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29
国际心胸外科研讨会日期定在了七月六号，会议时长3天，地点在青岛。
附院一共去了十来人，赵开闫想着做客情，便兵分两路，将这行人出差的行程交给顾惜和江容和了。
顾惜既要忙着跟医院医生对接行程，帮他们购票订票安排住宿。抽空还要帮齐礼遇整理中韩医生的手术资料，思考着如何将自己公司的产品信息完美融合进医生的汇报ppt里。每天做着繁琐而疲惫的沟通，心力交瘁。
临行出差那天，她跟江容和起了个大早，两人兵分两路充当司机将一些重点医生先后接送到机场，最后剩费扬和齐礼遇时，赵开闫自己要去接主任，便让顾惜去接齐礼遇了。
顾惜开着赵开闫分配的奥迪a6，给齐礼遇打电话询问他家地址。
这才知道，两人家距离不远，都在嵩山路上。
想来重逢这么久，顾惜好像除了业务上的打交道，到真的没有过多去了解这个人。
去他家的路上，她突然后知后觉得从心底生出一股可怕的寒意，倒不是因为齐礼遇，而是因为自己这么冷血的行为。
因为这一刻顾惜突然意识到，自从跟他分手她经历了一些社会磨砺后，变的越来越冷血和无情，好像除了自己的血缘亲人，和那几个为数不多的朋友外，她对其他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既不喜欢逛街，也不喜欢追剧。
活着的目的也就是除了钱，再无其他。
她甩了甩头，感慨，时间真是个好东西，教会人认清社会现实的同时，将人历练的百毒不侵，无喜无悲。
她不禁有些惶恐，自己不会就这样孤独一生吧。但转念她又觉得就算这样形单影只的过一辈子，也好比一辈子倚靠别人，为别人累死累活得要好。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陪伴自己最长时间的永远是自己。
谁都不能轻易再让她放弃自我，不顾一切的去爱了。她想，她是真的老了，再也没有所谓的不顾一切，再也没有的那么强烈的怦然心动。
等红绿灯间隙，她有些控制不住想，那么齐礼遇呢？对于齐礼遇来说，她又是什么样的存在，他掩藏在心底的想法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他们的重逢，对于他来讲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是被后面司机鸣笛的声音唤醒思绪的，她当即长吁一口气，觉得自己有病，想这么多，现如今，她跟齐礼遇有什么可讲，不过就是甲方跟乙方那点关系。她想，假使现在齐礼遇牵着一个女人的手，出现在她面前，她可能还会扯出一抹微笑的说着恭喜。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就代表她已经彻底得将这人放下，是不是代表他们之间只剩那点可悲的关系。但她知道人性的私欲和趋利避害本能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有些怅然的将车辆启动，拿出蓝牙耳机，给那人打了一通电话，跟他说自己还有十分钟就到他们小区，需要他提前到场。
齐礼遇电话里笑着说：“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我啊。”
顾惜无力吐槽说：“我不喜欢等人。”然后当即把电话挂断。
这是她这几年形成的习惯，做任何事喜欢提前规划和布局一下，尤其是在一些时间观念的事情上，她不太喜欢过多浪费，都安排的有条不紊。
也不知道是兼职接多了，喜欢合理分配协调时间，还是因为骨子里的那掐点的原因。
齐礼遇拉着行李箱出来时，顾惜正好把车停在他小区门口，他抬腕睨了眼表，发现跟她电话里说的那个点完全吻合，他不禁勾了勾嘴角，在时间观念这一块，这人还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他将行李放好，落座到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有些不确定的问：“真不需要我开？”
顾惜瞟了他一眼，阴阳怪气说：“不用，您是客户，哪能麻烦您呢。”
齐礼遇从鼻尖里哼笑了一声，“我还真没觉得，”他伸手打开了车窗，微风徐徐吹起他额前浅短的碎发，“真要是把我当客户，那还让别人把我车送回来。”
顾惜眉尾微微上扬，没想到事情过去好几天，这人还在跟她计较让江容和帮忙还车这事，她皮笑肉不笑说：“那不一样。还车时是以朋友身份，既然是朋友，相处自然可以随意点了，你说是不是？”
齐礼遇轻‘噢’一声，他刻意将朋友二字咬重，“朋友？那还真是我的荣幸了，竟然还能跟你做朋友。”
顾惜揶揄回：“不敢，不敢，应该是我的荣幸，能跟费老得意门生当朋友。”
齐礼遇唇角微微颤抖，“听起来你更想跟费老当朋友。”
顾惜朝前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倒是想啊，只不过没那本事。嘴上说：“那倒不是，跟他当朋友哪能有跟你当朋友处的自在。”
他听完唇角略弯，“怎么个说法。”
顾惜无形加快了车速，无语说：“什么怎么说，就字面上意思啊，随心所欲，言无不谈的那种。”
齐礼遇听后装作颇为失望地说：“只是这种啊，我还以是那种呢。”
顾惜见他言语暧昧不明，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有些挑衅说：“怎么，你对于朋友还有其他定义啊。”
齐礼遇见她胳膊线条紧绷，隐藏在刘海下的杏眼又现出那种说不出来的抗拒，觉得有些话题点到即可，过于深究只会闹得双方都不愉快，他顺着她的话下，“倒没有，就你认为的那种朋友。”
顾惜深吸一口气，努力憋住使得自己不爆发，懒得再同他过多言。
只是他们不说话，不代表车内氛围静寂。
一路上，顾惜电话不断。
齐礼遇假寐时听了几句，大概就是他们公司上的业务电话，以及她兼职公司的业务电话。
他本以为她脾气现如今磨炼的已经差不多，但发现其实还真不是这样，这人接电话时分情况，你能从她的语气里明显的判断出来对方是客户、领导，还是跟她平级，亦或是职位不如她的小喽喽。
只要她言语温柔、语气认真，那必是领导或是客户。
她要是极为随意，胡乱调侃，插科打诨，甚至有时忍俊不禁反驳几句，那就是同事。
他在心里不禁感慨这女人，还真是多面，跟以往真是大相庭径。
一路上，她的电话一直不断，齐礼遇从一开始的颇感兴趣到后来的兴致恹恹，到最后隐约有些担心自己的生命危险，颇感后悔，那会不该顺着她的意让她开车。
他就是在这种胡思乱想中进入梦乡。
而后在车载音响里传出一阵轻缓舒柔的轻音乐，才睁开半阖的丹凤眼，用眼尾扫了扫那拍打方向盘的女人，张口问：“忙完了？”
顾惜刚才接了个客户电话，那人正好要做她的产品，帮她新开发一家三级医院，公司有明文规定，开发一家奖励多少钱，她一上午忙碌的疲惫瞬间被赚钱的喜悦冲刷走，扭头，朝副驾驶的男人璀璨一笑，“嗯啊，快到了。”
齐礼遇见她脸上快现出彩虹，知道她是遇到好事了，也跟着笑了下，说：“怎么，赚大钱了啊。”
顾惜将音乐换成了一首欧美流行的摇滚乐，点头，“距离目标又更近一步了。”
听到目标不知怎地齐礼遇想到了上次她说买车这事，来了兴趣问：“你想买辆什么样的车？”
这事顾惜真没想过，对于她来讲，车就是个代步工具，谈业务时用即可。
齐礼遇见她眉头轻蹙，解释说：“你是想要辆省油的，还是要辆动力大的？”
“没那么多要求，就好开，省油，不贵就行。”末了她补了句：“你那辆就挺不错啊。”
齐礼遇伸手将车窗关闭后说：“你喜欢可以拿去开啊。”
顾惜扭头瞥他一眼，“齐医生，我再次声明，咱两非亲非故，我是不会开你的车的。”
齐礼遇点点头，想来她也不会接受，便没有过多劝说，而是问了一个一直挂在自己心头的疑惑，“一路上，见你电话不断，我真是有点好奇，你到底接了多少份兼职。”
顾惜朝他狡黠一笑，“怎么？想知道。”
齐礼遇朝她头一偏，“嗯”了一声。
顾惜见他眼神深沉而认真，浅褐色的瞳仁转了转，“那老规矩，快问快答。”
齐礼遇伸手将车内音乐声音调小，“继续。”
顾惜见他默然同意，率先张口问：“你为什么想知道。”
齐礼遇无语答：“就心下好奇，想知道。”他补了句：“你这人，现在还不相信人。”
顾惜轻哼一声，她这疑人的毛病，跟这两年的工作性质有关，她干的是跟人打交道的工作，多多少少接触过一些形形色色的人，这些人里大多也都是她同行，同行见同行，真话没几句，大家都是尔虞我诈，巧言善辩，真真假假的。
可她嘴上却回：“信任是在患难中建立的，我们之间又没有经历磨难，哪来的信任。”
齐礼遇愣了几秒，而后缓缓点头，再次张口：“那该告诉我答案了吧。”
顾惜回到问题：“三四份吧。”她用了一个不确定的语气，倒不是有意敷衍，而是她是真的说不清是几份，有的是按场次，有的是按照公司，可多可少，她自己没有清晰的算过，总之别人问她干不干，她一般都是回答干，无论时间多么拮据，要求多么犀利，她几乎没有拒绝过。
而后她无所谓笑笑，有意为难他问：“怎么，要帮我？”
齐礼遇摇头，“不要，你那么厉害，还用得着我帮忙。”他问：“你做的ppt我看过，外文挺不错啊，怎么没接翻译呢。”
顾惜想也不想答：“当翻译，来钱多慢，再说我又不是专业的，没那个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