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却非我手
“如此作为，当真符合您成立天鹰卫的初衷吗？！”萧一命的声音中带着七分质疑，三分愤怒。
指挥使轻轻摇头，一脸淡漠，“我给了他们机会的。”
萧一命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激动地继续问道：“那指挥使大人有没有想过，或许是天鹰卫的手段太过强硬，又或许是这突来的规矩将他们限制得太死，让他们感觉到不自由？”
话音刚落，萧一命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天鹰卫的立意，绝对是开万古之先河，为天地立心之伟业，哪里轮得到他质疑。
指挥使闻言，凝视着萧一命，似乎能穿透人心。“自由不属于人类。”他淡淡地开口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惋惜。
随后站起身来，踱步到亭边，看向天空，目光悠远，“你看看这些世间的芸芸众生，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己所追求的东西而罔顾其他。他们总是一物又一物的追求，不知疲倦。”
“生而有涯欲海无涯。”
“修行之人更应该跳出世俗，斩脱情欲，但从古至今又有几人能够超脱？”
指挥使转过身来，直视萧一命，“你做到了吗？”
面对指挥使的连番发问，萧一命渐渐低下头，“惭愧，晚辈做不到。”
“既然你做不到，他做不到，我也做不到，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但是某些人的追求，并不会影响到他人。”萧一命思索后，回应道。
指挥使闻言，靠在柱子上，“是，你说的不错。但在这个世界上，也总会有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
“你面前的白云溪，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要杀人就跟我们想要踩死一只蚂蚁，拍死一只苍蝇这般。你以为他会在乎踩死多少只蚂蚁吗？”
“我不想等着事情发生之后，再去补救，再去亡羊补牢。”
“我是要在天底下所有人的心中立一个规矩，让他们知晓，虽然你受老天爷垂怜，却也绝对不会高人一等；虽然他不能修炼，却也绝对可以挺起腰板的活过此生！”指挥使继续道。
“规矩之内，皆是自由。”
萧一命听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朝着指挥使一抱拳，“对于前辈的想法，晚辈深感敬佩。”
“但这般为了大义却杀害无辜之人的做法，晚辈依旧不敢苟同！”
指挥使发出了一声呵呵笑声，随后道：“你是否还记得，你前往龙虎宫时，周正所杀的那两名小道童？他们不过是山下寻常农户的孩子，对那所谓的百花楼一无所知。你觉得他们无辜吗？”
萧一命被这个问题噎得哑口无言，低头沉默良久，只得讷讷地回答道：“人并非我杀的。”
指挥使闻言，却拔高了声线，“人不是你杀的，难道就与你没有关系了吗？！”
面对这样的质问，萧一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脑海中闪过种种道理，却发现竟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答案。
指挥使见状，轻轻叹了口气，出言开导道：“萧一命，你要知道，规矩的设立，总是伴随着或多或少，是好是坏的牺牲，无法避免。正因如此，我才愿意多给他们一个机会，要不然你以为谁能拦我？”
“指挥使大人，您的话确实有道理，我说不过您。”
“我现在就最后一个问题，那辆马车上的无辜女子，是否死于指挥使大人您的手中？”萧一命抬起头来，直视着指挥使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你觉得呢？”指挥使笑着看着萧一命，反问道。
萧一命眉头一皱，回答道：“既然如此，晚辈决定辞去天鹰卫一职，祝指挥使大人早日达成心中所想。”说罢朝着指挥使一抱拳，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指挥使看着萧一命背影，语气平和，“你看看你，你何必如此急躁。刚夸了你聪明，却没想到脑袋还是转不过来弯。”
“我说过，我并非滥杀之人。我都愿意给那些仙家势力机会，又怎么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去杀害那些无辜的女子呢？”
萧一命抬起的脚步一顿，随即转过身来，疑惑地看向指挥使，“周百川的事情，难道不是指挥使大人一手策划的吗？”
指挥使眉头微挑，反问：“谁给你的这个想法？”
萧一命迟疑道：“那您刚才的话……”
指挥使打断他，“我刚才说了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解？”
“我只不过是借势而为，利用了一些现有的情况，抓住了他们陷害周百川这个机会罢了。并且，我的确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着急，周百川和那些女子的身死，都在我的意料之外。”
萧一命紧追不舍：“那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
指挥使轻轻摇头，“我也不确定，再看看吧。”
话到此处，萧一命猛然想起了方才自己好像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讪讪地看着指挥使，浑身不自在。
指挥使见状，摆摆手，“无妨，你能为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出头，不是坏事。”
虽然指挥使这样说，萧一命心中的不自在并没有减弱多少。指挥使无奈地笑了笑，开口道，“好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萧一命一拍脑袋，“哦，对了，我一直想说的是，周百川是被人陷害的，不管策划这起事件的人是谁，毫无疑问，肯定和百花楼脱不开干系。”
“那么，这就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白云溪并不在京城，他这是想一箭双雕。一方面，他可以把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京城，另一方面，他也可以借此机会挑起兰溪国的内乱。”
“现在想来指挥使大人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安排赵峤出京，一方面是为了铲除那些与我们道不同的仙家势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全国范围内收紧口袋，防止白云溪的阴谋得逞。”
指挥使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不错，但也错了。其实，白云溪最有可能的还是在京城。”
“为何？”萧一命不解地问道。
“第一、京城人最多，人越多，他能吸收的生命力也就越多，突破的可能也就越大；第二、就像你说的，京城一乱，兰溪国必乱！”
“当然，我并不能排除白云溪布置多个阵法的可能！”
萧一命听后点点头，以白云溪这般谨小慎微的行事风格，的确有这个可能。“指挥使大人，那接下来晚辈有什么可以效劳的？”萧一命想了想，开口问道。
“你啊，我想想。”
“目前任务都安排妥当了，暂时没有需要你参与的地方。而且你到京城也有几天了，都没有时间好好休息休息，干脆趁着这段时间，你四处逛逛，领略领略京城的风土人情。”
“？？”萧一命满脸疑惑。
指挥使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萧一命可以走了。
萧一命带着一头雾水，转身离开。就在这时，指挥使却突然叫住了他，“哦，对了。你把你在南海城获得的那五柄小剑借我用用。”
萧一命停下身形，从吊坠中将小剑尽数取出，恭敬地递给指挥使大人，然后问道：“大人知道这几柄小剑的来历？”
指挥使接过五柄小剑，拿在手中细细的摩挲着，头也不抬，口中淡淡道：“知道。”
过了半晌，指挥使才抬起头来，看着一旁一脸恭敬地等候着他地萧一命，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啊？”
“大人您不打算说说？”
“故人之物。”指挥使大人淡淡地说道。
“去吧去吧。”
萧一命还想再问，指挥使却微微一挥手，他地身影便已出现在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