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喜怒无常的沈隶
她就那样微微偏着头，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满是敬仰地看着沈隶。
那一瞬间，沈隶的心再次被轻撞了一下。
无论听了多少次，只要听到柳青妩这样说，沈隶都觉得莫名地心动。
但心动之后，又是深深的自卑。
他的占有欲让他想将少女独占，就这么每天看着她，听她温柔地唤着‘隶哥哥’。
可理智又告诉他，不要沉溺，不能沉溺，沉溺于这种感觉之中，只会给双方带来痛苦。
他大业未成，绝不能有软肋！
猛地扭过头，不再看柳青妩，声音透着嘲讽般地冷意：
“喜欢我这样的身残之人，可是不行的。”
柳青妩那到嘴边的话，又强行硬了回去。
她想说自己不嫌弃，可眼下沈隶这模样，她若真说了，感觉只会不会让两人更亲近，反而是将他推远。
她沉思了半天才轻声道了句：“隶哥哥很好，比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儿都要好。”
之后，是长久地沉默。两人沉默地吃着烤肉，喝着晶菊茶。
柳青妩率先打破沉默：“西山有丛百年老杜鹃，花开的正茂，隶哥哥可想去一观？”
她觉得自己是鼓足勇气的，她从来没有这般低声下气地讨好一个男子。
并且，她根本没说错任何话。是沈隶，太过喜怒无常，不知道哪一句话就触怒了他的鳞角。
但沈隶，却没听出她语气中的乞怜，或者说他听习惯了下面人的奉承，根本听不出来。
摇头道：“回城！我答应了你兄长，天黑前送你回家。”
“我在扬州有庄茶园，明日让人转到你名下，不要再去当首饰。”
柳青妩沉默片刻，只觉一颗心在慢慢下沉，沉入无边的深渊之中。
低垂着眸，温柔但又坚定地语气道：“我不要！”
沈隶神情一凝：“为什么？”
柳青妩满脸倔强地看着他：“无功不受禄，我不能平白无故要你的东西。”
“还有，我当首饰，当衣料，那是我的事。义兄若不喜，我让嬷嬷找另外的当铺当。”
沈隶突然变得很生气，自己的一片好心，竟然被她辜负！
不禁甩袖道：“无理取闹！堂堂公侯千金，去当衣料首饰像什么话？”
柳青妩咬着唇，一言不发，但倔强的神情表明一切，她，不接受！
她确实一直在讨好他，想依靠他。
但她不想做笼中鸟！不想从此处处被他管制着。
前世，她懦弱无为，万事听天由命，从未替自己说过一个‘不’字。
难道重活一世，她还要继续这种命运？
回程的路上，柳青妩坐马车，沈隶骑马，两人一路都没说一句话。
柳青妩回想自己重生之后到现在，好累啊！好像一刻都没轻松过。
她突然不想再拼搏了，不管前世三个前夫的命运会如何，她只管躲开就行了。
不管长安乱会不会再次来临，她逃离长安总行了吧？
沈都督这般喜怒无常，靠他的庇护一样不稳定。
她要带着阿爷去扬州，她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就让她再懦弱无能一次，不和命运挣扎了。
马车直接驶进柳府二门，沈隶同样进来，去了柳爷爷院中。
柳青妩一回自己的院子，就见秦嬷嬷一脸歉意地过来道：
“姑娘，沈都督让人将老奴当的首饰送回来了。”
“这当的银子，要不要还给沈都督？”
柳青妩越发觉得心累，真是诸事不顺。
她低声道：“明日悄悄送回那家当铺。”
秦嬷嬷小声问：“那这首饰，是继续当？还是……”
柳青妩轻叹了一声：“先不要当了，在长安，没什么事能瞒过沈都督的耳目。”
她回房间清点自己的私房钱，过生和生辰之类的节日得到的金锭子、金瓜子之类的，拿到扬州一样能当银子使。
她盘算了一下，差不多有一千二百两，也够买一个中型茶园了，不拘是茶园、庄园、山庄，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属于自己的私宅。
然后才能往里面囤物资，将贵重物品转移过去。还能提前招募人手，训练护卫。
她将金银装到一个小箱子中，抱去找兄长。听到沈都督在阿爷院中还没走，她脚步一顿，转向柳青恒院中等他。
不一会，柳青恒就一脸怒气地回来了，挥退下人，才跟柳青妩抱怨：“父亲真是糊涂了！”
柳青妩一想便知是什么事，轻声道：“父亲不打算罚青芷，还责骂你了？”
若只是如此，柳青恒也不会这么愤怒。那些话，他实在无法复述给妹妹听。
秦氏竟然说，青芷根本没做错什么，靖王世子身体尊贵，是良配，青芷趁这个机会与他一起回城，是难得的机会。
你们不帮青芷也就算了，竟然还阻止她！还让那个边关来的破落户，阻止青芷追靖王世子！
他是不是仗着老太爷的喜欢，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敢肖想青芷？
也不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他，也敢肖想柳家的女儿……
秦氏碎碎骂个不停也就算了，柳父竟然很认同，一直在安慰哭泣的青芷，还顺着秦氏的话骂他。
青芷也是你的妹妹，她嫁的好，未来于你也有利。
现在柳家的姑娘因为青妩，名声都有损，想高嫁本来就难，你怎么能不帮青芷拉拢靖王世子呢？
柳青恒先是沉默地听着，不管这两人怎么骂，只是骂他，他都能忍。
他知道父亲偏心青芷偏的没边了，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自己和青妩，唯一的至亲是阿爷。
但他听不得他们编排青妩！
当即反驳道：“父亲这话从何说起？柳家女儿的名声，何时是阿妩损的？”
明明是长安勋贵都知道柳青芷是奸生女，才无人来提亲的，跟阿妩有什么关系？
是你们俩人当年管不住自己，祸及子女！
柳父像是被人揭穿了秘密一样，特别是，这个揭穿的人还是自己的儿子，恼羞成怒，蛮不讲理地道：
“要不是青妩跟霍家退亲的事闹那么大，长安勋贵会注意到青芷那点私事吗？”
“当初我求她把霍家的亲事让给青芷，她非闹着要退亲，要是她帮青芷说句好话，成功换了亲，还会有这么多事吗？”
柳青恒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这个父亲，算是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喜欢秦氏了，真不愧是真夫妻！一样的蛮不讲理！
当即冷笑道：“呵呵，父亲倒是去求了霍家，可人家霍家不愿意娶青芷，关旁人什么事？”
秦氏忙道：“那是他霍家没福气，只要我们青芷嫁给靖王世子，就是未来的郡王妃！”
对面三人瞬间换上骄傲的姿态，好像柳青芷嫁进靖王府，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柳青恒不再与他们多说什么，也不打算将此事告诉阿爷，平白让阿爷生气。
同时下定决心，以后对这三人的事，再不过问一星半点。
他怒气冲冲地来找柳青芷，也是想告诉她，对父亲，表面上的礼节够了就行了。
至于秦氏和柳青芷，她们压根不是亲人，而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