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祖母，我回来了
魏嫣然已然是强弩之末，有时候睡梦中惊醒，她自己都不敢置信，自己竟是就快要死了。
明明她的思绪无比清晰，可她的身体就是破败了，连抬起手给自己擦一擦嘴巴的力气，她都没有。
“祖母，我回来了。”如意看着魏嫣然苍老的容颜，忍不住鼻头发酸，却又强忍着泪意，柔声唤道。
魏嫣然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如意那张俏丽的面容，见她面色红润，神情温柔，魏嫣然努力勾出一个欣慰的笑来。
她现在笑起来很费劲，整个身体好像都不太受她的控制。
“如意，我的如意。”魏嫣然喃喃道，伸过手去，如意会意，握住了魏嫣然的手。
魏嫣然的手一向是柔软细腻的，她是那样爱美的人，每日里都要用花露泡手，护手的香膏都有好几十种。
可如今，这双手干枯的如同没了水份的树皮一般。
“祖母，我回来了。”如意握着魏嫣然的手，重复着这一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安心。
重病之人，精神头总是短暂，不过说了几句话，魏嫣然便睡了过去。
众人这才出来，刚出魏嫣然的屋子，就听小丫鬟道“大姑奶奶，大姑爷往老太爷那去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如意应道。
“去吧，我在院子里等你。”苏惜凝道，然后带着众人往自己院子里去了。
如意则跟着沈希一起，拜见姜维英等人，一圈子拜完，再到苏惜凝这里时，已经快要午饭时分了。
“太太，老太爷说了，都是一家人，也不必见外，午膳就摆在老太太那里，也好让老太太听个热闹。”说话间，就有姜维英身边的丫鬟过来道。
“知道了，我原也是这样想，”苏惜凝道“只是怕吵了老太太休息，既然老太爷也如此说，那就过去吧。”
“是。”那丫鬟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既然如此，我们便再回去。”苏惜凝看着林晗娩道。
“走吧，她素来爱热闹，真撇开她，怕是心里也要不乐意的。”林晗娩说着，便带头站起了身子。
赵玉琢赶忙上前扶着她，却被她避让开了“如意，你来扶我，我们也说说话。”
“是。”如意应道，上前扶着林晗娩。
赵玉琢也不在意，她如今只想着赶紧去魏嫣然的院子，她的长生一早上跟着姜书琪，也不知有没有害怕，有没有累着。
林晗娩一行人走到魏嫣然院子里的时候，姜维英等人已经在了，相互见过礼，这才都按着辈分年纪落座。
魏嫣然院子里的大餐厅是一张大圆桌，能坐三十人，原就是为了日后家里人丁兴旺，围坐一桌特意定制的。
却没想到，真的坐满了的时候，她却只能躺在床上，动也动不得。
姜维英与她感情一向和睦，她躺在床上这几个月，姜维英也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姜维国看着弟弟如今看起来，比自己还要显老些，不由得叹气，只能找话题道“还是三弟他们会享受，都搬到南边去了。”
三房唯一的男嗣姜伟，几年前捐了个外放的官，当时大皇子和三皇子争斗未明，姜家大房和二房这两房嫡亲兄弟都不怎么来往，他们便索性一家子都跟了过去。
“南边气候温暖，倒也舒适。”姜维英闻言叹了口气“你弟媳一直想去南边走走，想看看江南水乡是个什么模样，可惜一直没机会，如今，如今。。。。”
看着姜维英快要哭了的模样，姜维国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这张嘴，说什么不好？
“今日这莲子桂花羹味道倒是不错，清甜不腻，你吃些。”姜维国亲手给姜维英盛了一碗。
苏惜凝和姜书宁等人，都有些欲言又止。
下一刻，就见姜维英以袖遮面，半晌吐出一句“我去更衣。”就离席了。
“这。。。”姜维国见状，叹气道“这日后，他可怎么办啊。”
“我与二弟已经商议了，”姜书瑜道“母亲，母亲若是。。。我们定然要报丁忧，到时候带着父亲四处看看，也能排解一些悲伤。”
姜维英最近几乎是食不下咽，姜斯泽几个一有空就过去，最小的瑞哥儿更是天天都在，平阳候府上下，都很害怕他一个撑不住，也跟着魏嫣然去了。
“也好，也好。”姜维国点点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生老病死，总是不受控制。
好在姜维英顾念着如意回门，很快就回来了。
一顿饭吃完，沈希陪着如意又去陪了会魏嫣然，见魏嫣然总是睡着，如意才算是叹了口气，走了出来。
“你去父亲那里吧，我去找母亲。”如意说道。
“我送你去母亲那。”沈希目光温柔缱绻，伸手拉着如意的手。
“不用，”如意红了脸“我自己去就好。”
她轻轻挣脱，带着文宜文昭先走了。
沈希等她的背影看不见了，才大步离开。
林晗娩一行人用过午膳，便告辞回去了，如今苏惜凝的院子里，只有吉祥和花弗。
花弗依旧住在吉祥的院子里，虽然时常忙得不着家，却还是算半个侯府的人，她又与如意关系甚笃，自然没有离开。
“你这三日，过的可好？”苏惜凝拉着如意的手，问道。
“好。”如意微微低头，轻声答道“婆母温和，夫婿体贴。”
“好，这就好。”苏惜凝的眼眶微红。
“母亲，你怎么了？”吉祥见她红了眼，不由关心道。
“母亲是欣慰。”苏惜凝笑着解释道，伸手拿了帕子，按了按眼角。
一转眼，她的女儿都嫁人了。
如此想着，不由看了眼花弗。
最近安哥儿倒是没少跟着花弗忙前忙后，几乎下了值的那点子休息时间，都陪在花弗身边。
按理说，安哥儿没成亲，也不该如意先嫁人的，可魏嫣然开的口，自然没人敢多言。
这安哥儿也快二十了，如今满京都里，都找不出几个勋贵子弟，二十岁还没成亲的。
正常这么大的，孩子都满地跑了。
哦，还真有，不止有，也是他们家的。
宝哥儿自从被如意拒绝后，倒是沉寂下去，今年也快十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