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3
“上大学时，有一次我跟商炳禹一起去买衣服，中途我们两分开行动。快结束时，他突然给我发个消息让我上楼给他带个小包纸。我买完东西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他说他在厕所，我把包子给他后，他立马当场发飙说，‘我特么要的是小包纸’。”
他挺翘的喉结滚了滚，语气也罕见的流露出一股憨味，“我当时还傻傻问了句是不是买大了。”
说到这他停下来，垂首若有深意问她：“你猜商炳禹怎么回的。”
顾惜果然上钩追问。
他继续说：“商炳禹当时无语到极致回我，‘小包纸，纸，兄弟，你他么要我用包子擦屁股啊’。”
顾惜是真的没想到齐礼遇过去还有这么憨厚窘迫的事，没控制住，当即咯咯笑出声。
齐礼遇再次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尴尬说：“卧槽，我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是纸啊，纸就说纸呗，还小包纸，我特么一直以为是他卖萌呢。”
也不知是说的太多，还是今日忙碌工作一整天，到这会连口水都没喝，齐礼遇觉得口干舌燥，便从袋子里随手拿出一瓶水，喝完两大口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喝的是什么，他拧了下眉不动声色接着说：“你猜我最后说了句啥？”
顾惜笑完问：“怎么？难不成还让他先吃着，你再去给他买。”
齐礼遇在听完她的言语，眼睛眨了眨，噗呲笑了出来。
顾惜没想到自己竟然猜对了，看着他笑，也跟着笑了起来。最后那点怨气，竟然真的就这样烟消云散。
笑完，两人倚车静默了会，一阵凉风袭来，轻轻拂过顾惜的秀发。
她的头发比初见时要长了几公分，现在已经到薄肩下，衬得人更加娇媚，齐礼遇不禁多看了两眼。
顾惜没注意到他的神情，抬腕睨了眼手表，已经接近凌晨，“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女人细腻的声音将他的三魂七魄恢复到原位，他咳嗽一声略微调整后说，“我们叫个车吧，或者叫个代驾也行，我一不小心喝酒了，不能开车。”
顾惜这才注意到他刚才喝的一直是啤酒，她说：“不用，我来开吧。”
“你会开？”齐礼遇意外地问。
顾惜身子从车上挪开，挺直腰背站立在他面前，朝他莞尔一笑，“开玩笑，我两一起考的驾照，我会不会开你能不知道。”
这话齐礼遇是有些不相信的，他们虽然在大四时拿了驾照，但考完她一直没摸过车，有一次自己借朋友的车去接她时，主动让她练练，结果她誓死不愿，说自己紧张，害怕撞到人，不敢开。
他也不知道这几年她有没有摸过车，但齐礼遇也没有拒绝，一来是这会路上车少，让她练练手也好；二来他只是喝了一瓶啤酒，并未醉，纵使她不会开，但只要他在副驾驶，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两人重新踏入车内，她将座椅调好，不知从哪掏出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她的鼻子小巧精致，戴上眼镜却一点都不突兀，显得人俏皮机灵。
除去一开始她对这车配置的不熟悉，找不到对应的按钮在哪外，之后便一路畅通行驶在高架上。
这期间，齐礼遇若有似无的将视线瞥向她，见她神情认真，精神专注的沉浸在驾驶里，便也不好在发声打扰她。
齐礼遇发现顾惜的车开的虽快，却很稳，变道超车及为遵守规则，显然私下里没少开过。
这倒是真的，现如今顾惜这一身车技，不得不归功于赵开闫，这人当了老板后除了不喝酒应酬外，还多了项不沾车，就喜欢坐在后座，没事闭目养神。
所以当司机小付不在时，开车这活就落在她们这些内部人员上，大家都没少被人当免费司机使。
女人帅气将车辆停在自己小区门前，拉完手刹后，想起什么，扭头朝他抿嘴一笑：“齐医生，不好意思啊，我家到了，就不陪你等了哈，您继续叫代驾吧。”
说完也不等齐礼遇有啥反应提起包包推门而出，扭着细腰神清气爽走向小区。
齐礼遇愣了愣，是真没想到顾惜会直接将他晾在这里，他看着她纤瘦曼妙的背影渐行渐远，无奈薄唇微弯摇了摇头。
他倒没着急打电话叫代驾，而是将车窗打开，掏出打火机，再次点燃一支烟。
这一根烟的时间，他想起以往不少的事，而最多的还是每次吵架后，他甩手离去，将她一个人扔在马路边，她屈膝而蹲脆弱环抱住自己的模样。
卡耐基在《人性的弱点》中写过：当我们犯错误的时候，也许心里已经承认了。如果别人的态度温和一些，或显得有技巧一些，我们也会向他认错，甚至会为自己的坦白，心怀宽大而自豪。
年轻的时候，初看觉得文字矫情又做作，有什么直接说出来不就行了，非得让别人猜，让别人哄，无聊又没趣。但这会上了年纪再看才深刻体会到，与人相处最重要的是理解和宽容。
他用力吮吸了一口烟，眉头不受控制地蹙起。原来让她孤身一人返回校园的感觉是这样啊。
一根烟结束后，他勾带起一道不明所以的笑，心道：多年不见，这女人，现如今还真是锱铢必较啊。
顾惜这边回到家，心情倍爽，她打开音乐，乐乐呵呵走进浴室，拧开浴霸，让热水淋湿光滑的皮肤，就差跟着节奏晃动起来，一下午的憋屈在这一刻终于消失殆尽。
小样，早该让他尝尝被人扔在原地的滋味。
她嘴里哼着歌曲挤了一把洗发水刚揉抹在青丝上，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也没响两声，又自动掐断了，她也没在意，这个点，想来不是骚扰电话，就是诈骗电话。
待一切完毕后，她敷着面膜裹着浴巾躺在床上，这才掏出手机，想着刷会视频，却发现原来刚才那电话是那人打过来的。
后面还有一条短信。
【本来想给你打电话交代一下，但又怕深更半夜扰你清梦，车子我停在你家楼下车库里，钥匙在门卫那。】
顾惜看了眼信息发送时间，二十分钟前，她估摸着他应该刚到家，想来也不可能睡觉，她将电话回过去，那边果然很快接起。
她也不客气，开门见山说：“齐医生，您这倒挺会使唤人啊。”
他边开房门边解释说：“别多想，只是单纯着急回家，不想花时间等代驾。”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厨房，找出热水壶，接了壶冷水，烧了起来。
“这点时间都不愿花，倒是让别人花时间给你送过去，这算盘打得不错啊。”顾惜揶揄回，“不愧是吃国家饭的人，把使唤人这一套玩的明明白白呀。”
齐礼遇倒真没想过这点，他那会一根烟结束后，只是觉得后劲过大，让他身心疲惫，便没了等代驾的耐心，索性将车直接停在她小区，打了个出租回来。至于之后要怎么取，他压根没想过。
他弯腰从厨房储物柜里掏出一盒泡面，边拆卸包装边说：“你要不想送过来的话，就拿去自己开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别，我怕出了车祸，回头还得赔钱。”
齐礼遇抿了下唇，慢悠悠说：“怕啥，你技术好得很，再说赔钱的话也是我赔钱。”
顾惜嘴快于脑子一步说：“不管咱俩谁赔钱，反正得花钱，我这人心眼小，见不得自己的钱流到外人手里。”
“喔～”齐礼遇若有深意地重复一遍：“见不得自己的钱流到外人手里啊。”说话间热水正好烧沸，他提起水壶倒进面盒里，“那就好好开呗。”
顾惜耳尖听到倒水声音，顿了下，这才意识到他到现在都没吃饭，但嘴上却不依不饶道：“你这人真有意思，我大半夜说这么多，无外乎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想动你的车，不想帮你送回去，也不想承你的情。”
齐礼遇端着泡面微拧了下眉走向客厅，落座沙发后才说：“所以你是要跟我泾渭分明么。”
“这不是很正常，我们两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干嘛要帮助你，又干嘛要接受你的慷慨解囊。”顾惜理所当然的说。
齐礼遇掀开泡面盖，热气腾腾的面香味铺面而来，他恍然大悟颇为惋惜地说：“这样啊，那仪器的事”他有意没有把话挑明，拿起叉子，大口往嘴里送了口面，顿时感觉心身前所未有的满足。
顾惜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这档事，想来自己那会只想着不能顺着他的意，一时忘记自己还需要靠他吃饭呢，她愤愤接话说：“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不能因为私下生活不满而在工作上把我“弄死”了。”
“这话怎么说？”齐礼遇洋装不解地追问，“也不知刚才是谁要跟我桥归桥，路归路呢。”
“你……”顾惜气得舌根打结，这人，嘴吧还真是一如既往厉害。
齐礼遇又往嘴里送了两口面，从下午到现在饿得饥肠辘辘，这会得到食物的慰藉，他难得好脾气劝解说：“我看你业务忙得很，多少离不开车，你用比我用更能突显这车的价值。”
顾惜听完手指无意识颤抖了下，她也不知齐礼遇今日这番操作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先是好言好语请自己吃饭，而后她发脾气，他又是买冰镇可乐，又是给她讲笑话，这会儿还主动将车借给自己，不对劲。
以她混迹职场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人今日行为举止都不对劲，她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张口就问出来：“你不会是想重新泡我吧？”
“泡”这个词用得齐礼遇着实不喜欢，他眉宇间拧成川字，下意识为难她回：“怎么？你希望？”
“你……”顾惜呢喃了句咒骂，而后没好气地说：“我希不希望跟这事没关系，我只是想说这车是你的。反正我是不会开，也不会帮你送过去的。你爱取不取，就这，挂了。”
说完不给那人机会，便啪地掐断电话，随手将手机扔在床那边，再次在心底里咒骂了某人几句，觉得他脑子被门缝夹得瓦特了，莫名其妙。
齐礼遇见电话骤然被挂断，也没再回过去，他端起茶几上的泡面连汤带水将它消灭的一丝不剩，而后放回桌面，看着那干净见底的面盒，不知怎地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