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你有孩子了上
窒息感自脖颈蔓延至腹腔,苏凉忆拼命想要掰开裴秋的双手,可却徒劳无功。
红血丝自眼底蔓延,泪水盈满了眼眶,恍惚间眼前的场景与梦中的交叠,似真似假。
宋妈哭得更大声了,似是在替她向裴秋求饶。管家好像也在说话,不过裴秋都没有理他们,倒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说什么呢?
好像是在说她为了替她父亲报仇,竟然不惜假装失忆骗他。后来又说什么她是为了时穆移,才设计搅黄他和莫家的交易。真是一笔糊涂账,她到底是为了她父亲还是为了时穆移在骗他呢?不对,可真是糊涂了,她替父亲报什么仇呢?
哎,说来若是父亲知道他这样对她,会大发雷霆吧,那他可就惨了······
真荒唐,她竟到这一时刻还在替他着想。
“咳咳。”裴秋终于松了手,苏凉忆双手按在床上狼狈地咳嗽着。
生死之间经历一遭,她的脑袋更加晕眩了。
“妈!这是做什么!”宋良娣忽然闯进了屋子,看见自己跪在地上头都磕肿了的母亲立马尖叫起来。
老管家害怕地看向裴秋,见他眉头已经不悦地拧起,急忙想上去拉走宋良娣。
宋良娣身子骨小,力气却是不小,直接就甩开了老管家的手。视线扫过屋里混乱的场景,她掏出手机就梗着脖子冲裴秋喊,“裴秋,你出轨的证据我都拍下来了,我要是爆料在网上,你营销的那些国民老公的形象就全毁了!”
老管家当即哎哟了一声,更加卖力地来抢宋良娣的手机。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丫头会是这般作死。
手机在抢夺间被甩出,稳稳落在了苏凉忆面前。
视频正好放到许清梦到咖啡厅找裴秋那段。
苏凉忆微微皱了皱眉,眯着眼拿起手机,视线却是落在许清梦脸上。
她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头更加痛了,屋子里也更加吵了。宋妈几近于嚎啕大哭地自述着她的背叛,而宋良娣则扯着嗓子叱责裴秋出轨还家暴的行为。
“太吵了···太吵了!”苏凉忆捂着耳朵忽然就尖叫了一声。
声音陡然一顿,四周又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像是死人一样冷漠地盯着他,嘴唇紧闭,双眼发愣。可裴秋的声音却在这瞬间从四面八方传来,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耳朵。
“她背叛了你,我也背叛了你,那你呢?”
“她背叛了你,我也背叛了你,那你呢?”
“那你呢?”
“那你呢?”
“啊啊啊啊!!!”
她忽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不断摆动的双脚敲击着床铺像是在摆脱什么东西的束缚,有些疯癫的声音反复重复着一句话。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正在争论的几人这才停了下来,有些惊讶地看向苏凉忆。
“她疯了,她疯了,她刚才就是这样子,你还不信!”宋良娣指着苏凉忆朝裴秋大声喊着,不过这次终于是被管家叫来的其他佣人捂着嘴拖出了房间。
随后,管家也将宋妈劝了出去。
门被关上,狭隘的小房间里瞬间只剩下裴秋和苏凉忆两人——以及苏凉忆那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裴秋被吓到了。
他有些慌乱地往后倒退了两步,腰撞在化妆台上,传来一阵钝痛。
“苏凉忆。”
“苏——小忆。”
他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可丝毫没有效果。
“不要刺激她,一定要让她始终在一个愉悦的环境中她的病情才会好转,不然她会死的。”沈之灵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
裴秋颤抖着手掏出电话,拨错了几次才将电话打出去。
“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
沈之灵半个小时后就到了,一进屋就打了裴秋一个巴掌。
“滚!”
裴秋垂眸摸了摸脸上被她戒指弄出的血痕,长长的睫毛掩下了所有的情绪。
几秒后,他抬腿朝门外走去。
他不是没想过或许此刻她们依旧在演戏,可万一不是演戏——万一呢。
苏凉忆此时已经哭累了睡了过去,小小的身躯蜷缩在铁板床上,看着让人心疼。
沈之灵偏头抹了抹眼底的泪水,坐在床边轻轻将她的发丝拢到耳后,正环顾屋子想找什么替她擦擦泪痕,就见她已经缓缓睁开了眼。
“之灵。”她微微笑了笑,声音还有些沙哑。
沈之灵的眼眶瞬间又红了,她死死咬着唇,几秒后才轻声开口问,“还记得睡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嗯。”
她还记得。
记得裴秋掐着她的脖子,记得他们说背叛了她。
“小忆,我来接你回家,跟我走好吗?”
苏凉忆垂眸抿着唇,偏过了头。
她不想走。
“为什么?”沈之灵的声音不由就高了几分,她的手颤抖着抓着苏凉忆,很是崩溃。
可苏凉忆依旧维持着偏头的姿势,沉默着没有回应她。
沈之灵不敢再刺激她,此刻也只能微微叹了叹气,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好,不想离开咱们就不离开。”
“嗯。”苏凉忆这才转过头冲她笑了笑。
沈之灵再次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替她捻了捻被子,“他们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饿吗?”
“我不想吃。”苏凉忆抓着她的手摇了摇头,又问她,“封镜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最近挺忙的······”沈之灵垂眸挤出一丝笑。
自那天从裴家别墅离开后封镜就开始有意无意避着她,她忙着对付裴秋,也一直没有找到时间坐下来和他聊聊。
“不说这些,穆移哥要主办时家珠宝宴的事情你知道吗?”
苏凉忆摇了摇头。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那次珠宝宴,单淇那货被她哥反锁在宴会洗手间里那件事?”
“穆移哥用红玛瑙砸开厕所门那次吗?”
时家的珠宝宴每年都有一件镇宴之宝,那一年的是一块由名家加工过的红玛瑙挂坠。
时穆移当时不过一个毛头小子,本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可单家却借着他和单淇的朋友关系蹭上了时氏珠宝宴,他便也非撒娇要参加。
时山海虽严苛,但在不触碰原则的事情外倒也宠他,非但给了他邀请函,还给这位时氏未来继承人安排了一个展示镇宴之宝的角色。
结果单淇被锁,这家伙就顺手将那块镇宴之宝当石头砸了。
事后自然是被他父亲痛骂了一顿,还被罚着打扫了一个礼拜的学校厕所。
而本就看单淇不爽的沈之灵听说这事后嫉妒歪了嘴,直接就给时穆移起了个“瑙哥”的绰号。撺掇大家叫他瑙哥不够,还非要起哄单淇叫他“瑙公”,死乞白赖说这叫报恩,真是赤裸裸欺负单淇不是能和她当众耍赖打嘴炮的性格。
这个绰号就这样被朋友们连叫了好几个礼拜,一直到许醉星“不小心”将单淇二哥单艾池绊倒在牛粪里,才被“爱吃牛粪”这个更雷人的绰号所顶替。
此时沈之灵忽然提到这件事,两人便不由而同想起了单艾池埋在牛粪里的样子,没忍住默契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们同样默契地没有提起许醉星,只是将话题集中在了时穆移身上。
少年人的爱恋真挚而热烈,如今历经一切再回忆起来,才觉如此美好。而曾经那个着急忙慌拿红玛瑙砸门的少年,如今竟已是一个企业的当家人,要主办那样盛大而重要的宴会了。
“小忆,你要去吗?”
“嗯!”
她们是他的朋友,当然得到场去支持他。如果——她是想如果,他还需要红玛瑙砸门,那她们把身上的首饰摘下陪他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这或许,便是许醉星希望看见她做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