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张六安法家论辩 法不容情亦有情【一】

    怀古城虽然经历了一番不小的动荡，但是怀古学苑却是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随着法家一脉的整顿，学苑现在是一片祥和。

    张六安本打算来到学苑之后，除了修习儒家的课业，再学习一下其余几家的知识来充实自己；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直拖到了现在。张六安九人的文道修行也已经走入正轨，无需时时在韩继愈身旁接受指点；若是遇到问题，自可随时去找韩继愈。老路归来镇守在藏书阁，韩继愈自然也无需整日待在那。

    经此一事之后，上官弘身上的压力也小了许多，终于是腾出时间开始文道修炼；以他的根基，想来用不了多久便可突破；即便不能轻易成就大儒，但是达到学士境应该也花不了太多时间。

    怀古学苑，饭堂。

    张六安同宿四人还有丁幽兰同桌而坐，张六安都记不起上一次在饭堂吃午饭是什么时候了。一群卧龙镇的同窗也是坐到了旁边的位置，好奇地问东问西。

    “六安，这个给你！”纳兰瑶缓缓将一个鸡腿放在张六安的餐盒里，而后在旁边缓缓落座。众人见状皆是一脸调笑地看向张六安。只是还不待张六安回应，他的餐盒旁又多了两盘菜；桌旁又多了两人，赫然是吕清欢跟孟晚秋。

    张六安抬头看向二人，不知如何开口。吕清欢笑道：“看什么，赶紧吃啊？都是给你的。”孟晚秋则是有些羞怯地躲在一旁默不作声。

    众人不禁摇摇头，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张六安的脚趾都快要把鞋底抠破了，心思电转之下赶忙道：“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大家一起吃吧！”王寒池嬉皮笑脸道：“清欢买的一定好吃，我先尝尝。”言罢便是伸出筷子。

    只是还不待他夹到菜，吕清欢便伸手将其打断，瞪了王寒池一眼，不悦道：“这是给六安的，他都还没吃，你着什么急？”王寒池见状，尴尬地缩回手，有些吃味儿道：“六安，还不赶紧吃？这可是清欢她们的一番心意啊！”

    张六安瞥了王寒池一眼，无奈地摇摇头，但也只得每个菜都先吃上两口，否则众人就这么尬在当场，实在难受。吕清欢三女这才满意地笑笑，而后在旁边落座。

    “六安，你一直没有去各家学派转转，现在沈家那边也消停了，下午我们一起去听听商正先生的课吧；现在他升为主事，以后想要听他授课可不容易了。”纳兰瑶悠悠道。不待张六安回应，吕清欢抢先道：“不如去我们杂家看看吧，可是比法家那些条条框框有意思多了。”

    众人见状皆是大气都不敢喘，感受到了一种硝烟弥漫的味道，刚刚的一脸羡慕化作同情。

    望着两女那期待的眼神，张六安无奈一笑，而后说道：“六安谢过清欢姐姐的好意，本来今日我就打算去听听商先生的课，改日我一定去杂家见识一番。”纳兰瑶闻言挺起胸脯一脸得意；吕清欢瞥了纳兰瑶一眼，说道：“六安，你别老是姐姐、姐姐的，我们都这么熟了，叫我清欢就好，人家也没有比你大上多少，都把我叫老了。”

    张六安闻言老脸一红，不知如何回应。吕清欢又转头看向孟晚秋，说道：“晚秋，不如我们也一起过去吧；听听商先生的课，或许对来年春考也有些帮助。”孟晚秋盈盈一笑，点点头回道：“反正我下午也闲来无事，就跟你一起去看看。”言语间，眼睛却是不经意地瞟向张六安。

    明明都是些好吃食，但是面对三女跟众人异样的目光，张六安却是味同嚼蜡，如坐针毡；于是，赶忙狼吞虎咽地把饭吃完，飞也似的逃回宿舍。

    待到下午，王寒池迫不及待地拉着张六安来到法家课堂之时，吕清欢、孟晚秋跟纳兰瑶已经是坐在教室之中。张六安见状只能徒呼奈何，在三女的招呼下，硬着头皮坐到了旁边的座位。

    不过还好，未过多久商正便是来到教室给众人授课。见到张六安几人，商正微微颔首；对于几人能够来听他授课自然也是十分欣喜。

    张六安本以为律法是庄重的，法家的课堂也会是极为严肃的；却不曾想，商正授课却极为风趣幽默；各种奇奇怪怪的案例，简单直白的讲解，让原本教条的律法条文瞬间鲜活了起来。

    不知不觉一堂课便已是过去大半。

    “我们平时应该也遇到过不少关于律法、案件的疑问，若是有不解与疑惑之处，大可说出来我们一起讨论一下，不用局限于今日所学。”商正扫视众人，而后悠悠道。

    吕清欢闻言率先开口道：“学生有一事不解。前些时日听闻城北朱家家丁仗势欺人，当街调戏女子，一屠户见义勇为上前阻止，厮打过程中失手将那家丁胳膊弄断。却不想，官府竟是判决屠户故意伤人，不仅需要赔偿家丁的医药费用，还要遭受牢狱之灾。清欢实在不知这是什么道理，还请先生解惑。”

    商正闻言点点头，但却是并未回应；而后看着众人，问道：“我法家一脉的学生也跟随老夫学习不短的时间了，谁可以解释一下，官府为何如此判决。”

    沈家虽然现在成为众矢之的，与吕家的关系也有些紧张；但沈须惟还是对吕清欢抱有期待，有如此表现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于是赶忙起身一礼，而后道：“朱府家丁光天化日调戏女子固然有错，但并未有太过出格的行为，对女子也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上的损害，只能说是有违道德，还算不上触犯律法，责令其改过也就是了；而那屠户虽是出于好意，但却使得家丁断臂重伤，也是不争的事实。官府依照律法判决，学生认为并无不妥之处。”

    一众法家弟子闻言皆是点点头，几个沈家子弟更是鼓掌欢呼。

    吕清欢却是眉头紧皱，反问道：“你的意思就是谁受伤便是谁有理？犯了错还不用受到惩罚？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沈须惟有些尴尬，他没想到吕清欢的反应会如此激烈；此番不仅没有得到她的好感，反而徒惹厌恶；赶忙解释道：“清欢，你说得自然也有道理。不过，既然制定了律法，就要按照律法执行，不能仅凭个人情感去评断，否则法律的威严何在，又如何令人信服？”

    吕清欢闻言却是摇摇头，笑道：“信服！若是这律法已经不能维护正义，主持公道，又如何让人信服？”沈须惟无言以对，只得一脸无奈地沉默落座。

    纳兰瑶却在此时起身说道：“虽然从个人感情上讲，我也十分同情那屠户；但是法不容情，又岂能因为我们个人意愿决定。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律法，而我们只能按照现有的律法执行。”

    言罢，见商正点头认可，纳兰瑶又接着道：“现有的律法还不完善，但这也是我们法家弟子存在的意义，努力的方向。直到有一天人人知法守法，才能真正地天下太平。”吕清欢欲言又止，他很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后灵光一闪，顿时心生一计，赶忙转头对旁边的张六安说道：“六安，你也认同他们的说法么，难道就没有讲理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