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剖腹
“泽哥儿，泽哥儿在哪？”王红玉突然激动起来
“他之前的夫子今日离京，瑜儿带他去送别了，已经叫人去寻了”魏嫣然忙说道
王红玉听了，闭了闭眼，她觉得，她见不到她的泽哥儿了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
只见一个短须老头身穿官衣，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
魏嫣然忙与他见礼，苏惜凝也跟在后面行礼，没有避让到屏风后面，她实在担忧
老太医摆了摆手，也顾不上回礼，喘匀了气息就去把脉
半晌才摇着头道“若要两个都救，只怕到头来一个也保不住”
“可保大几率不大不说，日后只怕也不可能再有身孕了”府医在一旁低声道
“正是”老太医点了点头
“那，那怎么办”魏嫣然有些惊慌失措的问道
“太医，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不用保我”王红玉撑着力气，说道
她已经害的他早产，不能再害他不能见到这个世界了，更何况，她不一定能活，活了也不能再生了
“这。。。”毕竟是一条可以活下来的生命，王红玉眼看着是满救了，老太医身为医者，能救人一命，自然想救，思忖一会，狠心道“如今之计，唯有破腹取婴，方可让孩子有一线生机”
“这怎么能行？”魏嫣然惊道
苏惜凝心头一紧，剖腹产她自然知道，可如今的剖腹，就等于是活活剖开王红玉的肚子，与凌迟处死王红玉，根本没有区别
“我愿意，只要孩子没事，我愿意”王红玉苍白着脸，说道“横竖我是没有多少活头了，为何不给他一线生机？”
说着，又看向魏嫣然“太太，这都是我的主意，你就当疼我一回吧”
“不，不，不能”魏嫣然平日里再爽利厉害，也不过是个深宅妇人，这样残忍的事情，她如何能同意
“剖！”门口传来一声苍老而坚定的声音
众人齐齐望去，正是姜老太太杵着拐杖，一步一步往屋子里走来
姜老太太两鬓斑白，平日里健朗的身形，如今却显得苍老了许多，她一步一步，缓慢又坚定
“太医，我这孙媳妇，是否果真没有办法再救了？”姜老太太走近，不管其他人，对着老太医沉声问道
“这位夫人从假山上跌落，因为身子重，五脏六腑皆受了损伤，若是硬保，成功率不到一成
反倒是如今孩子还有脉搏，也是平日里养的好，摔得时候更是没有摔到肚子，只是看这出血量，只怕再迟一会，也是回天无力”老太医也知事情紧急，一股脑说了出来
也是他最经通妇科，研究过剖腹的法子，不然换谁来，都是一尸两命的结果
“剖，有什么因果，我老婆子担着”姜老太太眼中闪过悲凉，有很快变得坚定下来，既然大人难活了，那孩子，就得保下来
姜书瑜带着姜斯泽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正听到婴儿低低的哭声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刚要扯出笑容，就听见里面传来哭啼声
二人一惊，忙跑进去
王红玉的身上搭着一条被血染红的锦被，手臂无力的垂在床边，唇角含笑，面色苍白，哪里还有气在？
姜斯泽扑上去痛哭起来，在不亲近，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姜书瑜则愣在了门口，他还在想有了这个孩子，要不要把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心里来来回回的纠结，一边想着本来二人就不剩什么感情，反正王红玉也踏不出姜家大门，为了孩子给她个体面就是
一边又不甘心自己被背叛，哪怕是精神上的，他也不能忍受
可如今这些想法在已经毫无生机的王红玉面前，竟是显得可笑
他似乎记不起王红玉与他争吵起来不讲道理，盛气凌人的模样，只记得成亲前，还有新婚之夜，那个羞红了脸叫他表哥的小姑娘
“早知道，还不如让她早晨跟我一起听大师讲经，也就不会有这意外”姜老太太虽然下决定下的坚决，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就这样死在面前，还死的那样惨，哪里忍得住，呜呜咽咽的哭着
唯有在一旁发呆的姜书瑜，眼神暗了一下，大师，哪里来的大师，王红玉又为何好好的要爬假山？
这些问题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升起的悲伤都被冲散了不少
苏惜凝浑浑噩噩的被烟绿扶回了清音苑，烟绿的脚步也有些发虚，二人几乎是互相搀扶的
虽然没有亲眼看着剖腹取子的全过程，但王红玉的哀嚎，却是贯彻耳膜
为了孩子不会被影响，老太医并没有用麻沸散，姜老太太和魏嫣然也默许了
苏惜凝听着耳边凄厉的叫喊，她想，王红玉应该是活活疼死的
她手脚冰凉，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古代社会对女子的苛刻
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会伤害到孩子，所有人也都只会冷眼旁观的看着一个本就命不长久的弱女子，被活生生剖开肚子
到了院子里，她就不受控制的呕吐起来
“奶奶，奶奶”就在院子里的绿茵和桃枝连忙上前扶住苏惜凝
烟绿也脱力的坐在了地上，人有些呆呆的
“这是怎么了？”苏惜凝的另一个大丫头紫苑听到动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扶起烟绿，担忧问道
烟绿只轻轻摇了摇头
姜书宁因着公务在身，办公在外，已经有好几日不在家了
姜书宁不在家时，苏惜凝正常都是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睡，可今日她状态不佳，自然不会带孩子睡觉
苏惜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仿佛一直充斥着王红玉最后的痛呼
“奶奶，奶奶？”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的苏惜凝高热起来，睡在外面榻上紫苑听到她的呓语觉得不对劲，起身才发现
清音苑瞬间灯火通明起来，府医过来，开了药方，只说是受到了惊吓
府医今日到现在都不曾回过屋子，姜老太太回去就病了，魏嫣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王红玉最后剖腹而生的小儿子如今在魏嫣然那里养着，她只能强撑着精神
王红玉的身后事办的很简单，毕竟她是横死，又年轻，对外也只说难产而亡
姜书宁回到府中的时候，苏惜凝还在病中，断断续续的发着高热
听了丫鬟的禀报，姜书宁皱眉，大步走向了房间
床上的苏惜凝几日不见，就像是瘦了一圈，因着生育如意养出来的肉，迅速的消减下去，唇色苍白，面上却烧的通红
“大夫怎么说？”姜书宁一边替她换帕子，一边问道
“大夫说，这是心病，他也没有法子”桃枝回道
“你们都下去吧”姜书宁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