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两个人就像
第16章
闻默祈发的信息太早，乔医生现在还在睡，没能回复他。
闻默祈站起身，走到窗边。
此时天才微亮，楼下两个少年已经勤勤恳恳地开始锻炼。
闻默祈的视线落在“周楠”身上。
“周楠”没有了往日的狂妄和傲慢，大少爷脾气也消失不见，而是一遍一遍耐心地劝说着身边容貌精致又好看的少年。
他身边的少年一脸愁苦，曾经在他脸上的冷静和镇定，此刻也荡然无存。
两种鲜明的性格，两个截然不同的少年……
闻默祈眉头又皱了起来，一夜未睡的他，眼里泛着血丝，心情不愉。
好一会后，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声：“我他妈是不是想太多了……”
楼下，别墅外头。
两个少年完全不知道，楼上有人正在看着他们。
他们正在做着跑步前的热身运动。
天边的鱼肚白还泛着黑，月牙还没有完全落下，可见他们起得有多早。
“周楠”轻声安慰：“你的身体就是太虚了，需要好好锻炼锻炼。”
“庄星辰”苦着一张脸：“那也没必要起那么早，你知道上一次我起这么早是什么时候吗？”
真正的庄星辰，看着自己的身体做出这样委屈的表情，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他顺着周楠的话问下去：“什么时候？”
周楠一脸认真：“我妈死的时候。”
庄星辰：“……”
周楠是真的懒，他读了这么多年高三，基本上都是走读，从来不上早自习，就是因为起不来。
他也没骗庄星辰，他上一次这么早起来，的确是因为送他妈出殡。
不，应该说，不是早起，是他一夜没睡。
庄星辰提醒他：“我们和舅舅说了，‘我’住进来，是为了给你复习，让你考上大学。”
周楠打断他的话：“我懂，一天之计在于晨，早上的记忆力是最好的，这些话老师天天讲。”
庄星辰：“我要说的是，早起锻炼，会让你一天都很有精神。”
精神状态好，复习效果自然就好。
如果熬夜，大白天昏昏欲睡，这样怎么的复习？
最后，在庄星辰的“强制要求下”，周楠还是只能跟着跑了起来。
没办法，他们现在用的都是对方的身体。
没道理星星在替自己健身，而他自己躺在那边睡懒觉吧？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万一把星星的腹肌睡没了，这可咋整。
两人迎着晨光慢跑起来。
周楠的身体缺少锻炼，庄星辰跑了没一会儿就觉得口舌干燥，气喘吁吁。
反倒是周楠，因为用的是庄星辰的身体，有长期锻炼，跑起来根本就不费什么体力，让周楠隐约感觉到了锻炼的快乐。
只是看着身边跑得气喘吁吁的星星，周楠有一点点愧疚……
唉，他的身体好像是差了点？
周楠一边跑一边鼓劲：“加油！你可以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庄星辰瞥他一眼：“你别说话。”
周楠心虚：“那什么，等我能换回来，我也好好锻炼。免得下次在互换的时候，让你这么累！”
庄星辰：“你最好说到做到。”
周楠拍胸脯：“必须的！没做到我就是狗！”
半个小时后，庄星辰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跟火烧似的，身体也似乎快到了极限。
再看身边的周楠，一身轻松，完全没有跑了半个小时的感觉。
庄星辰清楚一口吃不成胖子，只能循序渐进，今天是第一次用周楠的身体锻炼，跑了半个小时就停下，他打算以后一点一点增加训练量，直到他们换回来为止。
跑完步，做了简单的拉伸，天已经大亮。
两人往回走的时候，又在路上碰见了当初那个遛狗不栓绳的中年夫妇。
这一次，中年夫妇一看见他们脸色就变了变。
尤其是邱振国，变脸没几秒，又堆起了笑脸，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跟他们打招呼：“两位小少爷早上好，真是巧！”
周楠朝他翻了个大白眼，装作没有看到。
庄星辰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
但邱振国却叫住了他们：“两位少爷请留步，上次因为我们没有拴狗绳，才让我们家小二冲撞了你们，因为这事，我心里一直很愧疚，不如今日我做东，请给两位少爷和闻先生去和乐居吃顿便饭，郑重跟两位小少爷道歉。”
周楠很不耐烦：“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想约的是我舅舅，你想约他你就自己去约，别想利用本少爷。”
周楠虽然没接触商场，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邱振国连忙说：“不不不，没有的事，真的只是想道个歉！”
周楠压根不想跟他废话，拉着庄星辰就想离开。
无奈邱振国又跟了上来，一直说着要给他们赔个不是：“我是真心诚意想要道歉的……”
周楠被说得更烦了，扭头就想骂人。
庄星辰拉住他，视线从邱振国身上扫过，落在哈士奇身上，淡淡开口：“道歉？它今天学会人话了？会道歉了？”
邱振国脸微微一僵。
庄星辰：“看来没有，舅舅说了，做错事的是狗，道歉的也应该是狗。”
周楠哈哈笑起来：“就是，你干嘛替它道歉，难不成你也是……”
后面的话周楠没说，但意思表现得很明白。
邱振国拉不下脸，他是很想借此机会跟闻默祈拉近关系，有句话不是说了嘛，不打不相识。
他觉得说不定这是和闻默祈搞好关系的机会。
但这俩兔崽子太难搞，邱振国只好放弃。
摆脱了烦人的家伙，两人别提多高兴了。
“你刚刚那句话哈哈哈，说出来的时候还真有几分魔头的感觉，太狗了！”
庄星辰平静地说：“但我觉得舅舅说得对，不愿意就别给对方机会。”
周楠说：“你说说你，道理你都懂，怎么碰到你妈的时候……”你就不懂拒绝。
说到一半，周楠似乎发现说这话不合适，又憋了回去。
庄星辰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昨晚他已经看到校园贴吧好多人发了帖子，说‘他’在咖啡厅打人的事情。
不过z大校友都挺可爱的，没有提他和许熠、及母亲之间的事情。
只说了他考上司法鉴定所，然后被逼让出名额，一气之下才动手打人。
校友们都说理解他，还说他突然就接地气起来，以前好像高高在上，不好接近。
现在就有点接地气，说什么原来他也会生气……
更多的人开始喜欢他了，在帖子里表白。
庄星辰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因为他知道，他们喜欢的，都是周楠时的‘自己’。
他……没有那么好。
他确实是他们以前认为的那种人，他并没有高高在上，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
回到别墅。
一进门，他们就看到了坐在餐厅吃饭的闻默祈。
这次周楠比庄星辰更快开口：“舅舅早上好！”
闻默祈挑了挑眉。
周楠反应过来，卧槽！我怎么就喊得这么顺口了！一定是因为这个是星星的身体！对！我在维护星星的人设！
话虽如此，周楠还是有些不自在。
庄星辰也喊了一声：“舅舅早。”
闻默祈：“嗯，都过来吃早饭吧。”
厨房的阿姨端来两份早餐，庄星辰和周楠一人一份。
周楠坐在了离闻默祈最远的位置，好像离得越远越安全。
庄星辰没什么顾忌，就在闻默祈对面坐了下来。
周楠其实有点忐忑，他舅舅对星辰一直很好，现在坐在一起吃早餐，肯定又会对“星星”关怀一番。
他已经做好了回答闻默祈各种问题的准备。
哪知闻默祈没有看他，视线是落在“周楠”身上的。
闻默祈：“今天开始复习？”
庄星辰：“嗯。”
闻默祈：“也别太辛苦，要劳逸结合，适当的放松。”
庄星辰点头：“知道了，谢谢舅舅。”
闻默祈：“要是实在教……学不会，就不管了。”
庄星辰眼里有一丝疑惑。
他觉得舅舅这个口误有点奇怪，不然他怎么觉得，闻舅舅刚刚是想说……要是教不会的话，就不管了。
话是对他说的。
可他现在是“周楠”，不是庄星辰。
周楠是学习的那个。
不应该是‘教不会’。
闻默祈似乎也察觉到这个口误不应该，便转向“庄星辰”，缓缓开口：“要辛苦你了星辰，我会给你结家教工资的。”
周楠本想拒绝，又想到星星去外面打工，现在教自己复习，领家教工资多正常。
他忙不迭点头：“好啊好啊，谢谢舅舅！”
这一句舅舅可叫的真心实感多了！
闻默祈嘴角微抽，很快吃完饭，就去上班了。
庄星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中的疑虑并没有散去。
闻默祈上了车，才接到乔乐的电话。
乔乐睡得迷迷糊糊的，看见闻默祈发的消息时，还愣住好一会儿。
乔乐并不是个爱看小说的人，并且他也记得闻默祈也从来不看小说。
乔乐说：“你怎么一大清早问我这个奇怪的问题？我不看小说的啊！”
闻默祈：“嗯。”
乔乐觉得闻默祈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干嘛？突然就神经兮兮的？”
闻默祈往后靠了靠，整个人靠在后座椅上，姿势有些懒散，深邃俊逸的五官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有件事情觉得很奇怪，所以上网查了查。”
乔乐跟他是10多年的朋友，一听闻默祈这句话，马上就明白过来：“你一查就发现这是穿越小说的内容？”
闻默祈“啧”了一声：“是的，我还通宵看完了那篇穿越小说。”
最可怕的是，他看完后居然还很有代入感，有种自己怀疑的事情，正是小说里面出现的事情。
乔乐不解：“你说的奇怪的事情是什么事？”
闻默祈眯了眯眼，修长的手指在一只扶手敲了敲，语气模棱两可：“不好说。说出来你肯定也不相信。”
乔乐好笑：“你说穿越小说，你总不可能是自己穿越了吧？”
闻默祈笑骂了一句：“我要是穿了还能给你打电话？”
乔乐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很搞笑，跟着笑了起来，整个人也清醒了一些：“不过说真的，很多人都说小说来源于现实，有些现实里面发生的事情，比那些小说或者电视剧里演的，还要更加离谱、更加让人不可置信，不管怎么样，你曾经是做法医的，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自己掌握的证据。”
闻默祈反问他：“即使这件事情离谱到不能用科学来解释？”
乔乐说：“人的情感，也是科学无法解释的。”
电话挂断后，闻默祈就陷入了沉思。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只是判断出来的结果却让他曾经所学的所有知识，都无法去解释这一现象。
究竟是他判断错误，还是他想太多？
但是……操！
他真的觉得，有时候的小外甥像庄星辰。而有时候的庄星辰却像他小外甥。
两个人就像……偶尔，互换了灵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