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永不原谅
孙耀金落选后,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适应,在家里闷闷不乐。陈文学和镇上的几个干部都到家里探望过,包括孙计划也来过几次,一是探望,二是做工作交接。孙计划来的时候没有多说什么,只说:“哥,我呢可能是运气好,你看就是个险胜,不管是论能力还是论威望,我肯定不如你,我凑合混一届,等下一届估计大家一看我干的啥也不是,到时候还得是你,别往心上去,以后还有好多需要向你讨教,说回来,往前数咱们也逃不过一个孙,咱毕竟还算是一家子,你得帮着弟弟。”孙耀金平时看他跟耀木走的比较近,自小就关系不错,也没说什么,只是对他充满期待,希望他干的比自己好,怎么说也是大家选出来的,说明大伙对他还是有所期待的;他心里有个结,一直压着心里,就是他不明白老二还有老二媳妇为什么这么做,一家人有矛盾应该说开,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他一直等着老二回来,想问出个究竟。但是还没等老二回来,就有一位曾跟他一起多年的委员上门帮他解开了心结,这个人正是刘家的人,叫刘建立,刘建立说他的落选跟孙耀金如出一辙,也是用了同样的手法;意思是他们曾在电改时得罪的那几家,其中有一户是刘家比较有威望的人,他们在过去了那么长时间并没有太在意,毕竟是镇政府负责执行的,并没有直接跟这家起冲突,但是是他们上报的,间接得罪了人;而在他们得罪完以后,老二媳妇就去了家里进行了安抚,里面除了安抚另有玄机,其中就说道了下一届选举的事情,意思是不行就换换人的说法,家里又不是没人,干嘛总让这一个人干呀,而替代他的是他的堂哥,这事跟孙耀金的事一个道理,只不过他家是肥水没流外人田,而孙耀金是肥水流了外人田,是个意外,但是想想也不意外;老二媳妇让老二上台,很明显是在撤孙耀金的票,老二的总票数少之又少,说明无意跟孙耀进争,便宜谁了,便宜的是孙计划,孙计划前些年一直争的是委员,从来没有争过村主任,他这次肯定是有了充足的把握,才参加了村主任的竞选,而跟他关系好的,村里都知道,就是孙耀木;可能孙耀金也不相信,这事是他干出来的,但是他觉得张秀兰能干出来,自从这个人进了门,处处跟家里起矛盾,稍有不小心就会若到她,孙耀金家人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她相处,有事一般会先找孙耀木商量;但是张秀兰因为张秀丽的事情,对孙耀金记恨特别深,几次曾跟她解释过当时的情况,她并不买账,这么多年过去了,张秀丽本人对孙耀金都没那么大敌意了,不知道这当姐姐的怎么这么大情绪;也许因为当时那么一件事,改变了这个人一生的轨道,但是说到底,谁又不是当时的受害者呢。这件事说回来,如果真是张秀兰做的,那就能说的通,说明张秀兰一直都在想着今天的事情,让孙耀木参选来拉走孙耀金的票,然后联合孙计划,让孙计划当选,就是孙耀木落选,凭着他和孙计划的关系,以后在村里办事肯定也是顺利的很,至于谁当选对张秀兰来说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不是孙耀金就可以。
过了几天,孙耀木从省城回到了家里,孙耀木还问张秀兰:“唉,这几天村里选举,你说啥时候去省城不好,偏偏挑这个时候,这可是村里的大事,也是咱家的大事,当然了,凭我这几年在村里的了解,哥正常连任,应该也不是问题,但是,我还是希望,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哥当选的日子我能在身边,你看老孙家牛不牛。”他倒是啥也不知道,一边收拾着东西,还一边乐,张秀兰说:“天天你哥你哥的,他是你哥不假,咱家是占过他什么光,还是他给咱家办过什么事呀,他有钱有权的时候你得过他什么好处吗?都什么时候了,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谁好是谁的,别天天围着他转,他也不是万能的,比他厉害的人有的是,别看我是个女人,我就没感觉哪比他差,我要不上班,呆在家里,我还去参选村干部呢;他这都干多少年了,轮也轮到别人了。”“啊!啥意思?说明白点。”孙耀木盯着张秀兰,张秀兰倒是不紧张的说:“咋了,还不明白,没选上,换人了,你猜猜是谁呀。”孙耀木说:“谁呀?”“孙计划,没想到吧,这个人还是有一定能力的,再个你俩从小就关系好,我觉得他干比你哥好,咱找他比找你哥办事也方便,至少人家不能给咱拿架子,你哥那,你越尊重他,他越不给你面子。”孙耀木一下坐不住了,说道:“孙计划!他哪有那两下呀,这事不对呀,再说了,就算是他要干,他也不可能超过我哥的票,他顶多干个委员呀。”“行啦,我不跟你扯这些了,你哥你哥,都是他,怎么别人就不能干啦,这村主任是你家买下的,还是他买下的。孙计划干你不乐意呀,你俩有矛盾呀,他当了村主任就变了你俩的关系啦,没事吧你。”张秀兰说完,拿着东西进了屋,扔下孙耀木一个人在那冥思苦想。孙耀木觉得这事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既然回来了,孙耀金又没选上,应该过去看一看,最起码得安慰一下,然后放下东西,往孙耀金家走去。
孙耀木进了孙耀金家,没什么客气话,直接就问孙耀金是不是没选上,孙耀金看着来势汹汹的孙耀木,心想自己没选上,不应该孙耀木生气呀,说道:“我没选上,你生这么大气干啥?”“哥,不是冲你,是在生我家那个败家娘们的气,这里面让她一搅和,把你的事给耽误了,我先给你道个歉,我回去好好收拾她。”说完就往外走,孙耀金两口子互相看了看,心思你回去不挨收拾就不错了,孙耀木走后,马俊梅让孙耀金过去看看,说耀木是有脾气的人,身体又不好,不是若不起张秀兰,一直让着呢,为这事,他可说不好真动起气来。孙耀金一想,也是,别在出啥事,一大早起来眼皮子就总跳,所以决定还是过去看看。孙耀木回到家后,让张秀兰一五一十的把实情说出来,张秀兰也没把他当回事,从跟孙耀木母亲那开始说起,再到他做电该得罪刘家的事,后面又跟孙计划怎么合计的,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孙耀木;孙耀木说:“你算个什么人呀?从你进我家这个门,我觉得家里就没安生过,我爸本来身体不好吧,但是家里还算平安,你来了以后,因为你妹妹的事,不是给我父母甩脸子,就是挑拨我们兄弟间的感情;老爷子走之前你先是挑拨分家的事,后面又是一出接一出的整,你当真以为我怕你吗,是我妈和我哥嫂一直劝我,说受点委屈没什么,只要咱们过的好就忍忍;这次你还利用我妈,在里面搅得鸡犬不宁的,怎么,你跟孙计划趁我常年不在家,是有点啥事吗,你真有本事,你咋不把我弄上去呀,我干总比他干好吧;这日子我没法跟你过了,不行离婚吧,咱俩这辈子没缘分,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看走眼了。”张秀兰听了这些话,比孙耀木还生气,说道:“你们家还受委屈,当时我家和我是啥条件,你不知道呀,我要不是看着你可怜,你知道那会儿有多少人惦着我呢,我来你们家得过什么好呀,我是吃过他们的还是喝过他们的,这家里一砖一瓦都是我自己辛苦挣下的,离婚是吧,可以,就算是离婚,这事也得说清楚,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还往我身上泼脏水,这事没完,咱去找你家老太太评评理。”拉着孙耀木就往外走,孙耀木一把甩开她的手,还骂她没素质泼妇一般,说着张秀兰从地上捡起个棍子就要打孙耀木,孙耀木本来是可以躲开的,但是因为当时感觉到头晕,眼睛本来就有白内障的毛病,越发变得模糊起来,再加上张秀兰这一棍子没躲开,躺倒地上不动了。张秀兰也紧张起来,一边哭一边喊孙耀木的名字,叫了很长时间,发现不对劲,赶紧叫了邻居帮忙。孙耀金这时过来,看到邻居反复进出孙耀木家,猜想准是出大事了,赶紧往家里跑,跑过去看着孙耀木躺在地上,赶紧让邻居去找陈文学,让他安排一辆车,他在耀木跟前,大声的喊着孙耀木的名字。张秀兰从屋里拿着毛巾出来,看到孙耀金,就失去了理智,说孙耀木去了他家以后 ,回来就这样了,肯定孙耀金给孙耀木说什么了,任由孙耀金怎么解释都不听,一边哭一边推搡孙耀金,让他滚出去,邻居看着孙耀金怪心疼的,让他先离开,赶紧找人帮忙,弟弟的身体要紧。孙耀金一想也是,光是顾着激动了,陈文学和一个村民开着车到了门口,加上邻居几个人一起把孙耀木抬到了车上,孙耀金刚要上车,又被张秀兰骂了下来,陈文学拍了拍孙耀金的肩膀说:“有我呢,放心,都安排好了,我告诉你在哪个医院,你再过去看不迟。”说着,一脚油门离开了孙耀木的家。
孙耀木安排到了省城的一家医院,正在紧急抢救,从急救室直接就去了icu病房,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陈文学看着一个个着急的样子,张秀兰倒是把她娘家那边的人都叫来了,但是老孙家一个人没有,怕张秀兰家里人调理,就赶紧给孙耀金打了电话。孙耀金觉得事情有点严重,叫上了老三和自己的母亲,找了辆车一起赶往了医院,到了医院,张秀兰的父母站在门口,不知道张秀兰怎么给父母说的,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呀,孙耀金的母亲本来就身体不好,硬是忍着细声细语的说:“亲家,不管你们怎么理解这个事,你们好好琢磨一下,当妈的肯定不能害自己的亲儿子吧,你们也是为人父母的,我儿子现在啥情况,我都不知道,我很着急,你们就别在这骂了,真是孩子没事,我请你们到家里去骂可以吗?”说完就要往里走,可是任她怎么说,这两口子就是不让进;一会儿,张秀兰和张秀丽来到跟前,张秀兰指着孙耀金、孙耀金的母亲和老三说:“孙耀木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跟你们老孙家没完。”正发着狠,就听到医生喊孙耀木的家属,这进不去,一家人光是着急,老太太血压又高,没多长时间就瘫坐在一边了;张秀丽让孙耀金先照顾母亲,说现在都在气头上,等事平稳些了再说,让他们先在外面等会儿;陈文学跟孙耀金说,这么多人,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他说他跟着进去看情况,如果有什么结果,再出来传达,让孙耀金他们放心;等了两个小时,孙耀金看着里面的人跑来跑去,越发的感觉事情的严重,正在急的要跳起来的时候,陈文学出来了,把孙耀金拉到一边说:“情况不太好,老二平时可能太节俭,营养没跟上,再个明知道自己有白内障的病,平时也没当回事,病情已经恶化了,再加上这一激动,血药血糖都上来了,再个怀疑两口子是不是动过手,孙耀木是摔倒地上的,头上有个包,医生的意思是用钝器击打造成的,张秀兰没承认,但是,看她哭的那个样子,应该是很后悔干过啥,搞不好应该是她动手不小心伤到的,这都是我猜的,你别太当真,这个不是致命伤,最关键的是他白内障的病,现在是医院请了几个专家要会诊,然后进一步给孙耀木进行手术,只是医生给家属下了病危通知书,这事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孙耀金听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拉着陈文学的手说:“这事我咋跟老太太说呀,她都那么大年龄了,怎么能受得了呀,老二真有啥事了,我又怎么跟我爸交代呀,他老人家走的时候嘱咐我了,我是老大,让我照顾好这个家呀。”说着哭成了个泪人,陈文学在一边安慰着,让他坚强点,老三和母亲还在外面等着呢,一切结果还要等消息,让孙耀金整理一下心情,再往后看看,然后陈文学又进去盯着去了。
孙耀木从手术室出来,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几个专家经过会诊,最后还是无能为力了,人估计能维持的时间没几天了,然后下了病危通知书,让家里准备后事;噩耗传来,孙耀金的母亲哭诉,白发送黑发,由于悲伤过度,再次昏迷;医院通过紧急救治,希望孙耀金和老三把老太太送回家休养,这个地方是个伤心地,还是离得远一点比较好;孙耀金和老三把老太太送回了家,这件事逐渐在村里传开,大多数人是觉得,张秀兰做的太过分了,即便是死了,在死之前,这可都是他最亲近的人呀。一周左右的时间,孙耀木死在了医院,经过陈文学在里面跟张秀兰一家人协商,人火化后埋到村里,但是不进祖坟,张秀兰在自家地里找了一块地方。从她跟孙耀木因为家庭矛盾开始,从孙耀木开始反抗开始,她不清楚,她的儿子孙梦林一直看在眼里,她的所作所为,孙梦林已经有了辨识的能力,从孙耀木死的那天起,孙梦林跟她的关系越走越远。下葬当天,跟孙耀木有过交往的村民和朋友去了不少,唯独见不到老孙家的人,大家都清楚,这是张秀兰的决定,孙耀金和老三为了孙耀木能走的安静点,没有去参加葬礼,怕张秀兰及家人引起矛盾,影响葬礼,只是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看到他俩悲伤的样子,且不能亲自送自己的兄弟一程而感到无奈,自此孙耀金跟老三说:“我自来到这个世上,自问没有对不住谁,做事光明磊落,也没跟谁有过多大的矛盾,但是,现在有了,不管这里面有多少误会,张秀兰今天做的事我永不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