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实际上我很脆弱
梁笙月醒了,凌晨的时候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入眼就是高级的病床。
她揉了揉脑袋,有点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倒下。
记忆慢慢回溯。
梁笙月这才回忆起来,她见到带着呼吸机的慕随夜,脑子里突然窜出一只血淋淋的阿拉斯加,然后心脏一阵抽痛。
就晕了过去。
她一向很爱护小动物,虽然不喜欢大型宠物,但她内心也没什么偏见。
既没有说过坏话,也没有做过坏事,怎么就总是浮现出这一幕呢?
揉了揉太阳穴,梁笙月穿着拖鞋下了床。
凌晨的天还有些雾蒙蒙的,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天边翻吐出的鱼肚白,一丝红光在远处若隐若现。
视线随意地扫过窗外。
梁笙月推开门直奔目的地。
病床上的慕随夜安静沉着,那模样倒不像是醒不过来,而是他乐得睡一个安神觉。
男人深邃的五官即便是带着呼吸机也难掩俊俏,眼下的泪痣为他毫无血色的面庞增添了一点色彩。
“妖孽。”梁笙月暗道了一句。
不知怎么,心绪宁静了下来,看着男人纤长的睫毛,再想起之前相处过的男人的一言一行,出入很大。
明明是个特工杀手,平时却一副吊儿郎当不问世事的样子。
“还是个幼稚鬼。”梁笙月轻笑了一声,“谢谢你把拂悠当成朋友。”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像是拂过脸上的薄纱,感觉不到这份柔软的存在。
梁笙月听到慕随夜是个特工,手上沾过不少血时,挺害怕他的。
但江拂悠又说这个人护着她,让她一直在基地里存活下去。
害怕的感觉降低了几分,再结合平时他的所作所为,那点害怕都消散了。
他也是和拂悠一样,都是被迫的。
他还没有家人。
梁笙月复杂的目光扫过他放在被子外的双手,上面布满了快褪去的鞭痕,但是看起来仍然触目惊心。
她很难去想象,在衣服布料包裹的地方他又受了多少伤。
他一个人在那样的地方踽踽独行、小心翼翼,好不容易和拂悠从组织出来最后还受到了这样的伤害。
说不动容是假的。
梁笙月咬了咬唇,眸光微微闪动。
她轻叹了一口气,拿起一旁的杯子接了一点温水,用棉签沾湿轻柔地涂抹他干燥起皮的嘴唇。
作为拂悠的朋友,他帮了拂悠,她应该感谢的。
更何况,慕随夜也帮过她。
棉签触及男人惨白的唇,唇肉凹陷下去。
嘴巴这么软?
梁笙月眉心跳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
都说软软的嘴巴很好亲,他这个也应该挺好亲的吧?
呆愣了几秒,她耳尖倏地变红。
天呐!
她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简直是女流氓。
梁笙月摇摇头,开始专注地给他润唇。
嘴里溢进来一点温热的水。
慕随夜皱了皱眉,眼睛还没睁开,神志先一步清醒了。
他不是被霍雄飞吊着打吗?
怎么突然躺下来,还有人歹毒地喂他喝温水?
动了动喉咙,喉咙里仿佛有千万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喉咙处。
慕随夜眼睫微动,缓缓睁开一条细缝。
刺眼的光让他又闭上了眼睛。
但他没错过刚才瞥见的人影。
小甜瓜?
他在做梦?
慕随夜几乎立刻否定了他得救的想法,因为梁笙月居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怎么想都不大可能。
他肯定是在做梦。
女人轻柔地动作还在继续,温水渗进慕随夜嘴里,暂时缓和了一下口腔里的干燥。
真实的感觉不太像做梦。
慕随夜决定睁开眼睛好好看看。
他浅棕的眼睛闪动着一丝光亮,逐渐适应了窗外刺进来的白光。
嘴唇被棉签按压着。
“你醒啦!”梁笙月猛地对上慕随夜诧异的眼睛,惊喜地喊出声。
不是梦。
慕随夜彻底清醒了。
他勾了勾唇畔,“我醒了你这么高兴?”
虚弱的声音通过呼吸机,又弱了几分,慕随夜费力地抬手想去摘掉呼吸机。
梁笙月先一步为他摘去。
她点了点头,答他刚才的话,“你都睡了好几天了。”
慕随夜闻言眼神不自觉放得柔和,不管小甜瓜是出于什么原因,她的这份欣喜都只是因为他。
“江拂悠呢?”慕随夜左右扫了一眼问道。
“她昨天刚下飞机就来回跑,现在在休息还没醒呢,喝水吗?我给你接点温水。”梁笙月把棉签丢进垃圾桶里。
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
慕随夜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看见梁笙月倒水回来坐在床沿边上。
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只一刹那,他就改变主意了,沙哑着嗓子道:“手疼。”
“没关系,你是病人,照顾你是应该的。”梁笙月想得没他那么多,出门找了个勺子。
回来一勺一勺地给他喂水。
一个没喊停,一个便没停。
不知不觉,大半杯水下肚。
“咕——”
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梁笙月才想起来,这人好几天没吃饭了,饿是正常的。
慕随夜也因为这个声音而不自觉耳尖发红,别过眼神去,不自然道:“饿了好多天了。”
梁笙月笑着打趣他,“拂悠说你半个月不吃都没事。”
“她瞎说的,实际上我很脆弱。”慕随夜轻笑着反驳。
他冲着梁笙月眨了眨眼睛,神情尽显无辜。
梁笙月手飞快地别过脸,放下手中的杯子,“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先别。”慕随夜突然反应过来些什么,叫住要走的梁笙月,问,“江拂悠都告诉你了?”
梁笙月顿了两秒,点了点头。
沉默良久。
病房里气氛安静下来,梁笙月不自觉地扣着手指。
狭长的双眼掠过她紧扣在一起的手指,“你怎么想的?”
嗯?
梁笙月不解地瞪大了眼睛,“什么怎么想的?”
“你,怕我吗?”喉结滚动了一下,慕随夜闻出声,声线有些发紧。
梁笙月还以为他要问什么,笑着道:“拂悠我都不怕,怕你干嘛?”
原来是这样啊。
慕随夜垂下目光,身上的气息一下变得低沉,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