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父子
赵氏祖宅内，赵峤静坐石凳上，心头忽有所感，转头望去，只见一人身着墨绿色天鹰卫袍子，带着一脸温和地笑意，缓缓朝这边走来。
“峤儿，爹来了。”
赵峤立即起身迎上前去，恭敬地鞠了一躬：“爹，你来了。”随即转向一旁满脸警惕的周正，示意其先不要轻举妄动，随后接着对赵琼说：“爹，我们先去祠堂拜拜列祖列宗吧。”
赵琼呵呵一笑：“都听你的。”
一切仿佛都只是寻常。
进入祠堂后，赵峤先是将三柱香恭敬地递给赵琼，随后自己也取了三柱，点燃后，父子二人一同走向牌位，双膝跪地。
“不孝子孙赵峤，叩见列祖列宗。”
“不孝子孙赵琼，叩见列祖列宗。”
忽而，赵峤噗嗤一笑，回忆道：“爹，您可还记得我小时候那次顽皮，和几个小伙伴玩捉迷藏时，不慎打翻了祖宗的牌位，弄得一片狼藉。那时次我回去后，差点没被您给打死。”
赵琼听后哈哈大笑，回忆起往事：“那些族中老家伙们都找到家里来了，若是不做做样子，你恐怕早就被逐出赵家大门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个样子，有事没事就可以进来拜拜。”
赵峤也跟着笑了，“爹，那你说我们有事没事就朝着这些牌位拜来拜去，真的有用吗？他们早已作古，又怎能听到我们的心声呢？”
赵琼听罢，目光变得深邃而庄重：“峤儿，你错了。”
“我们祭拜祖宗，并非为了祈求他们的庇佑，而是要铭记我们身为赵家后人的身份与责任。拜他们同时，我们也要反省自身，看看自己是不是一直都走在正途。”
“那么，爹，您是一直走在正途上吗？您为何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呢？”赵峤转过头，用那双明亮的双眼凝视着自己的父亲，轻声但坚定地问道。
赵琼嘴唇微动，似乎有许多话想说，但最终却选择了沉默，祠堂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许久之后，赵峤叹息一声，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爹，我们一同辞官吧，从此归隐山野，远离尘世纷扰，从此不问世事，如何？”
赵琼闻言，沉默片刻，最终仍旧坚定地摇了摇头。
“为何？难道这还不够吗？”赵峤追问。
“不够！远远不够！”赵琼淡淡道。
“为什么？！”
赵琼注视着眼前面露困惑的赵峤，静默片刻后，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峤儿，你可还记得你母亲长什么样子吗？”
赵峤微微一怔，这是他记忆中父亲第一次提及母亲，他微微摇了摇头，“母亲去世时，我在襁褓，已经记不清母亲长什么样子了。”
赵琼的眼中闪过追忆，“但我记得很清楚。你母亲与你十分相像，很漂亮，很温柔，也很坚强。”
“她本是一朵空谷中的幽兰，静静地长在那里，却因为我的到来，承受了这世上许多原本不该她承受的。”
“我们在一起走过了很远的路，才有了你。”
“这与您所做的那些事情有关系吗？”赵峤开口问道。
赵琼点了点头，声音异常坚定，“有！”
“你母亲，本来是大禹王朝境内云泽宗的一位弟子。当年她生下你之后，带着尚在襁褓中的你回宗门探亲，看望她的师父。然而，我没想到，那次的离别竟成了永别。”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下着小雨。我在一堆尸体中找到了你，你被她紧紧地护在身下，奄奄一息。而你母亲，却已与我们天人永隔。”
“自那一刻起，我立下了一个誓言——若不能报此血海深仇，我便沦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安宁。”
赵峤听着这些父亲从来没有跟他提过的关于他母亲的往事，沉默许久，最终才声音低沉地问道：“是天鹰卫干的？”
赵琼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
他继续道：“我后来多方打探，才得知事情的原委。原来，是你母亲所在的云泽宗内的某位亲传弟子，残忍地杀害了凡人仇家的满门。而云泽宗由于无法及时交出凶手，导致被天鹰卫株连。”
赵峤听后，陷入了沉默，许久后才缓缓开口：“这对他们来说未免太过苛刻了。”
赵琼叹了口气，说：“杨青松向来如此。”
“难道这世间就真的没有山上与世俗和平共处的办法吗？”赵峤不由得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赵琼听后，哈哈一笑，拍了拍赵峤的肩膀，说道：“为父是找不到了，但或许你可以。”
“那后来呢？”赵峤接着追问道。
“后来，我虽然知道了是天鹰卫所为，但面对杨青松，面对天鹰卫这样的庞然大物，我却没有丝毫办法。直到后来兰溪国奉大禹王朝为宗主国，并组建天鹰卫，我才看到了一线希望。”赵琼缓缓道。
“但是，要找杨青松报仇，修为才是前提。为父根骨平平，就算再怎么夜以继日的苦修，也难以企及杨青松的那个层次。再后来，为父就结识到了白云溪。”
“再后来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为父和白云溪沆瀣一气，为他的计划提供方便，就是想要借助白云溪的力量，杀了杨青松！”
赵峤听完后，再次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才轻声说道：“父亲，您走错路了。”
赵琼听后，轻轻一笑，却带着几分苦涩：“是吗？连你也认为我做错了吗？”
“有时我也在想，若你母亲还在，看到我这样，是不是也会轻轻地告诉我，琼哥儿，你走错了。”他笑着，但眼中已缓缓淌下两行清泪。
“但是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峤儿，你告诉父亲，我应该怎么做？才能为你母亲报仇？！”
面对自己父亲的问题，赵峤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回答，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爹，对不起，我不能再让你错下去了。”
赵琼闻言擦去泪水，哈哈大笑，“哈哈哈，好！不愧是我赵琼的儿子，那就来吧！”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