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 章 烟花易冷
坐了将近三个小时的车，一到目的地，顾之就跟出狱似的开门下车，慵懒的伸着懒腰，“啊～比我上班还累～”
宋司琰停好车，把后备箱的东西拿出来，才跟着顾之一起过去海边。
顾之瞥了眼宋司琰，推了推他，笑问，“怎么？是你说要来海边的，来了你还不高兴？”
宋司琰嘴角勾起个浅浅的笑，反问，“谁说我不高兴的？”
顾之抬手，把宋司琰的两边嘴角撑开，看着宋司琰脸上滑稽的“笑容”，才满意的点头，“嗯，你得这样，我才觉得你高兴。”
宋司琰笑了，拉着顾之的手腕，“你不知道吗？跟你在一起，我已经很高兴。”
顾之表情夸张的说，“哇～现在哄女孩子都这么轻浮了？可惜，姐是你哄不好的女人。”
宋司琰嗤笑，捏了捏顾之的鼻子，“比我还小，做什么姐姐？！”
“不做姐姐，做妹妹也行。”顾之像突然想到什么，亲昵的挽着宋司琰的手臂，夹着嗓子，嗲声嗲气的说，“哥哥～人家待会想喝奶茶，你给人家买呗～”
宋司琰闭眼，忍住想打人的冲动，瞪着顾之，咬牙切齿道，“趁我还忍得住，劝你赶紧闭嘴！”
顾之气恼的松开宋司琰，雄赳赳道，“呀！你上一部戏宣传的时候，不是说喜欢甜妹吗？是我长得不够甜，还是我说话不够甜？”
“做人，还是得有清晰的认知！你怎么能是甜妹呢？你是辣妹……”就在顾之感觉良好，以为宋司琰是真的在夸她时，他又猛地补上一句，“泼辣的辣。”
说完宋司琰抱紧手上的东西，跑得飞快。
等顾之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跑出了几里地。
“……”好熟练的逃跑。
……
顾之躺在沙滩椅上，抱着杯奶茶喝了一口，有些没意思的说，“宋司琰，我还是觉得来海边应该要多人，就我们俩……感觉差了点意思。”
“我偶尔就想像现在这样，安静的躺着，什么也不做。”宋司琰瘫坐在沙滩椅上，大有种放空的感觉。
顾之坐起身，看了宋司琰好一会，憋出一句，“宋司琰，我看你是真的累了。以前你就不会说这种话。”
宋司琰可是最喜欢热闹的人。
“你以前也总是很开心，整天呲着一副大白牙，现在……”宋司琰转头，正好对上顾之的眼。
女孩脸上笑着，可眼底却带着抹淡淡的忧郁，似藏了很多不开心的事。
心头猛地一颤，宋司琰随即移开视线，淡淡的说，“你不也变了。”
顾之讪笑，躺回椅子上，“人哪能一直停留在过去？长大了，就都会变。”
“顾之……”宋司琰突然坐起身，叫了顾之一声，随后就是一阵沉默。
顾之指着宋司琰的鼻子，机警的说，“你今日一直怪怪的，说！是不是偷瞒了我什么事？！”
“我还能有什么事瞒你？”宋司琰冷哼了声，反问顾之，“倒是你，你有事瞒我吗？”
顾之眼神闪烁，视线心虚的移开，说话的声音也明显的没有底气，“我……能瞒你什么？”
“顾之，你若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不管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挺好的。”顾之有瞬间的失神，又像想掩饰什么一样，别过脸，猛地嘬了一大口奶茶。
很奇怪，刚刚还觉得很好喝的奶茶，好像突然就不甜了。
宋司琰看着顾之的侧脸，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两人一直在海边待到了天黑，玩了水，捡了贝壳，还抓到了寄居蟹……虽然一来一回的路程挺远，不过顾之还是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
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回去时，宋司琰突然拉住顾之的手腕，“走吧，带你看个好东西。”
“？”顾之看着乌漆嘛黑的海边，即便疑惑，还是不疑有他的跟宋司琰走。
夜晚的海边跟白天还是相差了些温度，海风轻轻吹来，带着海水咸咸的味道，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倒映着皎洁的月光。
海水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芒，轻轻拍打着细软的沙滩，犹如轻柔的乐章，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了心情。
宋司琰停下，看了眼手上的腕表，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再等一下就好。”
宋司琰望着天空，顾之也不明所以的跟着看。
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瞧出点花来，顾之不禁有些好奇，刚要问。
砰！
一声爆破声后，一个巨大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瞬间把夜空照亮得如同白昼。
接着又是无数的烟花，一个接着一个，幻化成不同的形状。
顾之惊讶的瞪大眼，脸上亦是止不住的笑，烟花的光影倒映在她的瞳孔里，她的眼睛却比这满天的烟火还要耀眼。
烟花秀持续了十多分钟，宋司琰的视线却始终落在顾之的脸上。
如果可以，他很想用尽一切去留住顾之此刻的笑容，可他……好像真的无能为力。
顾之笑道，“宋司琰，好端端的放什么烟花？弄得我以为，你要跟我告白呢～”
“……”宋司琰奇迹的没有反驳。
顾之抬头看着他，笑得更开心了，还作势在宋司琰身上摸了摸，“呦！你不会暗恋了我很多年，今天终于鼓起勇气给我告白吧？是不是还藏了花？拿出来吧，我不会笑你的……”
“顾之。”宋司琰突然抓住顾之的双手，深深的凝视着她，眼底带着浓重的悲伤。
顾之被宋司琰这副模样吓到了，笑容有些别扭的拍了下他的手臂，“喂～你这是怎么了？我就是开个玩笑，倒也不至于把你吓成这……”
顾之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宋司琰抱入怀中。他的头深深的埋在她的颈窝间，抱她的力道很紧，很紧……
“宋司琰，你怎么了？”顾之隐约中也察觉到了不妥，只是她的潜意识拒绝去想那件事。
“我……”宋司琰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咽，他拼命的压抑住情绪，才让自己以正常的声线说，“我就有点不开心，你能安慰一下我吗？”
“……”顾之身形一顿，望着天空，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消失，“你，知道了，对吧？”
宋司琰不语，抱着她的力道却比刚才更重了。
顾之无力的勾了勾唇，直觉就知道她猜对了。
本就没觉得能骗宋司琰多久，只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说，又或许是她根本就说不出口。
即便不是她的意愿，但她如今确实是跟傅宴书在一起。
以一种见不得光的方式。
“宋司琰，这是我自己选的路，你就别管我了……”顾之话中透着深深的无力感，她抬眸看着夜空。
原来还清晰可亮的月亮，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中，只透出微弱的一点光芒。
“为什么？”宋司琰抓着顾之的双肩，始终不明白顾之为何要这么做，“傅宴书把你伤害得那么深，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
顾之不是贪恋权势的人，所以她不会为了钱跟傅宴书在一起。
“你能不能，不要问。”顾之别过头，显然拒绝沟通这个问题。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能帮你的……”
“你帮不到我的！”顾之突然低吼了一声，眼泪啪嗒的落下，她紧咬着唇，飞快的把脸上的水渍抹掉，语气尽可能平常的说，“我不需要帮忙，我也没有事需要帮忙！”
“那你为什么要跟傅宴书在一起？”宋司琰反问，精致绝伦的五官在昏暗的月光下，映得半明半暗，似带了一层薄雾，“你不会想让顾老头担心，也不会踩着顾氏去成全你自己的心意。顾之，我太了解你了。发生了这么多事，哪怕你再喜欢傅宴书，你都不可能自愿跟他一起！”
“所以你想听什么？”顾之抬头看着宋司琰，眼尾通红，明明笑着，眼泪却一颗一颗的落下。
她说，“顾氏倒了，所有人都想要来踩一脚。从前有爸爸替我挡在前面，即便没了顾氏，我也还有家，可如今爸爸病了，顾氏又只剩个空壳子，所有人都来欺负我，所有人都在骂我，我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没有人愿意帮我……”
宋司琰喉咙哽咽，从寥寥几句话中，就像能感受到顾之的痛苦，“你若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顾之像没有听到一样，眼神空洞的说，“他说，只要我愿意……他就能帮我……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是我错了，是我喜欢了一个，从一开始就在骗我的男人。答应他的那一天，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很恶心，可错了就是错了，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别说了，别说了……”宋司琰抱紧顾之，视线逐渐模糊。
怀中的女孩瘦弱纤细，抱在怀中就像没有实感一样。
他一直觉得，一个人无法身同感受的体会到另一个人的痛苦，直到那个人变成了顾之……他才觉得，或许无法身同感受，却能清晰的感觉到痛。
顾之呆滞的看着远方，不悲不喜，瞳孔似没有焦距。
她记得答应傅宴书的那天天气很好，可她却清晰的感受到，那一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雪，直到现在都没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