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玉米包
“喝酒喝迷糊啦？”
肖霁的声音从上头响起，如沐浴春风，笑意盈盈。
林郁起身，先见到了肖霁递来的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热水。
“拿着暖暖手，过一会儿再喝吧。”
林郁双手捧住水杯，仍胆战心惊地解释道：“昨晚月色太美了，就，忍不住喝了一瓶……虽然到门前还有些迷糊，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
“就算度数不高也不带你这样喝的，能不迷糊嘛。”肖霁心情好像很不错，竟然在林郁害他被张主任一通说过后还心善地给林郁分享早餐。
清爽的玉米馅包子。
馅多皮薄。
咬一口，清甜爽口。
“这包子是哪里买的呀，也太好吃了吧！”林郁竖起拇指，眼睛瞪得圆鼓鼓的，还不忘屏息，表情十分浮夸，倒不像是吃了什么人间美味，而是饿了好些天突然吃上热腾腾的食物一样。
即便如此，肖霁也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只以为这包子确实好吃。
肖霁一改往日，孜孜不倦地跟林郁讲起了这包子的来源。
原来是离自己家几公里以外的包子铺，偶然听人说起那里的包子特别好吃，尤其是玉米馅的。
于是，一到周末回家，肖霁就拿上零花钱找到那家店铺，买了各种馅的包子，其中玉米馅占比最大。
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吃了一个玉米馅包子，确实如那人所说。
从此便爱上了。
奈何那家店铺发展不是很快，这么些年才将店面开到宁城。
“那么这次包子铺离您多远呢？”
林郁笑着问。
“跟以前一样，五公里左右。”
林郁一凝神，接了句：“那，还好，不是很远。”
“嗯。以前觉得非常遥远的距离，但是都能走到。但这距离放到现在已经不算远了，只要知道了目的地，都能走到。远的是不知道往哪儿走。”
“……”林郁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肖霁不会转换思路，变直接为委婉地劝勉他明确目标不忘初心，努力培养职业水平……吧？
“我明白了肖老师。”林郁沉沉地点头，一副等水凉了喝口水就工作的样子，干劲十足。
肖霁也不知道他到底明白了啥，却也认真点头致意，开始工作。
中午林郁趁着吃饭时间发了个朋友圈——
明确目标，无论是哪儿，总有一天能够抵达！——来自大帅哥爱的勉励。
叮咚～
叮咚～
提示音不绝于耳，林郁手忙脚乱地将手机静音，而后偷偷瞧来一眼肖霁，见人家吃饭的同时还不忘看电脑屏幕，定然没有注意他这边的动静，于是也就安心了。
喂？我担心个毛球啊？林郁总心里给自己翻了个白眼，然后又主动解释：我这是担心打扰到肖老师的工作好吧？ok，fine。
他内心戏过了一遍后才开始看评论。
首评自然落入了闲的要死的章瑜手中：哟～有进展了呀。
阴阳怪气的，林郁懒得回。
又见到下方是为二的朋友发的一通勉励人心的话，林郁笑出了声。
都怪自己平日里树立的形象太过于进取努力了，看到此类的文就以为他在给自己打鸡血呢。
林郁依依恢复，努力做到意思一样押韵还不重复。
这回倒是没有收到一米六的评论，反倒收到谢言私戳的聊天页面。
“大帅哥的心灵鸡汤我干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也请你喝一碗鸡汤？”
“随时候着。”林郁不在意地回。下一秒就觉得不对劲，还没来得及撤回呢，谢言信息就发到手了。
“那就今晚吧，到时候外卖小哥送到你们门前，你可别拒收啊。”
才一秒，林郁才不会相信谢言打字速度能这么快！
啊！原来是忘了坑等着他跳呢。
不过这似铺上了十多层棉被，软乎乎的，高度不上不下，想爬上来也不是不可以，但谁不愿安安稳稳地躺着享受，等着让拉自己上去呢？费个什么劲爬出来呀？
应下了谢言的“鸡汤”，林郁就开始躺平了，完全没了上午的悟性，不求有功，只求无过。
但俗话说得好，求其中者得其下。
校对好的稿件一发到肖霁那儿不到十分钟就出事了。
“林郁！你过来一下。”肖霁咬牙切齿，简直不敢相信林郁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
“你下午都在想什么呢？中午没吃饱吗，怎么就凭空给问章添上了怎么多碗鸡汤？”
啊。这会儿但凡有个狗洞林郁都钻进去了。
丢人。
“但凡是篇美食的稿子也就算了，这么严肃的稿子，你都能想到心灵鸡汤，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
林郁觉得自己的脸烫的快要能煎中午吃剩的包子了。
“知道丢人啦？”肖霁冷笑，“下次注意点。”
若是放在平时，林郁肯定能被他这一声冷笑冰冻住，可现在情况特殊，林郁脸颊的温度不仅没降下来，反倒更烫了，这回儿不止能煎包子，放个水壶在上边都能开咯。
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而是肖霁轻车熟路地拿出了一张降温贴！
去你的！
内心接近崩溃的林郁乖乖接过了降温贴，撕开，贴在脑门上。
一旁的肖霁看乐了，捂嘴直笑。
“笑啥呀笑，怎么不觉得我生病了带我上医院去呢？”林郁已经放弃了，反正脸红是不能控制的了，还不如想办法转移注意。
林郁眯着眼看肖霁，看看注意转移的效果。
肖霁的手放下了。
有效……个屁。
这下子，肖霁都不用捂着脸，直接噗哈哈哈地大笑。
林郁脸上的坨红散了，人却蔫了。
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劲往自己的希望背道而驰。
“对不住，我是没想道你脸红起来这么严重，怕再不给你降降温，颅顶冒烟了要。”
“你可别说了”林郁急的东北口音都飙出来了。
“哦，那我说别的，你校对的那个……”
林郁就知道，又是棒子前头甜枣先行。
等训完话，修正完稿子，再筹划下周调研内容，谢言的“鸡汤”也就送上门了。
满满当当的水果喝两杯奶茶。
林郁以为这就完了，不过几分钟，又来了一位外卖小哥，喊着谁是玉林大帅哥。
这让林郁再一次想钻洞里去。
“我是。”肖霁一本正经地替林郁接下了玉林大帅哥的外卖。
“现在害羞是不是有点晚了？”肖霁将外卖送到林郁面前，一脸戏谑地说。
林郁捂着脸，没敢看肖霁，不过听声音就能想象出肖霁微微翘起的眼尾和那于平日清冷气质及其不限符合揶揄表情。
是肖老师变了还是他对肖霁的认知不清啊？
“肖老师你听我说，我平时谦逊内敛，不是这样的，这什么玉林大帅哥都是谢言搞出来的。”
说完谦逊内敛四字，林郁自己都笑了。
若此时此地不是在报社，眼前没有肖霁，林郁估计会忍不住夸赞谢言对他的认知评价极为精确。
奈何时机不对。
“你俩关系啥时候这么好了？”
就一眼，林郁清清楚楚地看到肖霁嘴角下拉，没了调侃他的欲望。
但下一刻肖霁又恢复的平日水平，不愠不火，没有感情。
林郁不由得怀疑，是不是他刚才晃了眼，看错了。
“也没多好，几顿饭的交情。”
虽如此说，但是，在林郁的认知里，在没有任何利益关系上，能吃上几顿饭的，关系已经够铁的了。
谁闲来无事频繁找半生不熟的人吃饭呀？
打发时间都得找合得来的吧。
“嗯，口味相近的人确实能处得来。”肖霁说。
这因果关系好像有点怪，但林郁又实在无法反驳。
吃饭的口味上，他可谓是体会颇多。
从无辣不欢到菜必加糖，其中缘由只有他自己清楚。但不妨碍他将别的毫无相关的因素参和进来，然后上演一段爱而不得的戏码。
“是啊，以后要是找对象，一定找口味相似的，不然两人吃火锅还的点鸳鸯锅，日子怎么过哟。”林郁笑嘻嘻地说。他心里想着引出话题，看看肖霁对找对象的要求如何。奈何事与愿违，肖霁不但没有论说自己的观点，还对林郁的看法表示十分赞同。
“我觉得也是如此。”
林郁：“……”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绝对把这话反着说：口味不重要，就算一个喜欢吃辣，一个口味清淡，但不妨碍他们一起吃火锅对不对？
可万事没有如果。
时光不会倒流。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难收。
“其实……”林郁想要补救，毕竟他的目标是了解肖霁追求肖霁，而不是将肖霁越推越远。可话还没出口就被肖霁打断了——
“不过也没有这么绝对，口味是会变的嘛，以前不能吃辣，慢慢去适应一段日子，也就能吃了。”
“适应……”林郁喃喃自语，想起了自己编织的幻梦里，也有这么一个人，为了迎合对方的喜好，从一个无辣不欢的人到喜欢上清淡或是加糖的菜肴。那个人就是林郁。他以为口味都相同了，追人家也不会难吧，可是后来才发现，那人除了不喜欢吃辣，还不喜欢他。
林郁自嘲不已，回过神来，又给肖霁抛话：“那肖老师现在有没有可以为了他而让自己去适应吃辣的人呢？”
“现在还没遇上，不过可以先适应，以后见到的话，和他约火锅就不用点鸳鸯锅了。”
林郁挺想笑着打趣他，说句挺会未雨绸缪的啊肖老师。
可是忽而觉得嘴巴涩得很，开不了那个口。
顿了半天林郁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嗯”。
将谢言买的外卖都打开，林郁才发现里边真的有鸡汤，心里酸溜溜的滋味瞬间消散殆尽，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说谢言耿直吧，她会给自己挖坑，说她心思细腻吧，还说送鸡汤就送鸡汤。
“肖老师一起吃吧，她估计是把咱两点份都给点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
点两个人的份是真的，还考虑到肖霁和林郁自身情况，菜品都清淡，却另外加了辣蘸酱。
林郁跟谢言开视频。
谢言直呼自己在赞助吃播主播。
乐了一阵子，林郁姐姐都喊上了，把谢言夸得那个叫天花乱坠。
计划中的林郁，在工作完成之后就回酒店补觉，把昨晚熬夜熬出来的疲惫感都去掉。
万万没想到，这回又掉进谢言坑里去了。
“玉林大帅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林郁翻了翻日历，不逢年不过节的，什么特殊的日子啊？
“你要跟我结拜的好日子？”林郁翻到黄历，说今日宜结拜，于是顺口一说。
谢言没有想到林郁会去翻黄历，在那乐了半天，接着林郁的话往下说：“不是都喊姐姐了吗，还用得着结拜？”
“仪式不能少。”
“行呀，等你下班，咱俩结拜去。”
“你来真的？”林郁温声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