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
昼历1000年,修真界最璀璨的星辰陨落,同时大半个修真界的灵脉枯竭。
残存的灵气虽能勉强供修士修炼抵御妖魔入侵,但发展进程却是一下子倒退了好几百年。
此后,众修士开始争夺稀缺的灵气资源。
魔族趁机挑拨离间,蛊惑放大修士心中妄念,竟还真让一宗门宗主与其狼狈为奸,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掀起。
无为剑宗的门规只有一条:无为即有为,不争即争。每个弟子都铭记于心,并付诸于行动中。
这才能做到全宗上下都不参与争夺灵气的风波中,也能在衍慧心岛的宗主景桓入魔大肆虐杀修士时第一个站出来,由代宗主灵道子带领宗内所有弟子前去阻止景桓继续残害无辜。
修真界与上清魔域交界的堕谷中,以景桓和灵道子为首的两队人相对峙。
“景桓,你还要执迷不悟吗?”灵道子神色复杂看着对面被黑色魔气围绕的景桓,出于对昔日袍泽的情分,问了一句。
“呵,灵道子,你不会以为靠这些连在上一场大劫中都没资格上场的废物就能够打赢我吧?”景桓睨了一眼他身后持剑严阵以待的弟子们,嗤之以鼻。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无为剑宗不做那苟且偷生的鼠辈。”遵循多年的门规,早已叫灵道子遇事淡然处之。
“说得好!我云落归山亦是如此!”
“这种事怎么能没有我无量御谷呢,威风可不能尽给你灵道子耍了。”
“我们守拙丹城今日怕是要大出血了,胜了你们都得给我把好东西拿出来。”
其他几个大宗的宗主也带弟子来了,与灵道子并肩而立。
他们脸上满是傲气与笑意,唯独没有哪怕一分的畏怯。
站在队伍最后的是景桓之子景越和他的几个同门。
他们之前被外派去寻找巩固护宗大阵的材料,并没有被魔化。
景越他们刚回来就听到景桓入魔的消息,来不及休整便匆匆赶了过来。
隔着人群景越目光沉沉的看着变得面目扭曲的景桓,他知道在他面前的不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想要摧毁整个修真界的魔。
他,不能故息。
大战一触即发,景越带着同门用父亲亲自教给他的缚魔阵困住了景桓。
其他弟子拖住景桓身边的魔化弟子,几位宗主则与景桓对上。
但尽管他们用尽了底牌,也无法对景桓造成多大的伤害。
景桓说得对,在上一场大劫中他们损失了太多修为卓越的天之骄子,剩下的这些弟子大多都是天资平庸之辈。
他们自己的修为也在灵脉枯竭后掉了许多,根本没有胜算。
一场打下来,他们皆身负重伤,弟子们也死的死伤的伤。
在来之前他们就知道不会赢,那他们为什么还是来了?
不仅仅是为了他们自己,修真界之下还有凡人界。一旦修真界沦陷,那些连反抗能力都没有的凡人会彻底没有活路。
或许呢?或许会有希望出现呢,可如今他们的希望在现实面前破灭了。
“要我说,当初顾茗那丫头就不该动用所有的天骄去补那个窟窿。这下好了,她死了,灵脉跟着枯竭,现在你们也都得死!”
就在景桓口出狂言时,一道凌厉的剑气从远方向他袭来。
他虽躲避得及时,但剑气还是堪堪从他脸上擦过,留下一道刺眼的血痕。
“谁?是谁敢伤我?!给我出来!”景桓捂着受伤的脸,眼睛四处扫视,怒目圆瞪的吼道。
云层之上穿着一墨色宗袍的青年迎着光踏剑而至,乌黑的发丝虚拢着被一简朴木簪固定住,身上隐隐泄露出大乘期修士的威压。
怎么可能?!!就算是灵脉未枯竭前都出不了几个大乘,这人怎么可能会是大乘期的修士!!!
“你究竟是什么人?”景桓开始有些慌了,虚张声势的发问。
来人却不欲与他多言,直接提着绛雪剑与景桓缠斗上。
“宗主……不,是、是小公子!”灵道子初见那人出现时,还以为是他们的宗主回来了,细看之下才发现是多年了无音讯的小公子。
能够让灵道子尊称一句“小公子”的,莫不是……几位宗主已然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顾茗当年执意要养在身边的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哦,对了,好像是叫顾酌知。
从一开始景越的眼睛就没有从景桓身上离开过,现在看着景桓在与顾酌知的打斗中越来越吃力,脑海里渐渐浮现与父亲相处的点点滴滴。
顾酌知又一道剑气向景桓袭去,这次他没能躲开,用于格挡的手臂整条都废了,鲜血淋漓。
看到这里,景越再也崩不住,积蓄许久的泪水从晕红的眼眶滑落,打湿了衣襟。
他不明白,为什么从小教导他要行正道的父亲,到最后自己的道却走偏了。
守在景越身边的几个师兄弟们见着这样的景越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先不说景桓本身就低了顾酌知一个大等级,单单是他靠邪门歪道强行提升的修为,就远不如顾酌知真正修行得来的稳固。
胜负已分,景桓丹田被打碎,修为不断倒退直至沦为凡人。绛雪剑抵在他喉颈,雪白的剑刃上沾着点点血丝,顾酌知神情淡漠的看着他。
“汝勾结魔族,残杀同胞,危害苍生,当诛。”言罢,顾酌知便举剑要了结他的性命。
“等等!不要、不要!”景越冲了上去,赤手抓住剑刃,手掌淌出鲜血来,却浑然不觉疼痛。
顾酌知眉心微蹙,眼底泛起几分疑惑,他不知这突然出现的人是谁,又为何要阻拦他。
“道友、道友!我求求您不要杀我父亲!我……我知道我父亲所做之事罪无可赦,但……但他到底是我的父亲啊。我以后会严加看管他,不会再让他出来作恶了。求求您,不要杀他……”
景越松开手,在顾酌知面前弯了膝盖跪了下去,匍匐于地紧紧攥住他的衣摆,用带着哭腔的沙哑嗓音哀求着。
他知道希望渺茫,但他真的做不到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自己面前。
见到这一幕,有人唏嘘不已,多好的一个孩子,可惜摊上这么个爹。景桓行事之前也不多为他儿子考虑一下。
原是景桓之子……
阿姐曾说过的与吾齐名的景越。
两个年纪相仿的人,一个力挽狂澜拯救了苍生,一个俯伏在地为父求生路。
顾酌知垂首俯视身体震颤的景越,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半晌后收剑入鞘。
“汝最好做到方才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