳清正,为人固执却刚正不阿,寒门出身让他看重家族兴衰,在他眼中,进了一家的门就应该互相扶持,这样家族才能够延续。
他中探花时已二十有九,在当时属于大龄,若不是他实在有一副清风霁月的好相貌,皇上也不会封他为探花。娶妻后,一直等到31岁才有了人生中第一个女儿。
老来得子的他其实十分溺爱自己的子女,他的妻子出生将门,豪气爽朗;他的母亲温润柔和;他的女儿娇俏可爱,所以在柳清正眼中,自己的家一直都是温暖和和美美的。
柳清正在车上一直默默观察着自己这个大女儿,她虽面色红润但眼下还是隐隐带着青色,想来偌大的王府管理起来也是极其不易。他作为父亲,不能像母亲一样嘘寒问暖,但是该有的照顾还是不能缺的。
所以一到相府,柳清正就命下人在晚膳时分添一碗冰糖燕窝,燕窝补气很适合劳累的王妃。
随后,柳清正对着秦氏嘱咐道:“王妃素来劳累,难得回一趟家,你去将先前圣上赏赐我的明前尖茅包好,到时候让南初带回王府,王妃打小就爱喝这个,再去将南边儿上贡的鱼翅一并整理好,七王爷最是爱吃这个的。”
秦氏一听要把这顶好的茶叶全给柳书锦,脸都有些扭曲。半月前,柳清正喜滋滋的带回几两御赐的明前尖茅,秦氏从未尝过这么好的茶叶,谁想柳清正愣是不让她喝,说这个要留着。没想到竟然是给柳书锦的!她的闲儿都没有喝上!她柳书锦又凭什么!
但是秦氏不敢在柳清正眼皮子地下使幺蛾子,柳清正对子女的用心程度远在对她之上,他能够清楚的记得家中每一个孩子最爱的吃食,这在别的官员家中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秦氏当初也是因为知晓柳清正是这样的人,才毫无后顾之忧的嫁进来。
柳清正和贺兰聿珩已经去了书房谈公事,秦氏则冷眼盯着进门的柳书锦。
“你倒是没事儿人一般。”秦氏讥讽道。
“不然呢?母亲希望我怎么样?母亲自己在王府做的丑事难道忘记了?”赵祺敏眼皮都不抬,跨过门槛与秦氏擦肩而过。
“你!你简直就是放肆!”秦氏咬牙切齿的骂道。
赵祺敏这时停住脚步,转身对着秦氏:“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就连父亲见到我都要行礼,如今我是皇家的儿媳,母亲见到我不行礼我不怪你,但是不要没有分寸!”
说完,赵祺敏头也不回的往后院东南角走去,那里是她曾经住过的院子。
秦氏自知理亏,且之前的丑事被拿捏在柳书锦手里,她不敢在相府造次,只能吃下这个暗亏,等以后柳书闲成为侧妃再谋划也来得及。
秦氏看着赵祺敏的背影冷笑道:“我们且走着瞧。”
外头下人们都忙忙慌慌的搬运东西,书房内的气压却低的叫人通体发寒。
“现如今,父皇身子不好,皇后与贵妃的家族开始在各方使劲儿,势必要让六哥继承太子的位子。”贺兰聿珩把玩着手中的佛珠,继续道“皇子之中,本王的家事最为寒微,母亲也不受宠,依左相看,本王眼下该如何是好?”
“嗯,皇上和老臣提过,对王爷之前为太子的守孝行为大感欣慰,诸皇子中,觉得王爷您是最为有心的。”柳清正正色道。
“其实老臣私下也问过太医院院正,圣上的身子虽有些不济,但是好好调养怕是无虞,老臣倒是觉得,现在七王爷您不争是最好的。”
“哦?何出此言?”
“皇后与皇上伉俪情深是不假,但是帝王终究还是不喜大权旁落,咱们皇上是从马背上一点一点打下的大建,也算是草原上的英雄,纵然宠爱皇后与贵妃,也不会喜欢过早的被算计自己手中的权利。此刻,王爷您若是继续扮演孝子,且多多的进献补身的良药,皇上一定会感念您的孝心,更加倚重您。”
“可如今,我背后的势力是几个皇子之中最强的,王妃有您这样的父亲,还有骠骑将军府那样的外祖。只怕父皇最忌惮的就是我。”
“那倒也未必,这不是还有贵妃所出的八皇子,右相一门五子一女,五个儿子一个在礼部,一个在户部,一个在兵部,一个甚至已经掌管刑部,剩下的那个虽离经叛道选择从商,但其实力也不可小觑。”
柳清正随后清了下嗓子,继续道:“反观王爷您,我柳家无子,不过两个女儿,骠骑将军年老且近日听闻其旧疾复发只能卧床调养。老臣觉得,即便圣上有所忧虑也远远忧不到您身上。”
闻得此言,贺兰聿珩不禁暗暗握拳,确实,八皇弟背后的家族树大根深,如今金钱权利都握在手中。唯一不同的是,德妃虽是右相送进宫的,却不是右相家里的人。明面上看,右相一家好似完全没有参与到皇子的争夺之中,只是兢兢业业的伺候皇帝,一副纯臣之姿。
“那依左相看,武金戈可否有希望继承骠骑将军之位?”
柳清正听到这话也开始思索,武金戈确实颇具才干,但其从未经历过重大战役。自大建建国以来,与周围邻国都友好邦交,但大建早前伤亡惨重,目前能拿的出手的将军,只有武信这个老头儿,骠骑将军这个位置,武金戈能否配的上还真不好说。
“老臣也拿不准。但目前,与武金戈交好还是必要的,毕竟暂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不过只要有书锦在,王爷您与武家永远有姻亲联络,若是武信真的倒下,要扶持武金戈也并非难事。”
贺兰聿珩权衡了一下,觉得左相所言甚是,看来需要找个机会,让书锦去一趟将军府疏通疏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