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订婚（二）
钟情和摄影转播负责人谈话时，朱店长电话打过来，说拾音器装好了，曲先生刚进后厨。
后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主食区兄弟这会正在看甜品区热闹。
“宴会甜点向来都是我负责，订婚蛋糕包含在内，我不管你是谁，经理没跟我提过你。”dollar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穿身剪裁得体的银灰西装，黑色衬衫扣得一丝不苟，领带别着枚镶钻的领带夹。这种装扮一看就不是来后厨做事的。他刚进来时说的是我来做订婚蛋糕，但举止不急，也没有要换厨师服的意向，甚至悠闲地看起他们目前已经备好的甜点样式。
曲易时问：“蛋糕塔座？”
小金条件反射答：“去楼上取了，马上下来。”
回答完看了眼dollar，狗腿地往那边移了移。
烤箱里面的蛋糕胚正在进行中，曲易时问了两个甜点问题，其他兄弟帮忙回答了。
dollar搞不清状况：“这就是那位曲师傅？”
小金说：“嗯。”
dollar：“经理为什么要请他来做订婚蛋糕，我不配？”
小金：“经理好像跟他很熟，关系不一般。”
dollar惊讶：“经理不是有对象吗？劈腿啊？脚踏两条船？”
师徒俩聊在劲头上，完全没注意主食区的徐师傅和兄弟们嘴角紧抿，憋笑憋得厉害。
直到钟情出声：“这种事情来问我啊，我知道。等宴会结束，去我办公室促膝长谈？”
曲易时听见声，望过来。他身后的兄弟们纷纷正襟危站。
“我错了！”小金并脚立正抬头挺胸，就差给她稍息敬礼。
dollar眼观鼻鼻观心，心里为自己点了根蜡。
后厨鸦雀无声。
钟情说：“该干嘛干嘛。”然后晃悠去曲易时身边问，“我那蛋糕现在能取消吗？”
“不能。”他说。
“怎么不能了？”
曲易时捏着柄小号甜点勺，勾了半勺白巧克力酱品尝：“你说会付蛋糕钱，想抵赖？”
“就这啊？”钟情拿过甜点勺，在男人的错愕之中，也勾了半勺白巧克力酱品尝：“钱我会付，但不是做蛋糕，买你睡一觉成吗？”
曲易时：“……”
后厨兄弟：“………”
等经理带着那男人出去之后，后厨突然像捅了马蜂窝似的，嗡地一下炸开。
“你小学念完了？”曲易时跟在她后面走着。
她好像没听见，看向门口，叫个人过来，指着外面被风吹倒的文字海报立牌：“固定一下。”
然后问他，“你刚说什么？”
曲易时抿唇：“今天结束之前，公共场合对我说话注意影响。”
钟情打开办公室门，回头诧异地看他一眼，进去说：“就是请你进来休息，躲一躲，聊聊天，难不成你想出去应付那些宾客？”
曲易时顺手关门：“所以今天我来不来无所谓？”
她拿了喷水壶往他手里放：“理论上来说是这样，实际上你过来可以看出好戏。”
曲易时去窗前给植物喷水，静默片刻问：“什么时候结束？”
钟情回复完朱店长微信，手指在桌面上匀速敲击着，像在计算什么。微信又滴了一下，她刚好敲九次停止，中气十足言辞诚恳道：“再给我点时间，月底我一定把钱还你。”
曲易时似乎听到门口有高跟鞋走路停下来的声音，不是细高跟，像餐厅女员工统一穿的粗跟鞋。
“看在我们是邻居的份上，要不然你再宽限我两个月，等我把房子和车卖了，就能还你的钱了。”她捧着下巴看他，音量不低地说。
曲易时心领神会：“你确定房子和车能抵掉欠我的四千万？”
钟情满意挑眉：“我有很多名牌包，衣服，首饰，这些都可以卖二手货。哦对，还有一枚四十六万的钻戒，我准备拿去柜台退掉，这些加起来起码也有几百多万。实在不行的话，我每年还你一点。我现在还年轻，负债都是正常的。等我结婚，还有我老公帮我一起还债。”
说到“老公”两个字，她语气竟然自豪起来。
曲易时真心服了，继续和她打配合说：“算了，房子不用卖，我没兴趣把人搞到流落街头。我有甜品店，还有一个有钱的未婚妻，暂时不会缺你那四千万急用。”
钟情激动感谢：“真的？曲先生真是善解人意。您坐您坐。哎呀看我都没给您倒茶，您喜欢喝什么样的茶？花茶水果茶，碧螺春，雨前龙井还是黄山毛峰？”
曲易时长腿交叠，姿态悠闲地刷手机，淡淡道：“绿茶。”
钟情：“……”
您内涵谁呢啊。
此时门外两人各自神色复杂。
朱店长看了眼旁边的房泽铭，准备敲门。不料钟情先把门打开，看到他们神情错愕，有些心虚：“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朱店长：“刚刚。”
房泽铭眼见她这般神色，对于刚才的话已然信了七八分。他视线落到她指间的钻戒上，心里像吃了屎一样难受：“刚到。”
“进来吧。”钟情恢复粲然，对朱店长说：“我这没绿茶了，你那里有没有？”
“我去拿。”朱店长离开。
房泽铭进屋和沙发上的男人对上视线，意思意思点了下头。
曲易时债主人设不倒，表情透出两分不屑，嘴角讥讽地弯了下，并未回应对方的打招呼。
房泽铭只要想想婚后会被这样目中无人的债主缠上身，整个人从里到外都不好了。
他把钟情拉到一边，挑了个大的说：“我爸昨天查出癌症了。”
钟情捂住嘴：“啊。”
房泽铭盯住她脸上表情：“我的积蓄都买戒指了，你那有没有资金暂时借我周转一下？”
钟情眼神躲避：“我做了一笔投资生意，钱都投资进去了，可能要等我们结婚之后才能回本。”
“投资什么了？”房泽铭心里冷笑，什么结婚之后，恐怕你是要我跟你一起还债吧。
“v市的小岛，岛主把小岛转卖给我了。”她底气不足说。
“你去过那小岛吗？”房泽铭简直要被她吹的牛皮逗笑了。
钟情：“没。”
房泽铭：“见过岛主？”
钟情不吭声。
不知是默认还是有难言之隐。
“没去过小岛，没见过岛主，谁把小岛卖给你的？”房泽铭觉得她的智商是不是传的虚高。
“程语不是在那吗，她帮我联系的岛主。而且现在互联网发达，我们当然是在网上完成的转卖协议。这件事还没公开，手续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差不多能完成。”她笃定道。
房泽铭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示意她手上的戒指：“我爸的病不能等，戒指不如先还我吧。”
钟情下意识护住戒指：“求婚戒指还能要回的？”
房泽铭哄：“我快升职了，不久之后会给你买更好的，相信我，我只想让我爸渡过这次难关。”
“可是……”钟情不舍地摩挲戒指，无意间瞥见曲易时侧脸浮现的不耐烦。她摘下戒指抬头微笑：“我相信你，给。”
朱店长送了一罐茶叶进来。
钟情给他们泡了茶：“你们聊会，我去看看梅小姐来了没。”
她要走时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曲易时说，“夫事以密成，语以泄败1。订婚蛋糕的事，是我没管住嘴，曲先生大人大量。”
曲易时轻哼：“算了。”
房泽铭暗暗思索。
这两人似乎在打哑迷，好像知道彼此的秘密。如果，姓曲的帮她在他面前隐瞒欠债的事，那么她帮姓曲的在梅书洁面前隐瞒什么事？
“房先生和书洁真的只是上下属关系？”曲易时问。
房泽铭不留神碰倒茶杯，茶水泼出来。他抽了些纸巾弯下身子擦地，想到钟情之前在电话里说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曲易时看完6789新发的短信，锁屏手机说：“不管你们之前什么关系，彻底结束在今天。”
房泽铭把纸丢垃圾桶，不自觉吞咽口水：“你真心喜欢书洁？”
他不答，淡淡反问：“你真心喜欢钟经理？”
房泽铭皱眉。
没必要聊下去了，曲易时站起身理了理西装衣襟，离开办公室。
走出门，陆文晔电话打过来：“没见你车，不会还没来吧。”
他缓步朝大堂走：“你呢？”
“我刚到。”
电梯外，陆文晔西装笔挺，手里拿着个长方形商务蓝礼物盒。
曲易时正巧看见姓陆的背影，准备让人回个头。
“你搞快点，我先不说了，跟他们去后花园转转。”陆文晔挂断。
等电梯门关上，曲易时从堂柱后出来，若有所思地拢了下眉。
四楼除了vip包房，还有空中花园，廊道人烟稀少。他上去看见陆文晔从某包间出来，手中礼物盒没了。他退进身后包间避开碰面，谁料包间一片花海，显然是空中花园。
有两名服务员忙碌着。
“梅小姐休息室在哪？”他面不改色地问。
“前面，”服务员指了个方向，“门口摆花的那间。不过梅小姐人好像还没到。”
曲易时“嗯”一声，拨开门缝看陆文晔走过，然后出去。
他转而进了前面的休息室，故意没关门，留了条缝，可以听见外面的动静。
他环顾四周，发现茶几上的蓝盒子。里面躺着条酒红领带，不像新的。他印象中，陆文晔似乎是系过一条酒红色的领带。
不过为什么要对他撒谎，偷偷将领带送上来？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啪”地玻璃碎裂声。
“啊，没事吧梅小姐？”应该是某位服务生。
“小心点。”梅书洁说。
“书洁！”陆文晔由远及近的声音传来：“我有话对你说。”
曲易时盖好盒子，静音手机，确定躲藏地点，快步打开换衣间的门。里面没开灯，没什么光线。他刚侧身进去，旁边带着熟悉香水味的柔软身躯强势地靠拢过来，不容置疑地捂住他的嘴。
昏暗里，她容颜姝丽，莞尔时红唇勾着调戏的意味：“曲先生，感觉刺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