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恐吓亲爹
是夜,城东张自在的二人小窝。
“娘子,你真不帮我写大周梦华录了?”
“写个屁,那段历史看着就上火,还是男欢女爱来得轻松写意。”
因为武烈帝开了个好头,所以天下人对前周的批判肆无忌惮。听说武烈帝自己对前周、对皇室恨之入骨,当年根本不想复周,是无邪公强摁着他不准胡闹,才不得不忍着恶心做了大周的再兴世祖。
饶是如此,武烈帝把前周皇室一概削成平民,四百世家的爵位也一概不认。当年也是引起了不小的政治动荡。关中的前周遗民因此对武烈帝颇多怨言。
被娘子怼一脸,张自在也是无奈,报纸署的担子已经很重了,连他都不忍心继续压榨下属了。
但是长安梦华录首批六本印制的一万册都发行了,但在读书人中口碑也烂大街了,亟须用精品好故事挽回口碑。
但这套书还是蛮重要的,毫无疑问会成为书籍史上重要里程碑,必须用心用力做好。
吱呀!
“少爷,老爷又来了。”
正在张自在准备用心用力说服娘子帮他继续写时,院门又开了,老仆老张五又扯着嗓子通报了一声。
张自在臭着脸起身去迎接。
“爹,您要没事儿,多看看各家典籍,这样以后争主考的位置时也能更有优势不是?”
“你先闭嘴,我问你,卫公也在张罗北海郡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甫一见面,张朝天就沉着脸大声质问儿子。
张自在老神在在地道:“爹,这世上聪明人也不止我一个,这顶多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嘛。”
看着逆子狡辩都不肯花心思,分明就是承认了。
“爹,先坐下喝口茶吧。”
魏无双刚好从里屋出来,赶紧倒茶招呼公爹。
张朝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走过去大马金刀地坐下,喝了口儿媳妇奉上的茶,神色不善地看着儿子。
张自在大大咧咧走到旁边椅子上坐下,也喝了口茶,道:“爹,我是这么想的。一呢,姜云逸是很重视朝廷公有的,也很警惕任何形式的割据。
北海是天下两大轻工业基地之一,可能还是水师基地,外海贸易基地,利益之大毋庸赘言。姜云逸是绝不可能容许任何一家在那里独大的,两家相互制衡可能都不够。
且如此大的利益,咱家自己也吃不下呀。从眼下来看,卫公的世子已经两千石了,我三哥五哥才寻常六百石,这差得远呢,完全可以勾兑好嘛。”
听了儿子的解释,张朝天神色稍霁,但仍不满地质问道:“那你昨晚为何不说清楚?你不要跟我说忘了。”
张自在笑道:“这不巧了么?我就跟无缺无意间提了一嘴,没想到卫公这么快就有动作了。”
张朝天指着儿子鼻子,一字一句警告道:“你小子,就是煽动我和卫公争起来,好叫姜云逸那小子渔翁得利,是也不是?”
张自在晒然道:“爹,就算我不多嘴,你们就能从姜云逸手上占到便宜么?北海那里他肯定早就有全盘计划了。但他的全盘计划里咱家未必能争到好的位置不是?”
张朝天仍旧神色郁郁地道:“你是想着,咱家以后都听你的,卫公家里听卫无缺的,所以最后北海还是得听姜云逸的,是也不是?”
张自在无奈地道:“爹,您咋老钻牛角尖呢?不要说北海,这天下怕不是都得听他的?所以我的主要目的,还是叫咱家能先行一步,吃到这块好处不是?
太仓那把火,你们还没回过味儿来,就已经烧到读书人身上了,你们习惯性先观察观察形势,结果局势一开始就急转直下了,根本没给你们插手的机会是不?”
听着儿子满嘴歪理,但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张朝天闭上眼睛,无奈地轻叹一声。
那竖子,威福自专,行事之霸道简直令人发指,挖坑埋人的本事也令人发指,偏偏其本人又油盐不进,令人无从下口。
“爹,跟姜云逸那种牲口较劲真的又没意思又划不来,因为咱根本猜不到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咱就当他不存在,专心管好种好自家的地就行。”
听到儿子还算心平气和的劝说,张朝天心中仍然郁郁难平。
张自在见劝说无效,立刻意有所指地道:“爹,等他腾出手来,说不得便要继续腾笼换鸟。虽说九卿出守上郡算平调,但这个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节骨眼上,远离中枢本身就是巨大的损失。
河内侯现在应该回过味来了吧?但是晚了。这次烧粮的十三家公侯,就咱家和河东侯家脑袋最大,尤其我大哥真烧了一部分粮。”
啪!
张朝天悚然一惊,忽地怒拍桌案,震得茶碗里的茶水都溢出了少许,惊怒地道:“他敢发配我出洛?”
张自在看着自己的左手,老神在在地道:“他可以提名郡守给储君定夺。”
张朝天倒吸一口凉气,只要提名,储君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逆子,竟敢恐吓你爹?!”
见爹又反应过来,手指头已经戳到他鼻梁骨了,张自在轻轻推开爹的手,无奈地道:
“爹,您咋老是恶意揣测我呢?我这不是好心提醒您么?信不信在您呗。”
张朝天跌坐回椅子上,皱眉不满地问道:“他凭什么呀?你大哥烧了咱家自己的粮仓,却要怪到我的头上?是何道理?”
张自在老神在在地道:“教子无方呗。”
“逆子,你找死!”
吱呀!
张朝天忍无可忍,就开始脱鞋准备打儿子,却听里屋的门又被推开,魏无双端着茶壶进来,一边给公爹斟茶,一边语气严厉地斥责夫君道:
“你好好说话,说人话!”
被儿媳妇一搅和,张朝天不好在发作,闷闷地坐回椅子上穿鞋。
张自在也收敛挑衅,放缓语速道:“爹,他是相国,看谁不顺眼,就能发配出洛,这就是道理。”
张朝天脑门儿上的青筋鼓了鼓,却也只能不忿地抱怨道:
“内阁的权柄,太逾越了!”
张自在摊开双手:“没办法呀,陛下和储君都同意了的。”
张朝天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愤懑的心情,岔开话题道:“今儿个,到底怎么个说法?他自己惹出的事,却把我也一起架在火上烤?”
内阁原本责成廷尉寺审理并顶格处置林经纬谋逆案,虽然今日又改成了公审,但不管怎么审,廷尉寺肯定躲不掉。
张自在会心一笑,压低声音道:“爹,放心吧,肯定不会有公审的。”
张朝天并未放松,反倒有些狐疑,旋即悚然一惊:“夫子们就屈从他了?”
张自在却不再解释,只是低声告诫道:“明日报纸公告天下,您今晚不可以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