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 章 心脏神殿
夏沫抱着曲星竹，伫立在空旷的大殿。
四周是一根根诡异的血红柱子，地面上布满密密麻麻，粗如麻绳的雕文。
正前方，被柱子包围的深处，有一座不规则的椭球形巨物。
“这里……是新的神明游戏？”
夏沫皱眉。
郑新月等人没有出现在这，可能此地的规则，会将人分开。
也可能，郑新月她们，根本没来到这里。
“嘻嘻。”
突然有少女的轻笑传来。
“夏沫，等你好久了，你终于来了。”
整个大殿突然震动起来，那些伫立的红色柱子，宛如活了过来，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蠕动中，有七种颜色的血液流淌。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柱子，而是一根根粗壮的血管。
地面上的雕纹也像是更加纤细的毛细血管。
夏沫感到脚下一沉，似陷入泥泞的沼泽，短短时间，就没过小腿。
然而夏沫没有在意，只是怔怔的盯着前方。
那颗椭球形的巨物缓缓转过来，露出好似心脏的血肉表面，正中镶嵌着一个人形少女。
少女不着寸缕，体表暴露着血淋淋的肌肉纤维，两颗金灿灿的眼眸充满威仪，瞳孔为十字形状。
胸口正中还插着一把闪电形状，又有点像鱼叉的长枪。
这把枪将她钉死在血肉巨物中。
和少女目光对上的一刹那，夏沫眼眸一阵刺痛，流下黑色的血泪。
被泪水划过的肌肤，像是被硫酸腐蚀，逐渐焦黑碳化。
一滴血泪落在地面，蠕动中分裂，变成几只大小不一，畸形扭曲的爬虫。
随后是手臂，大腿，大块的血肉开裂，钻出同样丑陋的爬虫跟不知名的黑色毛发。
“呕！”
夏沫忍不住干呕，一颗长满黑毛跟血管状手臂的心脏，扒开他的嘴巴，钻了出去。
在闪烁着七色光芒的地面上飞奔，来到神秘少女面前。
少女抬手，夏沫的心脏一个跳跃，主动落入她的手中。
被捏住心脏，夏沫感觉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在悲鸣。
五脏六腑在畸变，似乎诞生了自我意识，要将他的身体分裂。
显然，眼前的生物，蕴含着远超他身体能承受的力量。
这力量形成辐射，对他造成了污染。
即便神明的馈赠赋予他强大的恢复能力，也只是让他勉强维持人形。
抓住夏沫的心脏后，少女神色痛苦，抬手握住那根闪电形状长枪，一点点将其拔出。
她整个人也从血肉巨物中摔了出来。
猩红的微光，缠绕在她体表，化作一条长裙。
少女鲜血淋漓的肌肉筋膜表面，也渐渐出现被人类肌肤覆盖。
“好久没活动了，感觉身体都变僵硬了不少。”
随手将长枪丢在地上，少女甩动乌黑的秀发，绝美的脸上满是愉悦。
夏沫瞳孔收缩。
在他眼中，少女脸上时而长出不规则的触手，时而出现扭曲的旋涡。
她身上的衣物也是如此，时而正常，时而变作一圈圈形似大肠的血肉。
夏沫知道，他所观测到的不是少女真实的样子，或者只是其真正模样的一部分。
少女的生命形态，超过他太多。
空气中弥漫的威压让人窒息，如神降临。
然而，最让夏沫震惊的不是少女的力量，而是那张脸，给他一种熟悉感。
他莫名想到他的房间抽屉中，那张被烧毁的照片上，消失在他记忆中的白裙少女。
即便裙子颜色不同，他也没见过照片中少女的容貌。
但他确定，眼前的“生物”就是照片中的人。
“你是……”
“哎呀，夏沫，这么快就把人家忘了？我很伤心啊。”
“你难道忘了我们以前经常在一起玩，夏天去河里抓鱼，冬天去院子里堆雪人。”
“对了，我们住的地方叫什么来着？”
夏沫下意识回答：“厚德菜馆。”
“没错，厚德菜馆。”
少女言语轻快，目光中透着狡黠。
“你看，你这不是还记得吗？我差点以为你把我忘了，还好还好，要是你真的把我忘了……”
少女赤着晶莹的玉足，来到夏沫面前，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
下一刻，少女脸上笑容消失，语气变得冷漠森严。
“我就只能杀了你了！”
夏沫身体颤抖，脑中似有无数把钻头在旋转。
有什么隐藏在他脑海深处的东西，开始发芽。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
——“夏沫。”
——“你要走了吗？”
女孩逆着光，站在一棵树下。
那是一棵无边无际的树。
说是树不太准确，因为构成树干的是一只只紧握的苍白之手，以及指缝间不断转动的猩红眼球。
手臂延伸，形成树枝，上面挂满了光球。
大部分光球残破。
小部分光球内蜷缩着生物。
有的形似蜥蜴，超过三千六百根骨骼刺穿鳞片，化作扭曲烦纷乱的尖刺。
有的长满触手，只有一张尖锐的吸盘大嘴，宛如毛球。
还有的只是一团不断蠕动的灰雾……
树木下方，是无数高低错落，散乱的墓碑。
不少墓碑残缺，白骨手臂从中伸出来，堪比摩天大楼，可见墓的主人生前体型是多么庞大。
——“夏沫，你说句话啊。”
少女转身，金色的十字形眼眸闪闪发光。
从她明亮的瞳孔中，夏沫看到了自己。
一个同样身穿白袍的少年，瞳孔是金色的“x”形。
——“是的，我要走了。”
——“可是，守护在这里，不是我们的使命吗？”
——“既然是使命，就会有完成的那一天，就像神明也会死去！这座位于地心的神明墓地，我们已经守护的够久了，我想，祂们不会再醒来了，我必须离开。”
——“为什么？”
——“因为孤独，孤独是每个生命最难以忍受的黑暗，它无法穿越，也不可战胜，即便对于神明而言也一样，我不想再孤独了，我要去地面寻找同类。”
——“同类？你指的是那群蚂蚁？”
——“他们不是蚂蚁，他们有名字，叫人类。”
——“难道你有我还不够吗？”
——“这是两码事。”
——“我不懂。”
少女剧烈摇头，不舍的拉住夏沫的衣角。
——“你不要走好不好？”
——“你不需要现在懂。”
夏沫轻轻摇头，抚摸着少女的秀发，如同抚摸着心爱之物，金色的眼底泛着温柔。
——“因为你迟早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