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假痴不癫
十月底，因为锦香院交了足够的常例，别的风月场所和赌场也纷纷效仿，甲子所今年的收益比往年多了一半，达到了三千两。这让林珏对这片区域的管理更加得心应手，也让他的名声在锦衣军中逐渐传开。要是连莳花馆也肯交纳常例，那么每个月的常例将会比之前翻一番，达到四千两，除去上交千户所的1600两和分给众军士的570两，每个月多出1830两。即便收不到这一千两，多出的830两银子，林珏也不打算全部揣入自己腰包，而是打算将其中的一部分用于改善甲子所军士的生活条件。
于是，林珏在王子腾送给自己的宅院内宴请甲子所的众位军士。
正在兴头上，贾琮来报：“大人，一个说是千户所牛大人的心腹的校尉，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找大人您。”
林珏微微一愣，沉思了片刻，对贾琮说道：“你去请那位校尉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紧急事务。”
贾琮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一个身穿校尉服饰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有些慌张，一见到林珏便躬身行礼道：“见过林大人。”
林珏打量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你是牛大人的人？有何紧急事务？”
校尉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好像是关于北征的事情，事关重大，还请林大人您自己去问，一问就知道了。”
千户牛继业在千户所大堂上抓耳挠腮地等了许久，唉声叹气道：“这陛下这么大年纪，还要兴师动众去北征建奴，还要从每个千户所抽调一名武艺高强的军官充当护卫，也不知道林兄弟愿不愿意放弃这里的美差，去当那啥子护卫？”
正在牛继业焦头烂额之际，外面的力士来报：“牛大人，林大人来了。”
牛继业一听，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起身相迎：“哎呀，林兄弟，你可算是来了，我这正等着你呢。”
林珏微微一笑，拱手道：“牛大人，有何要事相商？”
牛继业叹了口气，苦笑道：“还能有什么要事，不就是那北征的事情么？陛下钦点每个千户所都要抽调一名武艺高强的军官充当护卫，我这上中所，也就是你功夫最好了。”
林珏闻言，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问道：“牛大人，这北征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牛继业瞪了他一眼，叹道：“你还不知道？这可是天大的事情。赵都督和我说了，陛下已经决定要来年春天亲自北征建奴，扬我国威，现在正在调兵遣将呢。我们锦衣军虽然不直接参与作战，但也要出人出力，协助大军行动。每个千户所都要抽调一名武艺高强的军官充当护卫，保护陛下的安全。”
林珏问道：“那牛大人有何打算？”
牛继业叹了口气，苦笑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本来想把你推荐上去，但是又担心你不愿意去，毕竟这趟差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你要是走了，我这上中所的收常例的差事可就得大打折扣了。”
林珏微微一笑，拱手道：“牛大人，您放心，本月咱们收到了三千两常例，比平日里多了一半，而且只要搞定那莳花馆，还能再多收一千两。既然来年常例可能会受到影响，我便会在今年尽力维持甲子所的收益，若是牛大人信得过我，我愿往北征一行，充当护卫，护卫陛下安全。”
牛继业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连声道：“好好好，林兄弟果然是我牛继业的得力助手，有你这句话，我这心里就踏实多了。只要你愿意去，一切都好说。林兄弟简在帝心，若在此次北征立下大功，必定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这莳花馆的常例，收不上来也就罢了，我会想办法从别的地方补齐的。“
林珏听了牛继业的话，心中一阵感动。他知道，牛继业这是真心实意地在为他考虑，不想让他因为收取莳花馆的常例而陷入麻烦。于是，他拱手道：“多谢牛大人关心，属下自有分寸。”
牛继业叹道，年轻人还是冲动啊，这帮御史在朝堂上可是无孔不入，专门盯着大臣们的过错不放。你若是真收了莳花馆的常例，恐怕他们会以此为把柄，上疏弹劾你贪墨公款，到时候你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也罢，反正你爹林如海是广陵侯，是陛下的亲信，到时候他会出面保你的。
林珏冷笑一声，还清流御史呢，和前世看过的官场片中很多所谓的纪律监督官员一样，他们利用自己的职权，打着维护国家纪律和公正的名号，实际上却在企业有着股份，甚至直接就是黑恶势力的保护伞。眼下大夏朝的御史，也是表面上学着伪君子朱熹的那一套“存天理,灭人欲”的理论，背后却干着男盗女娼的勾当。朱熹娶尼姑为妾，搞大儿媳妇肚子，这许超就借着家仆的名义开青楼敛财。
这两天忙着姐姐和水溶的婚事，要不是老牛提醒他，差点忘了这茬。今晚必须采取行动，好好敲打敲打这个许超。
……
夜幕降临，胭脂胡同的灯火逐渐亮了起来，此刻人流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叫卖声、谈笑声、还有从各家各户飘出的菜香，都让人不禁感受到神京城的繁华与活力。
在胡同的一角，一家茶馆内传出悠扬的琴声，那是店家特意请来的乐师为客人们助兴。走进茶馆，只见几位茶客正围坐在窗边，品着香茗，听着琴声，谈笑风生。
莳花馆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门前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卉，色彩斑斓，香气扑鼻。门口站着拉客的几个龟奴，满脸堆笑，热情地吆喝着，为过往的行人介绍着莳花馆内的各色美女和特色服务。
“哎哟，周公子您来了，今儿个里面好几位姑娘都等着您呢，保准让您满意。”一个眼尖的龟奴一眼认出了刚走进胡同的周公子，连忙迎了上去，热情地招呼道。
周公子微微一笑，抛给龟奴一个银锭子，说道：“把最好的房间给我留着，我一会儿就来。”
龟奴喜滋滋地接过银锭子，连连点头：“好嘞，周公子，您放心，最好的房间一定给您留着。”
“不是说那个乳臭未干的甲子所百户要来收常例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区区一个六品百户，能和咱们许大人这个三品大员相比吗？估计早就吓得不敢来了吧。”
“哈哈，也是，就他那点微末本事，哪里敢来咱们莳花馆撒野。”
几个龟奴在角落里交头接耳，脸上满是不屑和轻蔑。他们对林珏的到来并不放在眼里，甚至认为他不敢来莳花馆收取常例。
正当他们吹牛的时候，一个锦衣少年带着一大群军士浩浩荡荡地走进了莳花馆。他们的到来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龟奴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地打量着这群人。而那群正在寻欢作乐的公子哥和富商们连衣服都没穿好，就仓皇地逃出了房间，生怕被牵连进去。
锦衣少年正是林珏，他冷着脸，目光如刀，扫视着莳花馆内的每一个角落。龟奴们被他那凌厉的目光吓得不敢抬头，纷纷低下了头。
那胖子总管又站出来说道：“你们这些武夫想干什么，这可是许大人的……”
林珏打断了胖子总管的话，开始了假痴不癫的表演：“哦，你个死胖子竟敢污蔑许大人开青楼？真是不知死活！许大人身为朝廷清流御史，一心为国为民，怎么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呢？你可真是满嘴喷粪，无中生有！弟兄们，把这个污蔑朝廷命官的胖子开的窑子给本官砸了，看谁敢阻拦！”
说完，林珏一挥手，那群番役立刻如狼似虎地冲了上去，开始砸莳花馆内的各种摆设和家具。林珏和其余军官校尉就在边上看热闹，龟奴婆子们吓得四散奔逃，不少人被番役们打伤。胖子总管更是哭丧着脸，连忙解释道：“林大人，您误会了，小的哪敢污蔑许大人啊。这莳花馆确实是许大人的产业，只是小的在这里帮忙打理啊。”
林珏上前一步，给那胖子来了一个耳光，恶狠狠地说道：“直娘贼，还敢撒谎，许大人怎么可能是这种开青楼的淫棍？你当本官是三岁小孩吗？分明就是你这个胖子狗仗人势，冒充许大人家的总管！”
那群公子哥和富商们此时也知道林珏不是针对他们，就留在这里看热闹。而锦衣军的番役想起许超表面上是出了名的道学，对娼妓这行是最看不上眼的，没想到背地里却开着青楼，眼下又被林珏说成是淫棍，纷纷大笑了起来，砸东西砸得更起劲了。
那胖子总管被林珏扇了一个耳光，顿时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也是惊恐万分。他明白，眼前这位林大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是真的敢砸了莳花馆。而且，许大人虽然暗中经营着这家青楼，但对外却从未承认过，一直都是自己在出面打理。这也是为什么许大人能够在朝堂中保持清流形象的原因之一。自己赶紧得去搬救兵，让许大人的亲信，巡城御史范醒吾赶紧前来救场。
想到这里，胖子总管使了个眼色让一个机灵的小厮去找范醒吾，林珏见有人偷偷溜出去，也没阻止，他倒是想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不一会儿，巡城御史范醒吾就带着一群兵丁匆匆赶来了。范醒吾大约三十多岁，面色凝重，头戴獬豸冠，身穿青地荷莲锦，配上金丝绣线的官服，威严而庄重。他一进莳花馆，就感受到了那股紧张而混乱的气氛。
范醒吾扫了一眼满地狼藉，又看了看林珏和那群气势汹汹的锦衣军，眉头微皱。他深知林珏是个难缠的角色，今天这事儿恐怕不会善了。
林珏见范醒吾来了，也不慌张，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指挥着手下的番役砸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