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白内障

    孙耀金不知不觉迎来了第三次任期选举，因为上一次有人干涉选举，该处理的都处理了，村委会的成员很团结，第三次村民对村委会的认可度再次提高，除孙耀金和陈文学再次连任外，只有个别委员进行了更换；孙耀金和陈文学这次连任的目标是实现农业现代化，村集体要购进四台以上联合收割机，因为村里主要农作物是小麦和玉米，赶上农忙的时候联合收割机都很忙，赶上下大雨耽误收成，这样可以缓解村民因为抢收而错失良机；玉米收割机个别地方已经开始使用，但是村民大部分认为收的不干净，所以就想着再看看，等玉米收割机升级后再采购；这个季节正是水果上市的时候，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各式各样的水果在市场上都能看到，种类繁多；孙耀木的生意，随着年龄的问题，再加上孩子越来越大，慢慢的从南方回到北方；为了稳定下来，自己租了门帘，然后从之前的批发点进货，开始做零售，后来做的大了，就是往各大超市送，全年下来也不少挣钱；他每天都要检查库房和门帘上的货，有发霉腐烂的就扔掉，只坏了一部分的，自己就拿刀子削一削自己吃了，这也是在之前养成的习惯，他怕浪费；那会儿，如果不是在体制内，大家很少有体检的习惯，他不知道自己血糖已经很高了，只是感觉越吃越渴，越渴越吃，只是有时候觉得浑身无力；张秀兰几次劝他，不行就雇上几个人，不要自己亲力亲为，但是穷怕了的人，哪舍得雇人呀，宁可自己累点，也不愿意雇人干，这样就提高了成本，自己就少挣钱了；随着生意稳定下来，往家跑的时候也多了，每次回家都会带回来一些有点伤的水果，分给左邻右舍吃。

    看到孙耀金做村干部，孙耀木自己觉得脸上也有光，回到家后，张秀兰说：“出去后，不用显摆，又不是你当村干部，你显摆啥？”孙耀木说：“这不都是老孙家人吗，何况那是我哥，我没显摆，心里高兴。”“哼！你高兴啥？人家在村里耀武扬威的，挺光彩的，村里很多人都受过恩惠，你去看看，每天他家的门槛都快踩破了；再看看你，谁来找你办事，村里找他办事肯定收了不少好处，每年给老太太的粮食啥的，我感觉老太太偏心，咱家基本没人下地，产出来的粮食也少，这个都按照原来的供给，咱家拿不出那么多；给钱吧，你看你也不在家，我很少去，他家三个孩子，经常过去，没准把钱都给他家孩子了，就是没给钱，也是给孩子们买东西了；再看看咱家住的这套房子，以后你就想着让孩子在这结婚呀，他给别人办事收了多少好处我不知道，反正你想呀，哪有当官不收好处的，改天你找他唠唠，再给孩子整块房基地，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事；再说了，咱干啥张次口呀，他不能不给办。”说完瞅瞅孙耀木，孙耀木说：“这得有规定吧，咱家的情况，整个村都知道，让他办这种事，是不是违反原则呀？这要让村里人知道了，那他这村干部咋干呀，人家不得举报他呀。”“这可真是你亲哥，他不给家人里办事，当这个村干部有啥用呀，光是肥了他自己家，不行，这次他不办事，你就找找老孙家的长辈们，下一届别干了，让大家都不选他，看他还嘚瑟。”孙耀木听完张秀兰的话，笑了笑说：“这事说的什么气话呀，他不干你干呀，我肯定不干，再说了，老孙家你能数的出来的，看看他们那个是那块料呀，这事吧，别太较真。”张秀兰一听这话不高兴了，说道：“啥叫较真呀，你对时间先去找他，让他跟你儿子先整块房基地，别人送礼，不行你也送点；他要不办，那下届村主任，肯定不能让他干，你就找人联络，你们是兄弟，我不信你们是亲兄弟，他们就非得选他。”孙耀金一看张秀兰用心了，也没敢说什么，就说店里没人，在家待不了几天，等下回回来再说吧。可是张秀兰揪着这事没放，呵斥道：“你看你那个怂样，怎么着，他还能把你吃了呀，你怕他呀，你不说，我可说了；事往前说，我妹妹的事，那会儿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呀，娜娜还认个干妈，后面用不到了，一脚踢开了；后来找他那么多次，就是不帮忙，到最后，你看着了，他因为超生把自己干下来了，这叫什么自作孽不可活；我妹妹到现在一提这事，心里还窝火呢，再看看你，没有妹夫，你能混成这样，都是我家的人在帮忙，他作为老大，帮帮自己的弟弟怎么啦，我就不信，啥好事都让他占了。”孙耀木看着这事不办不行了，要不准出乱子，然后轻声说道：“别吵吵，左邻右舍的听到不好，我下次回来找他说，能不能办就不好说了哦，我尽力。”说着回屋里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张秀兰跟着进了屋，觉得自己的语气过重了，然后进了屋跟孙耀木说：“我也不是较真，说真的，以后孩子娶媳妇都看这些，咱俩攒点钱，给孩子再盖一处房子，说媳妇不是也好说吗，再个，老太太那房子，照说是大伙的，大家都有份，将来搞不好又便宜他家，所以这个房基地，咱必须要；他家一个儿子，咱家也是一个儿子，到时候老太太如果把房子给了他家，到时候你就找地哭去吧，所以得提前留一手。”孙耀木说：“好好好，我下回回来就跟他说，争取，好吧。”说着把要带的衣服装进了书包，提着往外走，出了家门。

    孙耀木回到省城，感觉自己每天的体力都在下降，自己还犯嘀咕，感觉自己还没到干不动的时候，怎么就浑身没劲呢，然后还是每天坚持着干；过了一段时间，换季需要回家，安排了一下店里的事，坐车到了家，一进家张秀兰就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说：“我了解过了，村里至少还有十几套房基地，这段时间，总有人找你哥，这几个人，应该都是为房基地的事去的，你这次回来就别拖着了，不然以后可没啥机会了。”“行吧，我晚上过去一趟，跟他说说。”张秀兰一听，心里还是很高兴的，然后说：“我去做饭，你吃完饭，挑点水果伤的轻的给他家拿过去，怎么说空手过去也不好。”到了晚上，孙耀木提着一袋子水果到了孙耀金家，进了院子就喊：“大哥，在家吗？”孙耀金和马俊梅正在吃饭，听到是耀木的声音，孙耀金赶紧应声道：“在，老二，进来呀。”孙耀木进了屋，把水果递给马俊梅说：“这是从店里挑的带伤的水果，放不住，紧着吃。”马俊梅接过水果说：“好，这么贵的东西，留家里给秀兰吃多好呀，你一天天的不在家，全靠人家，挺能干的，当然也挺辛苦，你现在稳定了，没事多往家跑跑，大事小情的也帮帮忙，说实在的，一个女人支撑着家不容易，我深有体会，那会你还没结婚，我还凑合忙得过来，但是确实累呀，现在不一样，你家全靠秀兰了。”“嫂子别嫌是有伤的就好，这个卖不出去，扔了怪可惜的，外人都嫌弃，咱自己家里人稍微收拾一下，可以吃，就是费点事，别嫌弃哦。”马俊梅听了，笑了笑说：“怎么还客气上了，有事吧，我们吃完了，你们哥俩聊吧，我收拾完了出去一下，有点事。”说着把桌上的饭菜和水果收拾的到了厨房，便出去了。“哥，最近村委会的事多不？”孙耀木问道，孙耀金说：“还行，不是很忙，都是亲兄弟，刚你嫂子也说了，咱不用客气，有啥事说就行了。”孙耀木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想想张秀兰还是硬着头皮说：“哥，是这样，眼看孩子大了，跟张秀兰商量着，看看你这能不能帮帮忙，在村里找块房基地，想着再买一处，要不大了，不好说媳妇；再个张秀兰的意思是，咱妈那边的房子是大伙的，将来房基地就归你们了，我们就不要了；所以你看，想想办法，能不能再买一处。”孙耀金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咱哥俩都一个妈生的，谁咋回事都心里清楚，这事肯定不是你想出来的；咱把话说前头，当哥的尽量想办法，办不成可不能生气；你的情况我清楚，也放心，就是办不成你可得把你家里那位的工作做好；现在的房基地是在很早以前做的规划，上面县里都有登记的，不是说我当村干部就可以把村集体的东西往回拿；现在村里的房基地大概还有三四处，不过这三四处这一两年也就没了，因为有的村民还没有申请，正式申请了，有合适的理由，肯定能批下来；你现在的情况，首先是没有充分的理由申请，我也一样，妈的房子应该是老四的，但老四没了，所以将来空出一块房基地；可以说一个萝卜一个坑，都盯着呢，我再想想办法，但是我估计希望不大；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咱们几家都是一个男孩，按照政策是不能分的，所以只能看看谁家有住不着的，可以走个合约，以村里的名义给你们做中间人，购进房基地；你回去跟张秀兰说一下我刚说的情况，我这几天帮你留意着，再个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孩子再大，不是也没到岁数吗，再说，人家以后发展好了，也没准在县城买房子呢，你们就是太操心了。”“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回去跟她说，你也别太为难，我心里也没太当回事，就是她比较难缠，有了更好，没有的话我就跟她直说，这事总不能犯错误，对吧？”孙耀金发愁的看着弟弟，也是觉得孙耀木好容易跟自己张次口，确实有点不好意思了，但又不能犯错误，所以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孙耀木回到家，把情况跟张秀兰说了一下，张秀兰一下就火了，说道：“这事他必须得办，东西都收了，还有就是，他找到了，要是贵了我可不要。”孙耀木说：“人家又不欠咱的，东西是我拿过去的，而且还有毛病，这事也没说不办，只是说不好办，另一个就是找到合适的了，你说多少算不贵呀，白给你呀，别说是别人的房基地，哪的房基地你也得掏钱呀。”“那老太太那房子怎么说，到时候算谁的呀，总不能便宜他家吧，他也说了，那是留给老四的，现在老四没了，将来多一套房基地，老太太从心里不待见咱家，迟早便宜他们；反正这事没完，他肯定有办法，就是想拿咱一把，我可不吃那一套；村里这家那家的找他，他都给办了，怎么咱去找他就难了，别听他说那些没用的；这里面的事你不懂，我在单位见多了，哪有当官的不贪的，这是跟自家人办事，怎么着，还得给他送点礼呀。”孙耀木越听越离谱，实在受不了了，想着第二天返城，躲得远远地，想着去打水，洗洗赶紧睡，刚出门，就听到把盆摔倒地上的声音；张秀兰还在气头上，也没太在意，还以为孙耀木在生气，过了好一会儿也听不到声音，才感觉不对劲，赶紧往屋外跑去；刚出房子就看到孙耀木躺在地上，晕了过去，把她吓得，赶紧招呼邻居，但是大晚上的都睡觉了，没办法，自己使出浑身力气，把孙耀木扶进屋里，跑到孙耀金家敲门；孙耀金和马俊梅刚躺下，正在说孙耀木的事情，听到门外的喊声，听出来是张秀兰的声音，听声音很着急，赶紧穿衣服去开门，一听是孙耀木晕倒了，赶紧跟着往家里跑去；孙耀金让马俊梅找上村委会值班的人，再叫上平时跟自己要好的村民，开上三轮车，把孙耀木送到了医院；等孙耀木醒过来，已是深夜，大夫给他做了检查，说他血糖太高了，以后让他少吃甜的，平时没做过检查，现在已经是糖尿病了，得打胰岛素，不然有生命危险，而且，因为血糖比较高，平时也没在意，已经是白内障了；孙耀木醒过来，就说最近体力越来越差，看东西也是越来越模糊，觉得应该是累的，浑身没劲，精力也很差，总想睡觉；现在的情况是，让他好好休息，少生气，配合治疗；张秀兰认为是因为房基地的事情，急火攻心，看着孙耀木一点点好起来，就让孙耀金两口子走了，很明显是在生他们家的气；孙耀金和马俊梅回到家已是凌晨三四点，看看时间，也已经没了睡意，孙耀金说：“张秀兰可真是有点不讲道理了，这种病是一时半会得的吗，她平时多注意点，也早发现不对劲了，老二要强，他觉得这些是小毛病，没当回事，还生我的气，她无非就是觉得房基地的事，我给她办不成，回去后不定怎么数落老二着，老二又不敢跟她较真，只能忍着，不然也不至于晕倒。”马俊梅说：“唉！咱还是心疼老二，啥也不说了，天亮了你去问问，没准谁家有这个想法，房基地的事不就有着落了，老二都这样了，当哥的怎么也不能看着他们再吵架吧，到时候受罪的还是老二。”

    村东有个张姓人家，早年家里去山西打工，说是挖煤的，后来一直没回来，听他侄子说，在山西结婚了，偶尔回家里看看，不过，这些年总也没回来过；他侄子家里两个丫头，其他的亲戚也没有，孙耀金认为这家的房基地一直荒着，没准用不着，兴许愿意出让；于是就找到了他侄子，他侄子做不了主，但是有个电话号码，给了孙耀金，让孙耀金跟他直接商量；赶巧了，这个张姓人家，在山西落了户，以后回来的可能性很小，年纪大了，坐车也不方便，以后就得看老家的亲戚能不能去看他了，他是回不来了，他侄子也表示房基地他用不到，所以孙耀金跟他说，有人想要，看他有没有出让的想法，他说可以，卖了钱，直接就给他侄子，毕竟他很早出了门，在家没咱们尽过义务，父母都走了也没回来，大哥也没了，就这一个侄子了。孙耀木出院后，孙耀金第一时间就给他说了房基地的事，小是小了点，但是不贵，就这样，张秀兰也算是如愿以偿了；但是因为孙耀木生病这件事，她还是耿耿于怀，不愿意跟孙耀金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