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阮倾意在莫生怜的欺辱中选择了妥协,因为她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与莫生怜抗衡,只能拙劣地讨好,以示自己对长姐没有威胁,请求莫生怜放过。
但以阮倾意修至元婴期后吃忘魂丹的频率来说,应该是没有用的。
阮倾意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等待姐姐的回应。
她听到江月照带着笑意,语气轻松,道:“那你们俩到时候就一起侍奉我吧。”
清学堂已到。
没了清竹劲风跟着,也就没人帮她备摇椅了。
但是,江月照的桌子上书本依旧只占很小的一部分,阮倾意变戏法地从莫生怜送她的储物袋里掏出一整套茶具。
昨天那场闹剧,以阮倾意这些年受的苦太多,一时迷了心智,莫家不缺这点灵石,当姐姐给她的见面礼而告终。
这套茶具,正是用那些灵石买的。
“虽然不及姐姐平时用的,但也能对付一二了。”说着,她熟练地泡茶,为江月照倒出一杯香浓的茶,再恭敬递到她手上。
江月照手指轻轻搭在茶杯上,还未喝便皱眉,道:“这么热,怎么喝?”
阮倾意又为她重新沏茶,但江月照还不满意,喝了一口又继续批评:“太苦了。”
江月照一边挑刺,以太烫、太苦、太涩等诸多理由拒绝喝阮倾意泡的茶,一边在内心道歉,她真的是不想这样的,但阮倾意表现地实在太卑微,兔子急了会咬人,她想摸摸阮倾意的限度是哪。
如果阮倾意被逼急了,生气了,现场摔杯子,江月照都会很欣慰,至少阮倾意还没有完全妥协。
怕的就是阮倾意像现在这样毫无反应,只麻木地按照自己的要求不停重新泡茶倒茶,好似她们不是姐妹,而是什么雇佣关系、主人与奴仆。
江月照按住阮倾意的手,皱眉道:“不用你了,赵哥哥,能给我泡杯茶吗?”
叶忘营合上书本,看向江月照,僵硬勾唇轻笑,学着赵越池的语气,道:“当然可以。”
叶忘营不会泡茶,他自幼生活艰苦,拜入明苦仙尊门下也没过清闲日子,多数时候是一颗辟谷丹了事,或是只要能下肚的吃食就行。
因此只能努力回忆着做任务时,旁人给他沏茶的样子,给江月照倒了一杯,任谁都可以看出不如当过丫鬟,受过专门训练学习的阮倾意。
可江月照只是刚一沾唇,就露出笑颜,她道:“不愧是赵哥哥亲手为我泡的茶,色香味俱美。”
阮倾意咬住下唇,心里知道她是被针对了,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有继续承受。
很快,授课的肖长老来了,在座的弟子都知道他严肃古板的性格,上他的课分外乖巧。
他视线在全场逡巡着,顺便瞪了江月照一眼,今日莫生怜虽然没有带她那把摇椅,可桌上也看不见课本,甚至在他看过来时还冲他笑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我们来学习初阶回春术,现在,试着让这片已经枯黄的树叶恢复到刚从树上采摘下来的状态,先默念法诀,灵力从丹田上方流出,再”
“莫生怜,你来向我们演示一下。”
江月照又被点到,蒲团不如摇椅,坐在上面时并不舒服,她能有精神听肖长老说几句话,有叶忘营这个学习好的在旁边,她也差不多掌握了,还有闲心指导阮倾意几句。
此刻站起来,很轻易地就让树叶变得翠绿,肖长老看见,眉头却皱得更深,道:“你再来演示一下中阶回春术。”
中阶回春术,要求将这片树叶重新接回植物上。
江月照捏着那片叶子,又看看肖长老拿出来的小树,无奈摊手:“长老,没学过,不会。”
肖长老眉毛竖起,道:“我上次就让你们下去提前了解,这就是你的成果?给我出去站着!”
江月照这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只是单纯看她不爽。
她偏头,看向专心看书的叶忘营,和低着头希望长老注意不到的阮倾意,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她道:“长老,我旁边这两人也不会,你待如何?”
江月照身边的两个人,自然是叶忘营和阮倾意。
肖长老皱眉,对江月照的反抗很不满意,赵越池是肯定会的,至于另一个修为低微的弟子,他不能肯定。
于是他叫赵越池起来。
却见叶忘营起身,身姿挺拔,眉眼低垂,看起来恭敬极了,可嘴里吐出的话却是:“回长老,中阶回春术太难,我确实不会。”
江月照得意地挑眉,唇角现出笑意。
“你呢?”肖长老强忍心中怒气,又问阮倾意。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单是自己一个人被叫起来,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拙劣,便会惶恐不安,可若是比你强的人也同你一样,那便会心安理得许多。
所以阮倾意这次站起来时腿没有抖,回答地也没有迟疑:“弟子也不会。”
赵越池是长老们的得意门生,自然会去替他找补,阮倾意不是肖长老的主要目标,不足挂齿,那么错的只能是率先反驳的江月照了。
可肖长老却没有理由直接惩罚江月照,他环视一周,属于元婴期的气势放出来,想要将江月照击垮。
可江月照耗费了大量记忆能量,强行激出忆妖的技能,连主要人物莫生怜都能够抑制,更何况肖长老呢?
她不受影响,依旧站着,可其他弟子却苦不堪言。
阮倾意修为最低,喉间已经涌出腥甜,形象毫无地趴在地上,其他弟子也差不多。
肖长老道:“谁会中阶回春术?”
清玄宗大多数弟子都没什么背景,不敢像江月照一样触肖长老眉头,就算有,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施展成功,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观点。
一时间满室寂静。
肖长老愈发生气。
江月照在旁边劝:“肖长老,弟子一定认真学习回春术,下次定能施展成功。”
可这在肖长老眼里却是挑衅。
他怒气冲冲,连脖子都被气红了,拂袖而去,最后甩下一句话:“今日若还有一人不会中阶回春术,便所有人不能休息!”
随着肖长老的离去,弟子们终于敢抬起头,与周边熟识的弟子窃窃私语。
有家世相当者,更是直接将矛头指向江月照,率先发难的是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弟子。
他道:“莫生怜,看看你干的好事,你一个人连累我们所有人!”
大部分弟子虽然不敢直接得罪莫生怜,可看着他们的眼神,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阮倾意头垂得更低,她觉得自己也没回答出肖长老的问题,也有责任,可她又不像莫生怜一样有愿意为她撑腰的爹娘,只能希望不要有人注意到她。
叶忘营皱眉,回头看向那名说话弟子,却被江月照抓住衣袖,制止。
江月照冲他摇摇头,无声吐出几个字:“让我来。”
她慢悠悠盘腿坐到蒲团上。
锦衣弟子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心虚了,更是嚣张:“谁不知道古长老讨厌你,你还偏偏要和他顶嘴,和往常一样去外面罚站不久行了吗,反正你的小丫鬟也会把你伺候地舒舒服服。”
他虽然也是修真世家出身,但一向看不惯江月照做派,今日见她一直刁难阮倾意,更是愤愤不平,此刻借此把自己的怒火倾泄而出。
江月照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挑眉,看向那锦衣弟子,脸上哪有一点心虚愧疚,她道:“这位同门,如果你喜欢被罚站,大可以和长老提,相信长老一定会同意的。”
锦衣弟子道:“我又没有错,为什么要被罚?”
江月照笑:“那我又错在哪呢?错在学会了初阶回春术,却没学会全部人都不会的中阶回春术?肖长老问的时候,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吧?”
“还是说,”她依旧双眼含笑,没有丝毫愤怒:“错在没有按照肖长老所希望的发展?”
有平时与锦衣弟子玩得好的站出来为他说话:“莫生怜,你把尊师重道放在了哪里?”
江月照思考了一会,认真问:“可是肖长老也没有教我中阶回春术啊?”
“或者说,”江月照实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神情有着莫生怜的倨傲:“你们其实知道谁有问题,不敢说罢了。”
“可是,你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是莫家的少主,有谁敢动我呢?”
众人心知她说得是事实,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有修为比她高的想动手,也忌惮于她身后的莫家,以及身边站着的筑基期的赵越池。
江月照转回身,放开叶忘营的袖摆。
阮倾意在江月照背对她时,一直在看江月照。
原来她的姐姐,莫家那个不学无术的大小姐,也可以这么耀眼,但很快,无力感还是胜过了崇拜,如果她也有莫家作支撑,一样敢说出这样的话,一样敢不会术法也理直气壮。
也能够在姐姐百般挑剔她泡的茶时,能甩手不干。
见江月照看过来,她赶紧低头,却看到赵越池被抓皱的袖子。
她有一瞬愣神,原来姐姐说话的时候,也会紧张和害怕吗?
江月照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她只是怕她不抓紧点叶忘营,青年就会控制不住周身的气势,把那锦衣少年和不满她的人打飞。
“教我和妹妹学回春术吧,赵哥哥。”她笑道,心情好极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