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甜蜜
苏凉忆怀了他的孩子，甚至已经快有四个月了。
四个月前自己在干什么？
把她按在泳池里羞辱，冷眼看她被人吃豆腐，拿外衣威胁她······那个时候她的肚子里就已经有这个宝宝了？
裴秋呆呆地瘫坐在逃生通道的墙角，有些抓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可那过往的一幕幕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涌上他的脑袋。
最糟糕的是他的脑海中始终盘旋着那句自己给自己种下的魔咒——她的苏豪的女儿。
是啊，她是苏豪的女儿，所以这个孩子身上也流淌着苏豪的血脉。
“砰！”右拳打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裴秋的拳头已经见了红，可他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再次狠狠朝墙壁打去。
好似这样心里就能不那么难受了。
他下一个意识到的问题是这件事苏凉忆竟然一直瞒着他，并且看她这架势还打算瞒下去。
“难怪那么急着离婚。”他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响，到最后染了些悲凉。
苏凉忆也没想到自己那么辛苦瞒了那么久的秘密竟然就这样被戳穿了。
真是离谱到她都没力气生气了。
可是她又能生谁的气？
“好端端生自己气干什么？你又不是故意要睡觉的。”电话另一头，沈之灵活泼的声音传来，让苏凉忆多少好受了些。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很困，我的身体和意识好像不受我的控制一样。”
“小忆，不怪你的，你只是生病了啊。”眼见着她的语气又急了起来，沈之灵急忙出声安抚着，只可惜这句话显然效果并不显著，苏凉忆的声音听起来更懊恼了。
“是啊，都怪我有病，我为什么就生了这个病！我——”
“小忆！你，你等我，我今天就带离婚律师飞过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因为我——”苏凉忆的话再次戛然而止，裴秋开门走了进来。她的视线自然地落在了他的手上，随后有些着急地开口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裴秋将右手背到身后，视线落在她的手机上，“你在打电话？”
“说完了。”苏凉忆说着又对电话那头说，“之灵，我先挂断了，晚些联系你。你别过来了，听话。”
“我——”电话挂断，她低着头盯着屏幕犹豫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自己的语言，“裴秋，我们——”
“不是出轨。”
“嗯？”
裴秋已经坐在床边牵起了她的手，“小忆，我可以发誓，我从来没有和除你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上过床，不然我就不得好死。”
“小忆。”
“嗯？”
“别的女人这个时候就该着急地捂住我的嘴巴让我不要发这么狠的毒誓。”
“哦。”
苏凉忆盯着他握住自己的那双手眨了眨眼，他右手上的鲜血还未干涸。
他如果在说一个事实，那么毒誓自然不会应验，所以她不觉得自己有必要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不过此时她却还是听话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开口说，“可是裴秋——”
“我不喜欢这样。”
裴秋看着她的眼睛没有第一时间接话，又听她说，“哪怕你真的是为了工作和她们来往，我也不喜欢。”
“我更加不喜欢你对我的那种态度。”
“裴秋，我还是不明白。”
“没关系，你不明白我就解释到你明白，好不好？”裴秋忽然变得异常有耐心，“先说哪个？”
“说——如果是假的，你为什么不跟我解释？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对不起小忆，我只是有些伤心。你一开始就没有问过我为什么我会和她们来往，你就给我下了出轨的定义。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应该彼此信任，就像我相信你一样，你绝不会相信我会出轨。可你甚至连问都不来问我——对不起，小忆，我实在是有些太伤心太生气才这样伤害了你······”
冬日和煦的午后，情人的呢喃似燕绕梁。
那大概是记忆里裴秋第一次和苏凉忆聊那么久的天，聊到窗外漆黑一片也不见停歇。
大抵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就连裴秋自己也没有想到，过往所有的一切他竟真的全部圆上了。都说一个谎言要用无数谎言去圆，而他竟在一个下午用一个新的谎言圆住了过往所有的谎言。
“我会是一个好爸爸的，小忆，相信我。”他说着连他自己也不信的话，却稳住了那个怀中无比聪慧的女人。
他甚至有一瞬间在想，似乎苏凉忆才是那个一直在等一个谎言的人，只要他说出这个谎言，她就会自愿走下这个台阶。
在祁阳的日子待的不算久，却是两人记忆中近期最为甜蜜快活的日子。
在这座新城市他们好似丢掉了所有过往的身份与负担一般，全心全意地感受着当下。每天做的最多的不是逛母婴店就是泡在书堆里取名字。
他们几乎每天都能取百来个名字，虽说本意是十分认真的，但往往取着取着就又嬉闹开了。
比如这天清晨，裴秋将一束花插在放在地板上的花瓶后便从身后抱着了苏凉忆，轻声念出了她正在看的那首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正好今天摘了一束梅花，梅花香自苦寒来，咱们的女儿就叫裴桃梅吧。”
“······”
“或者叫裴梅桃？”
“虽然我语文一向来不好——”苏凉忆耸了耸鼻子，“美桃听着好听，那叫这个吧。”
“你认真的？”
“嗯啊。”
“你认真的？”裴秋已经笑着挠她咯吱窝了。
“痒——”苏凉忆便也躲着笑了起来，“不是你取的吗？”
“······”
“我不同意，叫沈美桃我可以同意。”
“你是不是有病，小忆的孩子为什么要姓沈？”
“那为什么要姓裴？”
“······”
“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苏凉忆笑着看着屏幕对面的两人，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育婴的视频看得多了，脸上也染了一层慈爱。
单淇和沈之灵默契地冷哼了一声，互相默默离对方站远了一步。
“小忆，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裴秋背后的伤口好就回来了，应该快了。”苏凉忆笑了笑，语气依旧平静。只是挂断电话后脸上的淡淡笑容才一点点落了下来，她抬头望向一片漆黑的天空，很久都没有移开视线。
这样的日子回祁城后还会有吗？
她不知道。
可却又不得不面对。
回程就定在三天后，上飞机前苏凉忆最后看了眼这座陌生的城市，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现一种感觉，她好像永远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小良亦和何香奈在飞机落地祁阳的时候就同其他赶行程的旅客一起搭乘航空公司的另一架飞机就回祁城了，今天上飞机的只有苏凉忆和裴秋两人。
裴秋一坐下就握住了苏凉忆的手，指腹安抚地摸着。
“我没事。”苏凉忆看出了他的担忧，笑着反倒是安慰上他了，“我比你想象的可厉害多了。”
裴秋对上她的笑容，也跟着扯了扯嘴角，只是苏凉忆移开视线的那瞬笑容瞬间染上了一些苦涩。
是啊，苏凉忆向来比他想象的要更坚强——也更固执。
祁城啊，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他望着窗外白茫茫一片，视线幽幽落在临上飞机前接到的一条短信上。
短信里说，许清梦已经回剧组了。
至少她那边可以暂时清静些了。裴秋轻轻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