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人
随着他的思绪越发紊乱，前世的记忆也逐渐涌上心头。那些悲欢离合的情感，仿佛仍然在他的心头萦绕，让他无法抗拒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他曾经读过许多关于《红楼梦》的故事和评论，但对于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却是一无所知。
“大爷，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吗？”看见林珏的眉头紧锁，扶着额头，丫鬟雨鸢上前问道。
林珏微微摇了摇头，用手抚了抚眉心，轻轻叹息一声道：“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心里有些烦闷罢了。”
雨鸢听了，又俯下身帮林珏将衣襟塞到裤子里，轻轻整理了几下，让他更暖和一些，又笑道：“大爷今年方才四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怎会心情烦闷？”
林珏摇了摇头，突然想起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身份，心中不由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微微一笑道：“也许是吃多了，身体发热出汗吧。”
雨鸢闻言，心中也觉得林珏说的有理，便不再多问，转身出去取了一碗自己熬制的冰糖雪梨汤给林珏喝下，而后又抱着他去到廊下的秋千上，逗弄着林珏玩耍。
林珏看着雨鸢欢快的身影，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丝温暖。玩了一会儿，林珏便让雨鸢放自己下来，坐在石凳子上沉思。现在自己四岁，姐姐林黛玉今年五岁，那么再过一年，就是林黛玉进贾府的事情发生，原著的剧情拉开帷幕，但自己去岁没有夭折，贾雨村也不是姐姐的启蒙先生，反倒成了自己的先生，还因为自己出事的缘故被赶走了，应该这是个与原著似是而非的世界。
“珏儿，你怎么坐在这里发呆呢？”一阵软糯的声音传来，林珏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娇美的小女孩，但见她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穿着一身粉色的连衣裙，青丝垂肩，款款而来，虽然年龄尚幼，却难掩芳华，正是自己的姐姐林黛玉。
林珏看着眼前的林黛玉，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微笑着看着林黛玉，道：“姐姐，我在想一些事情。”
林黛玉闻言，不禁扑哧一笑，道：“小孩子家的，想些什么事情呢？”
林珏想着，也用清泉般的稚嫩童声回答道：“我只是想看看，姐姐什么时候来找我玩。”
林黛玉心中不禁一暖，她抚了抚林珏的头，笑道：“傻弟弟，现在姐姐带你去吃饭吧。”
林珏闻言，露出了一个纯真的笑容，便看着林黛玉轻轻牵着自己的手，阳光透过葱绿枝叶洒在她精致的面容上，那一刻仿佛一幅美艳的画卷，让林珏也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等到贾敏让厨娘准备好午饭等待儿女来用饭时，见到的就是这两个小孩手牵着手小声交谈的画面。
林黛玉看见贾敏，就迎上前来撒娇道：“娘亲，你让厨房准备了什么好吃的饭菜啊？”
贾敏因今日林如海要带着两个幕僚要来，特意叫厨房加了菜，她微微一笑，抚了抚林黛玉的秀发，便带着林黛玉来到饭厅，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林黛玉不禁双眼放光，小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见林珏还在发呆，丫鬟雨鸢连忙牵着林珏的小手，道：“大爷，快些进去吧。”
林珏微微点了点头，便随着雨鸢走进了饭厅。
院内传来一阵说话声，丫鬟雪雁禀道，“太太，姑娘，大爷，老爷和顾先生、陈先生来了。”
母子三人赶紧起身相迎，屋里的丫鬟都齐声道了万福，进来的是三位男子，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清瘦男子，只见他长相清隽、剑眉星眼、气质儒雅，他身着青蓝色的锦缎长袍，头上戴着文士方巾，一看便知是一位学识渊博的书香门第出身的文人学士。
“珏儿病情如何了？”林如海见林珏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便问道。
贾敏道，“珏儿昨日睡了一觉，之前让雨鸢给送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喝，如今吃了许神医开的药丸，病才稍稍见好。珏儿年纪这样幼小，在家里学点《三字经》、《千字文》也就罢了，那贾雨村明知道珏儿年幼体弱，居然还带他去外面，还差点因为溺水……这岂是读书人的样子？”
林珏轻轻说道：“不怪爹爹的，爹爹也不知道那个贾先生是个坏东西。”
“珏儿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只是贾先生看起来知书达理，他一定也不想这样的，嗯…娘亲就饶了他吧！”林黛玉先是诧异，但随即看到林珏苍白的脸色，忍不住说道。
贾敏闻言又是一声冷哼，因顾澜和陈烨两位先生在场，她张口想再说些什么又没说出来，只得作罢。
林如海见妻子的气消得差不多了，环顾众人道：“来，千帆兄和良才兄快坐下用饭吧！”
桌上有大煮干丝、软兜长鱼、蟹粉狮子头、文思豆腐、麻虾炖蛋、双色刀鱼、扇面蒿秆、凉拌菜心、银钩鸡丝、鲜笋烩鳜鱼等等。菜色样样俱全，荤素搭配得宜，让人食欲大开。林珏一看到那些菜，不禁咽了咽口水，心中暗自感叹自己真是有口福。
丫鬟们将饭菜一一端上桌，林如海和贾敏便招呼着众人开始用饭。米饭则是香稻米配上豌豆和咸肉蒸出来的，芳香扑鼻。
饭后，见林珏精神好了许多，贾敏便安排丫鬟仆人收拾好桌子，上了四杯碧螺春，四人开始聊天。
林如海皱了眉道：“珏儿既然病已见好，我看日后也让良才兄教他吧！”
贾敏听提到儿子，连忙出声辩解：“珏儿昨儿吃过药方才好些，让他养两日且再拜师学习吧！”
林如海叹了口气道：“我已年过四旬，只有这一子一女，黛玉是女儿，我原是怜惜宠爱的，尚且让她跟着良才兄学习。至于珏儿，将来是要光耀门楣的男子汉，更是要求严厉些，让良才兄早点教导于他。”
陈烨开口道：“大人少年时科举得中，名扬神京的时候，我和千帆兄就倾慕不已，我知令嫒令郎天资聪颖，将来必成大器，学生定当竭尽全力教授。”
林如海闻言，脸上露出感激之色，对贾敏说道：“夫人，良才兄是穷苦书生出身，他向来视名利为身外之物，唯独对教学之事最为看重。他治学严谨，尤为擅长培养孩童之才，有他在，玉儿和珏儿定能学有所成。”
陈烨拱手道：“大人谬赞了，陈某愧不敢当。”
几个人又闲聊了一会，方才散了，陈烨自是教导黛玉去了，贾敏也回去歇息了。
只有林如海和顾澜去了书房。见林如海脸上多了几分忧色，顾澜沉思片刻道：“大人有点操之过急，大公子方才四岁，又是大病初愈，夫人心疼幼子乃是人之常情。凭大人与皇上的情分，不用太过在意功名。”
林如海看了眼顾澜，道：“没有外人，千帆兄还唤什么‘大人’，倒是委屈了你，早就升了正六品，却只是不能张扬，连遇到九品芝麻官都要见礼！现在皇上年纪越来越大，诸皇子斗得正厉害，太子根基不稳，我那大舅兄贾赦曾当过太子府宾客，只怕将来别的皇子获胜，祸及贾家，甚至牵连到我。我本想辞官举家远离朝廷，奈何陛下与我有知遇之恩，更何况贾家与我渊源太深，若有一日大厦倾覆，怕是我林家几辈子人攒得这点体面都要保不住！若是珏儿能够学有所成，将来不管谁继任帝位，都可以科举出仕，重振我林家门楣。”
顾澜除了明面上是林如海的首席幕僚外，他还有个隐秘的身份，就是兰台寺的令史，是正六品的官职。林如海亦是，除了明面上是个正五品的巡盐御史外，还是兰台寺的大夫，从二品，其实说白了就是直属皇帝的密探。
兰台寺是大夏朝宣武帝涂山靖亲自管辖的部门，权在三省六部之外，不受大夏律法所限，只依圣旨办事。因其隐秘性，这个衙门除了皇帝及其亲信，并不为世人所知，里面的官员也都是隐了身份散在各处。
毕竟是林如海的家事，顾澜不好多言，又说了一些朝廷的消息，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