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铁面的信
听到北疆使臣离京的消息，柳青妩悄悄松了口气，最近长安城的百姓，不管是说起北疆王子聶慎，还是霍大将军。
免不了要提起她来，又是北疆王子求娶，又是霍大将军这个前未婚夫，退亲后又重新追求。
不愧是长安第一美人，桃花债就是多啊！
柳青妩本来还想亲自去铺子，给兄长挑些厚实的毛皮料子，最后选择在自家库房里挑。
最近还是少出门的好，走到哪都能听到自己的风言风语，很让人头痛。
聶慎一走，大哥和单安也该去幽州，霍明玦即便暂时不离开长安，她已经从阿爷那里知道，皇上是不可能赐婚的。
只要皇上不赐婚，凭他霍明玦怎么纠缠，于她都没关系。
终于可以真正的清闲一段时间，过几天陪阿爷去山庄小住，参加夏粮抢收。
这么想着，柳青妩的心情格外地好。
一大早阿爷和兄长还有单安一起去了兵部，她则打开仓库，去清点毛皮料子。
记得有一年凉州那里送了一块虎皮，本来要给阿爷做袍子，阿爷没让做，暂时收在库房里。
翻出来给阿兄做件大氅吧！幽州又冷冬天又长，御寒的衣物得备足。
正和婢女翻找间，秦嬷嬷匆匆来报：
“姑娘，大相国寺那边有僧人来请示，夫人的长明灯意外灭了，需要子女亲自去重点上。&34;
&34;您看是等大公子回来跑一趟，还是咱们过去？”
柳青妩稍一思索后道：
“我和采薇去，嬷嬷你帮我把虎皮找出来，还有一块熊皮，让绣娘加紧的，给阿兄做冬衣。”
秦嬷嬷答应了一声，忙去前院传姑娘出门的马车，又安排婢女护卫同行。
柳青妩重新换了身素净的衣裳，戴上帷帽上了马车。
她习惯性地坐在一角，突然发现车上不知何时多了本游记，随手翻两页，书中掉出一张纸来。
本是无意地打开，但只看一眼，柳青妩瞬间呆住，又惊又喜，心脏好像被人捏住了一样，手都抖起来了。
这字迹她认得，是铁面的。
“我在长安，午时正于城郊西苑茶楼，不见不散。”
西苑茶楼，正是去大相国寺路上。
铁面竟然在长安！他知道自己一直在找他，所以才从江南来到长安的吗？
柳青妩忙催车夫，快一点，一定要在午时前赶到西苑茶楼。
终于找到铁面了！
这一刻，她脑海中不断浮现铁面临死前的画面，为了阻止她被聶慎带走，铁面挡在她面前。
万箭穿心后，被聶慎一刀砍倒。
即便是倒在地上，血流如河，气息将绝之际，他的目光也是注视着自己。
那眼神，是那么悲伤，充满着眷恋和愧疚。
柳青妩觉得前世，自己最对不起的人，第一是阿爷，第二就是铁面。
她在铁面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跟他好好聊过一次天，没有问过他的过去，没有问过他的想法。
甚至都没问过他真名叫什么。
就那么习惯地被铁面的保护，她于铁面，不过是一饭之恩而已，却要铁面拿命来还。
即便是死前，还在愧疚没能保护了她。
她多想告诉铁面，你不必愧疚，你并不欠我什么。
这一世，一切还未发生，她一定要找到铁面，这一世，换她来保护他。
采薇发现了柳青妩的不对劲，忙倒杯茶端来：
“姑娘，怎么了？要不咱们还是等大公子回来，一起去大相国寺吧！”
那夜大相寺厨房走水，她差点被烧死在里面，二姑娘在大相国寺被靖王玷污。
采薇总觉得那虽是佛门清静之地，可并不安全。
柳青妩摇头道：“不必，兄长最近很忙，我只是去点个灯而已，点上长明灯咱们就回城。”
采薇不再多劝，怕她闷热到，为她打起扇子来。
紧赶慢赶，终于在午时前赶到西苑茶院，柳青妩强忍着激动道：“在这里休息一会再走。”
没有人提出质疑，实在是天气太热了，特别是午时，太阳正当空，谁也不想这么热的时候赶路。
护卫提前去要了包厢，采薇扶着柳青妩下马车。
若是在城中，只怕早有人认出柳府的马车，议论起柳青妩的桃花债来。
城郊虽离长安城不远，可消息还是晚一些，并且往来的行人都匆匆忙忙，没人有闲心讨论勋贵之家的闲事。
柳青妩握紧那张纸条，来到包厢，她并没有等在大堂。
她想着铁面能将这张纸送到她的马车上，自然也能找到她的包厢。
打开窗户，吹着凉爽的清风，她的心跳的极快，就像重生回来，初次见到阿爷一样。
她和铁面，隔的不光是时间，还有生与死的距离。
午时正，她支走采薇：“你去帮我煮碗酸梅汤，我就喜欢喝你煮的。”
采薇笑着应下，姑娘就爱喝她煮的酸梅汤，茶楼煮的寡淡，连她都喝不惯。
采薇走后许久，铁面依旧没有出现，她忍不住从窗户往外看，楼下行人匆匆，并没有哪个戴着铁面具的。
难道铁面失约了？还是他在长安城碰到了什么麻烦？
她不禁又是担忧又是焦急，再次打开那封信，已经被她手心的汗水浸湿了些，但字迹她能认得。
绝对是铁面的字，不会有错的。
她端起茶楼上的寡淡酸梅汤，一口饮尽，想将心中的燥气浇熄。
可只几息功夫，她就觉得手中信上的字迹，开始变得模糊。
头一晕，眼前一黑，她撑着茶桌，倒在地上。
采薇端着拿冰镇着的酸梅汤来的时候，包厢里却没有姑娘。
心一惊，忙去问门口的护卫，姑娘去了哪？
护卫笑道：“姑娘说她先回车上，让你把酸梅汤装到竹筒里，路上喝。”
采薇这才松了口气，等她装好酸梅汤回到马车，却见姑娘戴着帷帽靠在车壁上假寐。
看来姑娘是累了，茶楼里不方便午歇，才赶回马车上的。
采薇忙将窗户开一半，好让姑娘凉快一点。
休息了不到半个时辰，柳青妩睁开眼睛，道了句：“赶路吧！”
随即又闭上眼睛接着午睡，采薇觉得姑娘这会的情绪，跟上午好不一样。
上午又焦急，又激动，坐立不安的。怎么这快到大相国寺，倒变得沉稳冷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