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暗窗
平缓行驶的马车里，季宴白和萧归两人静默无言。
季宴白缓缓开口道。
“果然如你所料，这一次堂审还真露出来不少东西，萧元思和父皇果然都出手了。”
“但要说萧元思就是那走私的幕后之人还为时过早，不过也无所谓了。”
萧归淡淡的回应道，过了一会突然向季宴白询问道。
“你可曾见过宫里的大宗师。”
季宴白显然被这个问题问住了，脸上先是一愣，然后便露出思索之色，最后难得的带了些不确定的说道。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只见过一位，就是那位一直跟在父皇身边的老太监海公公。”
“跟了父皇多年，一身武道修为深不可测，他一直侍奉在架前，前些年我还能经常见父皇时倒是见过几面。”
“那另一位呢？”
萧归接着问道。
“我从未见过，只听闻那从未露过面的武道宗师好像还是位皇家中人。”
听了他的回答，萧归眼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连皇子都未曾见过的大宗师吗？
“方才有位大宗师出手，想要让谢辞一剑了结了朴三的命，若我猜的不错，应该就是宫里头那位了。”
萧归做事向来事无巨细。
即是知道对方直接向朴三出手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比较小，还是让一直躲在暗中的玄冥时刻注意着。
一个宗师下属的性命可比本次堂审重要多了。
但是就在方才在看到朴三身上伤势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大宗师和宗师虽只有一字之差，实力却是云泥之别。
宗师者在大乾一国之庞大基数下，尚有不少天才能达到宗师之境界。
但是大宗师之境，天赋，气运，资粮缺一不可，每一个都是可以开宗立派的祖师级人物。
倘若没有人干扰的话，仅仅凭借真气外放就能将谢辞的仓促一剑给偏移了方向。
再配合上朴三的演技加上身法，只需要稍稍见血让他们有理由控诉即可，又怎么可能受那么重的伤势。
朴三既然伪装成了吴管事，自然不能出现像什么四旬老汉因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而顿悟，一举突破宗师之境将京城有名的剑道宗师一手暗器加毒药给直接反杀这样的事情发生。
朴三为了能让萧归的计划顺利进行，硬生生承受了谢辞那只偏移了些许的一剑。
整条胳膊血肉模糊，萧归看过，幸好没有伤到筋骨。
萧归没有和惊讶的季宴白多解释，只是轻唤了一声。
“玄冥。”
宽敞的马车里，玄冥的身影如同波动水面里的倒影逐渐显现，朝着萧归单膝下跪。
“属下办事不利，请少主责罚。”
萧归看着使用浑身被黑袍和包裹，脸上带着面具的玄冥，心里莫名的想到在青阳老家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那个时候玄冥浑身血迹，几乎找不出一块完好的地方。
萧归把他捡回府里，这一捡就给自己捡了一位大宗师，那么多年来一直默默无闻的待在他身边，陪着他打下那么大的一片基业。
“大宗师出手，你本就分身乏术，能有现在这个结果已是难得。”
季宴白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黑衣男子，心里的猜测终于得到印证。
“萧归身边果然有一位大宗师。”
他自己便是宗师，但眼前这人从出现到现在，要不是人就在他的眼前，他根本无法感应到眼前人的一丝气息。
明明眼前的人根本就没有将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之人。
但那种如渊如岳的深重压力还是在源源不断压迫着他。
而且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季宴白莫名的因为直觉已经对眼前之人有了些许敌意。
“可有看清那藏于暗中的大宗师的相貌。”
萧归继续问道。
“未曾，当时我隐藏于房屋之上，只在那剑客出剑时方才从另一个方向感受到了一股不属于我的真气波动。”
“我抵挡之下也被那人发现，后来便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了。”
“只是从那一次交手来看，他的真气绵延悠长，全然不似宋总管那般刚烈且内含煞气，我先前从未遇到过。“
萧归微微颔首，口中喃喃道。
“这一个个的可真是耐不住寂寞啊。”
明面上不过是两位皇子对峙，暗地里这个来掺一脚，那个也来搅一手，他更是最开始做局的。
只能说不愧是他们三个。
想着想着，萧归突然脸上笑意吟吟的对着季宴白说。
“我们都辛苦那么久了，不如今天就休息一下吧。”
季宴白愣了愣，不敢相信眼前这人的嘴里能说出来休息两个字，虽然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要做什么，他还是点了点头。
京城西部，长乐坊。
萧归一行人到达的时候天刚好开始黑沉下来，一盏盏明亮的灯笼被挂在雕梁画栋。
装橫华丽的门楼上，一阵阵混杂着各种胭脂气息的气味从这些高楼大宅里散发出来，从另一个方面彰显着京城的繁华。
街上的行人也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哪怕是寒冷的冬季，也有那些穿着清凉的女子在各位老鸨的安排下走到门口眼含秋波，左右顾盼。
季宴白看着他们一行人的目的地，心里面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你的云楼自数月前在这里扎下了根，短短一段时间便完美融入其中。”
“据我暗中调查，每天都会有大量的官员以寻欢作乐为名来到这里跟你做买卖，如今这长乐坊，说是你的也不为过了吧。”
萧归淡淡一笑，也没有去否认，只是对着他说道。
“既然来了我的地盘，我可要带你好好逛逛啊。”
“第一站就先去吃个饭吧。”
两人下了马车，就在那里走着。
入了深冬，穿过长乐坊中间的那条河都被冻上了，所以也见不到那满河花船明灯的美景了。
两人虽都穿了厚厚的大氅，但萧归身子本就弱，季宴白不想他受冻。
先是往他手里塞了一个自己准备多时的暖炉，又默默地站在他身旁，稍微替他挡下一些吹来的寒风。
在萧归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到了一处深巷里的酒馆。
古色古香的暗红色小门上挂着暖黄色的灯笼，显得温馨可亲，倒是与整个长乐坊的气氛格格不入了。
两人推门而进，便是一股热气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