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收网
何一故意激怒张良，谢子裘不是没看出来，但是他不明白这背后的原因。
都到了眼下这一步，既然已经揭穿了，为什么还要去故意激怒，只是为了最后出个风头？
他觉得这不是何一的真正目的。
“谢总好眼力。”何一没有转身，大门已经被拉开到一半。
“原因。”谢子裘继续追问。
拉开到一半的会议室大门，随着何一的悄然松手被慢慢关上。
何一转过身，脸上已经不见先前的欢喜，反而是一脸冷漠。
“他看向我的时候，鄙夷、嫌弃。”何一说的很直白。
谢子裘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下一切都明了了。
与其说是讨厌张良，不如说是这个他，同样也指向了自己。
那种鄙夷的目光何一早些年见过太多次，仿佛她就是过街老鼠一般，任人唾弃。
凭什么？
仅仅因为他们生活在光亮下，就觉得自己比别人高人一等吗？
先前在园区大门前，谢子裘看她的眼神中也带有这么一丝意味，何一看到了。
所以才有了后面，她故意戏耍谢子裘引他情绪不稳的画面出现。
讨厌是讨厌，但毕竟还是金主，总要有个分寸。
但是张良就不同，加之张良眼中嫌弃的意味更大，何一又不能主动动手，只好激他一下，顺水推舟，出了这口气。
难怪，谢子裘心中的疑惑有了解答。
难怪先前明明可以直接说出还有后手，但是何一仿佛吊着他玩一样，原来就是在报复他先前在车上时看她的目光。
谢子裘也承认，他的确是有些不认可何一的做事风格。
提前没有打过招呼就把人这么押到了园区前，在他看来简直是荒唐至极。
面对谢子裘的沉默，何一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毕竟还得指望他给钱，话也不好说的太决绝。
“张良那天是带着公文包去的机场，只不过是碰巧被我拿了，也正好能将这个罪名顺理成章的扣到我头上，但是张良没想到他身边的谢总，早就对他有了提防，恐怕那份泄漏的投资计划书也是早就准备的假计划书。”
谢子裘一顿，看向何一的眼中多了几分不可查觉的赏识。
“怎么说？”谢子裘反问。
“谢总能把这种事交给一个嫌疑人去调查，本身就足够说明很多问题，还能够表明你的身边没了能让你更加相信的人。”
“其次，你让张良在楽本里一个一个的套我们的话，也是想借此看看他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楽本包间的问话，看似是在试探我们，其实也是在试探他。”
“最后，我猜除非有张良跟赵安屿当中有人自爆，主动向媒体爆料泄漏的事情，否则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会受到这么大的反响。”
“而这背后，恐怕也是谢总的手笔，你找人向媒体主动暴露了这件事，为的就是把这件事的影响扩散到最大化，好利用后续所产生的的一系列结果去解决对家海荣集团，将每一笔账都顺理成章的算到他们头上。”何一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不错。”谢子裘承认道，何一说的每一点都很对，包括后面的。
谢子裘对于何一能猜到这些想法不足为奇，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的是，何一竟然能推断出泄漏这件事也是他的举动。
貌似，有些小看了眼前的人。
“对了谢总，”何一出声，“看在你是我金主的份上，友情提醒您一句，张良毕竟跟了你五年，这五年期间受到过的诱惑肯定不计其数，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这一次他就敢剑走偏锋，难道真是为了那点蝇头小利？”
“您是集团的掌舵人，但是有时候，用人也讲究方法，冷漠淡然并不适用于观察员工的情绪。”
这句话，是何一临走前对谢子裘说的最后一句话。
七八个人跟在何一身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延拓园区。
严格上前把胳膊搭在了何一肩上：“还得是你啊，提前找人盯着延拓手下人的动态。”
何一笑了笑，这的确是她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一个举动。
当初在查到延拓的背景后，她当即做出了不碰的结果。
但是以防万一事情会有什么变动，当天何一就找了手下人盯着谢子裘跟张良，尤其是张良。
那天公文包是在他手里拿到的，也就说明这个人的位置也至关重要。
没成想，这么一盯，还真看出了点猫腻。
张良曾一天晚上连着赴了七八家餐厅，不管是门外握手的还是里面一起吃饭的照片，何一都让人拍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当时何一就察觉不对，正常来讲丢了投资书这么重要的事，张良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出去吃这么多饭。
直到有次手下人告诉何一，每次吃饭对方都会给张良一个袋子。
何一让人去试探一番，给出的结果是袋子里应该是钱，每一次不少于两万左右。
他们的人，但凡是提过袋子不用打开看，就能大体知道里面的数额是多少。
这更加做实了何一的猜想，兴许自己拿了他的公文包正中他下怀。
即便掌握了一手的信息，何一也没有着急，反而是在等着对方找上门。
她心里清楚，这件事一定不会这么轻松的过去。
主动暴露，或许是危险的，还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再接着，就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在上机车之前，何一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大楼，不禁笑了笑。
这些人看似一个个表面光鲜亮丽，但实际上心里的那点心思跟手段也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你们跟我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何一伸出手指，比了个手枪，冲着延拓五楼的方向手指轻轻向上一动。
“咻~”何一吹了吹手指。
“何一，”严格转身看着何一，“看什么呢，上车。
何一接过头盔：“走吧。”
五楼内，谢子裘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园区外刚坐上车的何一。
在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但是谢子裘却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种种。
包括，刚才何一的那一记手枪。
这姑娘，有点意思。
先前谢子裘以为何一只是凭借着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跟几分狡猾去做事。
到后面才发现，真是小看了她。
从有条不紊的分析中就能看出她的逻辑思维能力，以及找出的种种证据，都环环相扣，紧密而严合。
这样的做派，不禁让他联想到一个人，五年前的他自己。
谢子裘点了根烟，耳边莫名响起那句话。
“您是集团的掌舵人，但是有时候，用人也讲究方法，冷漠淡然并不适用于观察员工的情绪。”
这是在说自己不会洞察人心？
张良见谢子裘迟迟没有动静，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
如今事情已经东窗事发，再说什么都是无益的。
“谢总，随便您怎么处置我，这都是我应该受的。”张良出声。
谢子裘这才回过神，想起身后还有没处置的张良。
“跟了我五年，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谢子裘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背叛我？”
张良整个人的身子向下一沉：“谢总，您待我很好我没话说，也没有什么原因，都是我被利益蒙蔽了头脑。”
谢子裘坐在沙发上，对于张良的话不置可否，随后慢条斯理的煮起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