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只是喜欢
翌日。
方青玄一大早就来到了灵狐峰，可却被告知，掌门张真人正在里面和庞真人商谈事情。
灵狐峰的管家，本来想进去通报一声的，但方青玄制止了。
他并不急于一时，等一会也无妨。
无聊之际，方青玄在灵狐峰上闲逛了起来。
没多久，他就来到了山顶。
此时悬崖边上，正坐着一个人……是青锋！
他醒了？
方青玄稍作犹豫，便走了过去。
“我从未留意过，清晨的景象，会如此美丽。”
青锋轻笑一声，说道。
方青玄看着眼前云海漫漫，晨光映丽的画面，也称赞了一句：
“确实让人心旷神怡。”
后又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笑。”
以前的青锋，整天板着个脸，一心沉寂在剑道之中，对其它事物都不感兴趣。
“以前的我太装了，总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
青锋淡淡说道。
“你现在……放弃练剑了？”
方青玄看了眼青锋的腰间，问道。
那里，平时都会挂着一柄佩剑。
可如今，空空如也。
“我已经握不住剑了。”
青锋神色平静，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方青玄沉默。
作为一个剑修，却握不住剑，和废了没什么区别。
青锋现在虽然还有着阴煞境的修为，可真正实力，只怕和低阶的法力境修士，没有多少差别了。
因为他只能靠阴煞法力作战，什么剑招神通都使不出来。
作为从小到大都备受赞誉的天才，一下跌落尘埃。
方青玄不相信，青锋的内心，会如他表面那般平淡。
“方青玄，你喜欢剑吗？”
青锋忽然问道。
“以前的话，谈不上不喜欢。”
“现在……还可以吧，但肯定比不上你。”
方青玄思考了一下，回道。
以前的他，毫无剑道天赋可言，也就那几天有了剑道天才词条，才享受了一会。
至于现在，他已经是真正的剑道天才，有着独特的剑感，能聆听到月华宝剑的‘声音’。
练剑的时候，也常常有所收获。
不时会沉浸在剑道当中，从心底里感到喜悦。
但肯定是达不到青锋那般狂热虔诚的。
“这个世界真是奇怪。普通人拼尽全力，都比不上天才的随性修炼。”
青锋嘴角多了几分苦涩。
他以往之所以一直认为自己就是天才第一。
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有着很高的剑道天赋……
他付出的努力，也是别人的十倍百倍啊！
这么多年来，他一刻都没有懈怠过！
一刻都没有！
可即便如此，还是远远比不上方青玄随便练练。
青锋真的……无话可说。
“你可算不上普通人吧。”
方青玄无语了。
没有他横空出世，青锋很大概率，才是那个剑压五国的天才！
这叫普通人？
没道理的。
“在你面前，又有什么区别。”
青锋语气低落道。
“你能够领悟两成半的剑意，已经很不错了。”
“我不过领先你一点而已。”
方青玄劝慰道，虽然他知道这些话，肯定没什么用。
“三成剑意，还从传承碎片中悟出大神通，这可远不止领先一点。”
“再说，那并非是你的全力吧。”
青锋转头看向方青玄，眼神炯炯。
“我确实……打破了极限。”
方青玄迟疑了一下，回道。
此时他也有些佩服青锋了。
这么多金丹真人，没有一个能发现他隐藏着剑意，可青锋，却是感应出来了。
他的剑感，真的很敏锐。
对于这个答案，青锋并不意外。
那日他向方青玄拔剑的时候，他的剑意……散发出了必死无疑的预警。
这表明，方青玄的真正实力，要比他表面上所展现的，还要强很多！
青锋当时就明白，方青玄已经打破了极限剑意！
“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方青玄，你就代我去看看……那剑道之巅吧。”
青锋看向天空，喃喃道。
“你又不是美女，我可没这个闲心，替你去看。”
方青玄嫌弃道。
“想要看顶峰的景色，你就自己登临绝顶。”
青锋只是笑了笑：“明天我就要去当剑道教习了。以后，应该会一直指导宗内的孩童学习剑道。”
“那你可要记得少板着张臭脸，不然孩子都要被你吓坏了。”
方青玄说道。
“我尽量吧。”
青锋挤出笑容，似乎是在提前适应。
兴致已尽，方青玄就要回去找庞师伯。
可没走两步，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青锋依旧在看云海，嘴角似乎还噙着笑意，看上去心情不错。
可他的背影，却是有着说不出的萧瑟。
“青锋，有时候不必想这么多的。”
“别管剑意，也别管剑术神通。”
“什么天下第一，剑道第一人，统统滚蛋！”
“练剑，学习剑道，不过是喜欢而已。”
“每一次挥剑，都由衷的感到高兴，就已经够了。”
方青玄回想起他领悟剑意的那一刻，认真说道。
当时为了领悟剑意，他在烈焰峰后山瀑布，挥剑不停。
可后来，他早已忘了自己的目的。
挥剑，不过是因为喜欢罢了。
因为喜欢，他才一直练习剑法。
领悟剑意，不过是附带的。
他根本没有刻意去感受剑意，领悟剑意。
自然而然，就来了。
青锋微微一震，陷入到了思绪之中。
他想起了六岁那年，那是他第一次握剑，冰冰凉凉的，很重。
耳边还隐隐听到了剑鸣的声音。
他有些高兴，像是找到了朋友。
他想起了八岁那年，掌门师尊问他，为什么练剑？
他不假思索的回道，没为什么，只是喜欢。
是啊，只是喜欢！
他选择剑道，仅仅是因为喜欢！
可是后来，慢慢发生了变化。
因为他的剑，承载太多的东西了。
师尊的期盼，宗门的重担，天才的形象，一切的一切，渐渐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的心……乱了！
也变了！
他练剑，已经不单纯是因为喜欢。
他要完成太多、太多的愿望了。
所以他，要成为剑道第一人，要剑压五国天才！
要拿下论剑大会冠军！
这有错吗？
没错！
可他确实辜负了剑，也辜负了自己！
在剑道上迷失了！
青锋的眼神，越来越亮！
为了师尊，为了宗门，为了大家，他走错了路，也断了剑心！
现在，他要为了自己……为了心中的剑！
看着翻腾不休的云海，青锋豁然起身！
一语点醒梦中人，今日方知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