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公堂（2）
“大胆刁民！你可知你如此出言不逊，本官就能治你一个藐视公堂的罪名！”李一航一拍惊堂木，“来人，将此人速速拿下，打她四十大板。我倒要看看受了大刑，你还能不能如此巧言令色。”
“我看谁敢动。”燕子尧立刻拦在纪黎面前。这群捕快方才吃了他的亏，一时之间也不敢动弹。
见场面僵持，李一航身边的师爷便眼珠一转，附耳道：“大人，这人说话气度不凡，若是真是什么大人物，我们想必也得罪不起，不如先审问一番，再行定夺？”
李一航也觉得甚有道理，满腔怒火也被平息许多，又一拍惊堂木道：“你这小女子，究竟是何方人士？”
“你听好了。”纪黎上前一步，负手而立，身姿挺拔，端的是一派光风霁月，“在下姓纪，陛下赐名黎，封从一品安国公，官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并八府巡按，代天巡狩，巡查吏治。”
李一航先是一惊，然后又反应过来，一拍惊堂木，大喝道：“大胆刁民，竟敢冒充朝廷命官，你该当何罪！”
纪黎扫了一眼一旁的唐喜儿，唐喜儿心领神会，从怀中掏出圣旨道：“皖州知府李一航接旨！”
变故来得太快，李一航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怔愣地站了起来，半晌说不出话来。
燕子尧冷哼一声：“大胆，还不速速接旨。”
李一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行礼，官长跪下，其余的捕快也不敢再动手动脚，立刻跪了下来，唐喜儿摊开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人主有能以民为务者，则天下归之矣。吏治，民生之本也，不可轻忽。故特封安国公纪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并八府巡按，代天巡狩，查察吏治，钦此。”
“臣接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怎么？李大人行事这般严谨，难不成还要验一验圣旨的真伪？”
“下官不敢。”李一航再也没了方才的威风凛凛，只是垂着头哆哆嗦嗦，忐忑不安，纪黎冷哼一声：“不敢？本官瞧着你胆子不小啊。无凭无据便将本官押解于公堂之上，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用刑，何曾问过本官的姓名身份？这皖州城真是令本官大开眼界！”
“大人恕罪，下官罪该万死！”
“你确实是罪该万死，本官问你，那两名佃农为水匪，可有何凭证？”
“这这这……”李一航一时支支吾吾起来，连忙道，“此事是陈举人派人检举，那两人经审问后随意攀附，这才冒犯了大人。”
“哼，审问？若非你屈打成招，本官与其无冤无仇，何必随意攀扯本官？”纪黎一甩衣袖，寒声道，见李一航垂着头一言不发，又莞尔而笑道，“罢了，李大人先起来吧。你想必也是被奸人所误，本官看这陈举人随意检举，说不准有些什么证据，大人办案无数，想必不会不知道本官的心意。”
“是是是。”李一航连忙起身，然后又吩咐捕快，“来人，速速将陈举人请来。”
“是！”一旁的捕快听了吩咐，也跟着忙不迭地起身，生怕慢了手脚些这位跟阎罗王似的的安国公将他一起发落。
“且慢。”纪黎忽然出声，“这位捕快大人，想必就是方才在客栈威风凛凛的卫兵？哼，如今你可明白什么是王法了？”
那捕快抖若筛糠：“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殴打钦差，本官便可治你一个死罪，然此贼形式横行霸道，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不死不足以平民愤，李大人公正严明，熟读律例，想必知道如何处置。”
李一航嘴唇微微发抖，半晌才吐出一句：“依律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大人，饶命啊！饶命啊……”说着，几个捕快便上前将人拉了下去，不过一会儿，连半分求饶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若再有官吏仗势欺人，罔顾王法，草菅人命者，罪同此人！”
“好！”公堂之外的百姓不知是何人先带了头，立刻欢呼起来，“纪大人干得好!”
“谨遵大人教诲。”李一航等人不敢多言，只能毕恭毕敬地行礼。
纪黎又望向李一航：“还愣在此处作甚？还不速速将陈明旭和周承轩带来，让本官细细盘问！难不成你还想通风报信不成？”
“下官不敢。”李一航这才连忙道，立刻转身吩咐人去处置此事。
……
四方镇，陈家田庄。
“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小厮冲了进来，大气不接上气，顾不得行礼，道，“周管家，不好了，出事了……”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周承轩却是淡定非常，只是端起木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端的是一派风流自若。
“周管家，那个人竟然是从京中来的国公大人……”
“什么？那燕凌飞竟然……”
“不是燕公子，是他夫人，她是……”
小厮话音未完，周承轩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手中的热茶一下子掉落在地上，将手指烫红了一片：“快，速速备马！”
“是。”
……
不一会儿，皖州衙门内，主堂之上，陈明旭被一帮官兵推搡着入内，周承轩却不见踪影，为首的捕快对着纪黎道：“纪大人，陈明旭依然捉拿归案，那周承轩不知收到了什么风声，先跑了，我等并未发现踪迹。”
“哦？这周承轩倒是跑得快。”纪黎将目光落在站在大堂中央的陈明旭，“陈明旭，你为何不跪？”
“小人有功名在身，见官不必跪。”
“哦？在下乃是从一品国公，并非官绅，你一个前朝的举人，也在这儿跟本国公作威作福！”纪黎一拍惊堂木，“来人，先打二十大板，治他一个藐视皇亲国戚的罪名！”
陈明旭一下子便没了傲骨，连忙下跪行礼：“大人饶命，草民不知大人身份，不知者不罪啊大人！”
“好一个不知者不罪！”纪黎冷哼一声，“你不知本官身份就罢了，你家中佃户的身份你也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