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杀人了
接待室外都是迪欧安排的人，见他被扶着出来，立刻围在他身边。
广场和智慧屏前的群众看着联邦未来的希望，从休息室的隐藏直播镜头中离开，都十分焦急。他们看到迪欧中枪了，半个身子都是血，不知道严重不严重。
就在他们为迪欧担心时，直播画面切换，迪欧又出现在画面中。
这个跟拍摄像是提前安排好的，就是为了记录迪欧杀死库德从房间出来，然后一路在军队的保护下，走出元首官邸，直到打开隔离墙，站在外城人面前。
此刻，因为迪欧中枪，场面有些混乱，摄像头有些晃动。
迪欧惨白着脸，想要先去治疗，被宁柠阻止了，她轻声说：“现在民众心情高涨，一个浑身浴血的英雄更能被他们记在心里。”
迪欧忍着痛，在三十多个卫兵的护卫下，走出元首府邸。
府邸外停了很多辆汽车，门口围了很多人，他们都是有望接替库德位置的人。
看见迪欧受伤，他们立刻赶过来，想看有没有机会分一杯羹。
迪欧看见聚集在这里的人，也不慌，立刻让直播摄像头对着他们拍，说道：
“你们也都被库德蒙在鼓里吧，他真的太可恶了，不用担心，我已经解决他，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不管那些人脸色如何，他摆了摆手，卫兵们立刻持枪上前为他开辟一条道路来。
众人看见荷枪实弹的卫兵，想到此刻迪欧在联邦民众心中的地位，不好正面起冲突，只好让开。
一场危机就在枪炮的威胁下被轻松化解。
宁柠依旧扶着他，上了车，朝着隔离墙而去。
摄像头一直在拍，迪欧也不敢放松。
他跟宁柠小声交谈，是不是朝着摄像头露出一丝微笑。
被宁柠威胁有和自己谈话的视频时，他确实动过杀了宁柠的心思，可宁柠借着扶着他的动作，手里的枪一直抵在他的腰间。
那把枪的威力他见识过。一枪下去，库德脑袋都崩没了。要是再自己腰间来一枪……
他不敢赌。
这一路上，宁柠面前的任务面板一直处于开着的状态，眼看着毁灭进度在32到36之间反复横跳，她知道这是迪欧在信守承诺和杀死自己之间犹豫。
终于坐上车，宁柠贴在他耳边小声告诉他：“视频我已经交给信任的人保管了，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两分钟之内就会公布给整个联邦，你最好歇了杀掉我抢视频的心思。”
刚说完，宁柠就看见毁灭进度直接降到了28。
她笑笑说：“这才对嘛。实行新政策，你会获得更多的支持，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会比原来的政策更适合你们呢？到时候你带着你的居民，向外扩张，收复其他联邦，说不准你能成为新世界的主宰呢。”
车一路行驶到隔离墙，往日只会开通过三个人的缝隙，此时被打开到10m。
外城居民正在300m外向内张望。
最开始，广场大屏幕上播放直播画面，只有零星几人驻足观看，渐渐地，他们呼朋引伴，聚集起来。
听到利拉和库德亲口承认罪行，他们气愤不已，看见两方枪战交锋，他们紧张祈祷，直到宁柠一枪崩没了库德的脑袋，终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人群向着隔离墙跑去，迎接英雄。
此刻，他们聚集在隔离墙外，看着车慢慢驶出。
车停下，宁柠扶着迪欧从车内走下来。
迪欧被自己的血浸了半边身子，宁柠也因为扶着她沾了浑身的血。
正如宁柠所说，两人的浴血形象给众人带来了强烈的震撼。
顿时，喝彩声响起来，夹杂着喜悦的哭泣声。
人们通过直播知道这个从未见过的女人叫做“部长”，也看见是她一枪了解了库德的性命。
此刻，他们高举手臂，呼喊着“迪欧”，“部长”，迎接他们的英雄。
宁柠不管外界如何，依旧紧紧扶着迪欧，用脉冲枪抵着她。
她也在害怕，万一迪欧狗急跳墙，跟她来个一换一。
因此，她始终没有关闭任务面板，时刻关注任务进度是否发生变化。
好在，此时，小助理的声音又响起来：
“宁柠，距离出入门关闭还有3分钟，请安排好时间。”
人群仍然激动。
迪欧十分享受这种被拥护的感觉，此刻他是真的理解了宁柠的话。
真心拥护和压迫之下的服从是不同的。
或许可以尝试宁柠所说的，新政策。
“出入门关闭十秒倒计时，10、9……3、2、1。出入门关闭，世界进入静止状态。”
一瞬间，嘈杂退去，周围的一切戛然而止。
宁柠腿一软，摊在地上，她憋着一口气，立刻拿出宇宙行走仪器打开。
几秒后，终于能顺畅呼吸了。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将脉冲枪收起来。
在地上缓了两分钟，用手撑着地面慢慢起身，绕开静止的人群，一步步向工厂走去。
终于结束了。
她与虎谋皮的计划成功了。
利拉被迪欧控制起来等待处决，库德也死了，是她杀死了库德。
本来的计划里，该是迪欧杀死库德的。
她练枪只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可没想到，迪欧失手了，还差点被库德反杀。
情急之下，她只能从系统中调出脉冲枪，一枪朝库德射去。
开枪那一瞬间，她没有丝毫犹豫，她说服自己，那只是个人形靶。
之后看见满地黄白混合物，还有那具没了脑袋的尸体，她才感觉到害怕。
可这股害怕被异常的任务进度数值压了下去，她不知道迪欧会不会因为不甘被自己控制而安排后手，为了自保，她一路用枪紧紧抵着迪欧的身体。
幸好，时间暂停了，她这才能够脱身。
此刻，紧张褪去，杀人的恐惧如潮水般浸透她的身体。
明明气温很高，但她感觉浑身冰凉。
这种感觉让人窒息。
宁柠一边走，一边跟小助理说话：
“我杀人了。”
“是的，你是为了完成任务，宁柠。”小助理回答。
“我应该杀他，不然我就会死。”
“是的，宁柠。”
“我应该杀他，不然我就会死。”
“是的，宁柠。”
…………
她现在急需被认可，因此不停地问小助理同样的问题，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支撑自己的身体回到安全屋。
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到工厂了。门用铁链锁着，但有个二十多公分的缝隙，地下的门缝间放着一块石头，是宁柠离开工厂时特意放的，就是为了能在静止时间进入工厂，回到安全屋。
穿过去有点费劲，宁柠尝试了好几个角度才成功，头发都被挤得乱七八糟。
打开安全屋的门，宁柠走进去：
“小助理，清理。”
宁柠身上的血迹立刻消失不见。
她这才关掉了宇宙行走仪器，和脉冲枪一起收回系统仓库。
脱掉衣服，走进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围好浴巾出来，将头发擦至半干，宁柠躺到小卧室的床上，拿出平板，找到之前缓存的搞笑综艺，点击连放，闭上眼酝酿睡意。
如往常一样，经历了一番消耗体力的活动后，不管想不想睡，立刻就能睡着。
只是虽然睡着了，却会做噩梦。
梦里一会是被无头尸体追逐却不能逃脱，一会是她开枪射杀了自己的奶奶，又或者库德和利拉两个人将自己死死按住，而迪欧则拿着一把锋利的到向自己胸口刺来。
幸而每次喘着粗气从噩梦里醒来，都能听见平板播放的综艺声音，热闹又愉快。
缓一会儿再继续睡。
就这样睡睡醒醒。
最后一次终于没再做噩梦惊醒，她是被小助理叫醒的：
“宁柠，任务时间马上就到了，出入门即将开启。”
宁柠感觉自己睡得浑身都是汗，黏腻腻地不舒服，于是又冲了个澡，打开出入门，回了家。
而隔离墙那边，迪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一路禁锢着自己胳膊的手不见了，腰间也没再被枪顶着。
他向旁边看去，并没有宁柠的身影。
欢呼的居民和周围警戒的卫兵也是感觉那个“部长”一下就从眼前消失了。
前面的人茫然地向四周看，后面的却不知道发生什么，依旧高声喊着“迪欧”，“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