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向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
巴尔的军队毫无章法的冲锋，虽然很勇猛，但是毫无用处。巴尔的人根本毫无攻城经验，一群人一窝蜂式的跑到壕沟前，纵深往里一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壕沟宽五米，深三米多。跳进去的人根本爬不上来，只能站在壕沟里无能狂怒。而他们没发现的是，沟地下泥泞的东西，不是普通的积水和泥，而是油……
雪晶城的城头上，十数支火箭射进壕沟里。壕沟顿时立刻化作一道火沟，瞬间将壕沟里的士兵都烧成了火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从壕沟里传出，听起来十分骇人。
而后面的人冲到濠沟前，也被火沟挡住了去路，前进不得。巴尔眼看那些人没救了，干脆放弃了进攻，并命令军队后退五格里，打算来日再战。
但是乌合之众的巴尔军撤退起来也是乱哄哄的一通，不知道还以为是溃败了。
这时不知道是谁，在队伍里大吼了一声：“败了！大军败了！快点逃命啊！”刹那间，这支上千人的乌合之众便土崩瓦解，朝着雪晶城的反方向疯狂崩溃奔逃。
就在巴尔军开始崩溃的时刻，丛林中埋伏着的一队精悍骑兵从巴尔军的斜后方冲了出来，直接杀向了他们的背后。这支骑兵的骑射十分娴熟，在奔跑的驮兽背上还能射箭。而率领这支骑兵的是利古鲁。作为曾经狼族的王子，骑射可是他从小就要掌握的武艺。
在骑兵冲出来掩杀的同时，比西塔也带着部队，从雪晶城中冲出了出来。他们先用沙袋压灭壕沟里的火，然后在壕沟上搭上木板，冲了过去。比西塔的部队主要负责抓捕俘虏。这一次他憋了一口气，一定要挣回面子。
利古鲁在三骓背上，一边不停的射出箭矢收割着巴尔的士兵，一边高声呼喊：“冲啊！活捉巴尔！”。
在骑兵的追杀下，巴尔的军队被杀得溃不成军。冷兵器时代，士兵们一旦失去组织，在骑兵的追击下就是一群待宰的羊。巴尔军被杀、失踪、被俘、逃散的人数，居然高达五百多。
就在利古鲁冲到巴尔背后不远的地方时，一个大个子的战奴骑着一匹老马冲了出来，挡住了利古鲁的去路。阻挡利古鲁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呼兰部捉为战奴的苏德勒。
苏德勒高喊：“你这黑头别想伤了我家可汗，拿命来！”旋即举起马刀催马冲向利古鲁。
可利古鲁已经是四级玩家了。就算苏德勒身大力不亏，可他在力量和速度甚至武艺上依旧不是利古鲁的对手。更何况苏德勒的战马也不给力，体型、体力和速度都不如利古鲁骑的三骓。
二人交锋了几个回合，苏德勒被利古鲁砍了三刀，最后落马昏死过去。利古鲁见巴尔已经逃远了，索性也放弃了追赶，将苏德勒困住双手，打醒之后拖回城里。
且说巴尔那边。溃败的军队向老营的方向跑了半天的时间，最后才在巴尔的组织下重新聚拢了起来。一清点人数，气得巴尔差点吐血。除了新捉来的五百奴隶死走逃亡全部损失了不说，凑数的那些老弱基本也都没回来。再加上被杀死在战场上的，巴尔手下只剩下四百多人了。
“呼都和首领！阿爸！你们留下的是个什么坏种啊？”巴尔跪倒在地，仰天长啸，“我两次攻打他，居然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就被他的手下打得落花流水！我呼兰部一千多可战之兵，如今只剩下四百少壮，我以后该怎么办？”
一个纳克尔单膝跪下去搀扶巴尔，并对他说：“您是尊贵的呼兰部可汗，可不能倒下啊！现在咱们虽然人少，但是只要收拢离散的部众，再向东收服一些草原上的乞台人、阿兰人。要不了多久，很快咱们就能聚拢数千部众的。”
巴尔在纳克尔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留下那名纳克尔和五十名骑兵，让他负责去收拢在战斗中逃散的部众之后，巴尔带着剩下的残兵朝着老营撤退而去。
铁姆鲁在战斗结束后的第三天回到了雪晶城。队伍带回了一大堆物资，有生铁、矿石、麻布、粮食、成药。看到这么多东西，大家都特别高兴，有几个包克呼兰部出身的纳克尔甚至喜极而泣。
山里的部落生活非常困苦，大部分时间都过得紧衣缩食、缺医少药，饥一顿饿一顿。没错，部落里的人几乎没有吃饱的时候。尤其是铁姆鲁当年从包克呼兰部带出来的那些孩子，年纪稍大的如今也就是二十八、九，小点的二十三、四。他们这些年跟着铁姆鲁一家颠沛流离，一直过得很苦。
铁姆鲁进城之后，首先就是先把将领们聚集到自己家中进行商议。
“利古鲁德，我收到你的飞鹰传信了。干得漂亮！这下巴尔该消停一段时间了。”铁姆鲁赞许地说道。
“铁姆鲁扎萨克，这还要感谢您将最精锐的部队留在城里。您的纳克尔骑兵个个都是‘玩家’，实力已经远超常人了。而且立功最大的就是那些包克呼兰的老兵。这些人射术精湛，就是他们彻底击溃了巴尔的军队。”
“你的指挥也是很优秀的，利古鲁德，无愧于你阿斯纳的姓氏。”铁姆鲁对利古鲁德也是不吝赞美之词。
“呼噜艮阿赫，我这次也随队出征了。”比西塔也跟着插话进来。
看着他那还包着药布的头，铁姆鲁也是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你这家伙，终于有些血性了啊！斩获如何？”
“我……我就是在后面捉俘虏来着，不小心被一个老家伙打了一棍子。”比西塔说到此处，自己越觉得十分晦气，轻轻啐了一口。
“别生气了，我给你们家带回来的礼物一会儿你拿上，回去送给尼日娜娜。”铁姆鲁宽慰了一下比西塔，又接着问他，“鞭子抽的伤怎么样了？”
“还是疼的……”
“疼就对了。”铁姆鲁微微一笑，“以后记住，战争不是儿戏。我给你抽出来的伤口，你还有机会治疗。敌人给你留下的伤口，却是致命的。”
“我记下了，呼噜艮阿赫。”比西塔点点头。
“这次的俘虏都安排好了吗？还有其他方面的统计如何？”铁姆鲁看向阿秃勒。城里的一些事务是他在辅助铁姆鲁管理。作为曾经咸水村的村长，他在管理方面还是有才能的。
“本次大战共计割左耳一百三十五只，俘虏一百零六人。我方两人轻伤。”说到这里，大家都忍不住看了比西塔一眼。是的，轻伤的两人中有一人就是他……。
然后阿秃勒继续说：“俘虏中青壮有呼兰部的自由民八人；其余青壮六十三人；四十岁以上的三十二人；十六岁以下的三人。其中伤者有五十多人。所有俘虏现在都已经安置在城中心的大帐里了，由利古鲁德派的精壮看管着。”
“哎，这些俘虏要尽快消化掉啊，不然一直都要人看管。万一再遇到敌袭我们哪有人总盯着他们。”铁姆鲁揉了揉眉心。以前部落人少，他要操心。如今人多了，操心的事情就更多了。
散会之后，铁姆鲁带着众人来到了关押俘虏的地方。利古鲁在他耳边轻轻耳语说：“扎萨克，就是那个大个子，在我快要捉到巴尔的时候拦住了我。他被我砍了三刀才落马，皮糙肉厚。他耽误了您的大事，是不是……？”利古鲁比划了个手刀落下的手势。
“不要为难他。”铁姆鲁走到大汉跟前，低头看着坐在地上沉默不语的那人，然后开口问道：“就是你，在巴尔最危险的时候拦住了我的纳克尔队长，还放走了我的仇敌？”
“没错，就是我。”那汉子也不抬头，只是低声回答着。
“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那汉子抬起头，头上还缠着药布。他默不作声，只是用一双略带浑浊的单眼皮眼睛盯着铁姆鲁。
“你叫什么名字？”
“苏德勒。”
“你是巴尔的什么人？”
“我是被他新抓来的战奴。”
铁姆鲁点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继续问：“一个新捉来的战奴，为什么对巴尔那么忠心？”
“我的部落被呼兰部毁了，部众都成了奴隶。我以忠诚向巴尔宣誓效忠，换取他庇护我部落的老弱。”苏德勒照实回答，“要是我连诺言都不能遵守，有亏我曾经作为一寨之主的荣耀。”
“真是个tene nemer （傻骆驼）。”铁姆鲁哑然失笑，并摇了摇头，“起来吧，我给你自由，还让你做我的宿卫！你愿意吗？”
“愿意。我已经是您的俘虏了，怎么处置我都是您的权力。”苏德勒滚身爬起，然后很费力地站了起来。
铁姆鲁看着比自己高了几乎两个头的苏德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头，铁姆鲁唤来一个包克呼兰部的老部众：“诺亥！过来！”
“扎萨克，您有什么吩咐？”
“以后包克呼兰部的老伙计都归你带领。你们以后就是我的宿卫队。”接着铁姆鲁又指了指苏德勒说，“这个特讷么勒也归你管了。”
“去吧，以后你就叫特讷么勒。”铁姆鲁扬扬下巴，示意苏德勒跟着诺亥走，并且对他说，“你辱没了先祖，没守住自己的部落。放弃父亲给你的名字吧，以后作为特讷么勒，开始你新的人生。”
看着特讷么勒离开的背影，铁姆鲁又转身看着其他俘虏。在命令帖尼不花把那八个自由民当奴隶卖掉后，铁姆鲁对所有的俘虏说：“你们帮助我的仇敌巴尔来攻打我，也算是我的仇敌。我本应该杀了你们！或者，让你们全都做奴隶！但是我不会这么做！”
听到这里，众俘虏的眼睛里都有了一丝光。那是一种被称作希望的光。
“我要的不是你们的人身自由！相反，我会给你们自由民的待遇，就像刚才那个特讷么勒一样。但是你们要劳动，要去战斗，要用自己的手去创造自己的幸福，更要用自己的血去扞卫获得的幸福。你们……”铁姆鲁顿了顿，然后大吼一声，“愿意吗？”
所有的俘虏都沸腾了，异口同声的大喊：“愿意！”
嘿嘿，这一波装杯很到位。
铁姆鲁转身，朝大帐外走去。这时候他看到利古鲁德正在抚胸鞠躬向他致意：“感谢您，我的扎萨克。您终有一日会成为解放全天下奴隶的伟大君王。就像您当初解放我和儿子们那样。”
“虽然这只是我的一小步，但是对于整个部落来说却是迈向文明的重要一步。这就叫……”铁姆鲁仰头看着碧蓝的天空，“向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