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阴谋诡计
收到梁羽通过情报网送过来的书信之后，严庄亲自带着范阳的部队，快马加鞭来到了放马原野的外围，并驻扎在了一片山坳处。
山坳有一片树林，名为藏鸟林，地势高低起伏，树木掩覆，是安营扎寨的好地方。
严庄这次带过来的部队，除了范阳城的精锐铁骑，还有一些从江湖上招募而来的武林高手。
为了确保万一，安禄山把直属的黑甲铁骑也让严庄带过来了一部分。看来范阳这次是势必要将万马庄拿下。
万马庄派出的探子，早早便已经探到范阳城的军队驻扎在放马原野外围，而且还不断发现奚族契丹突厥也有军队出没在放马原野周边地域。消息传开后，一时之间，整个放马原野危机四伏，草木皆兵。
再加上过几日便是杀马之盟重新选举庄主的大会，整个万马庄都笼罩在一股沉重的氛围之中，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这些时日，万仞天日夜苦思，始终没有想出什么好的法子应对万马庄眼前的困境。
另一边，万仞城又在步步紧逼，夺权之心昭然若现，实在是让万仞天心力憔瘁。
万马庄虽然孤立无援，但却易守难攻，自给自足，若能死守原野以求自保是最好的。因为无论是哪方势力，都消耗不起，所以最后所有的围攻都会迎刃而解。
然而，万仞城暗里派人四处放出流言蜚语，煽动民心，现在整个放马原野人心惶惶，都认定如果不向范阳投诚求援，就会被奚族契丹和突厥的联军攻陷屠杀。
万仞天心知肚明，如果重新选举庄主，就目前的处境，他肯定毫无胜算。但让他同意向范阳投诚，引狼入室，毁了万马庄历代基业，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万仞天已经决定孤掷一注，准备在明天的选举大会上制服万仞城，然后痛陈利害，稳住局势再说。
在万仞天的计划里，只要制服了万仞城，将他按在手里，众长老就算有意见也不敢乱来，其他人就算不服，也照样会听从命令。
万仞天心里叹息，事已至此，如果最后万仞城依然不肯退让，那么兄弟相残也在所不惜了，先把眼前的困境度过去。以后的事，以后再做打算，最多这个庄主不做了便是。即使以后父亲云游回来了，也能够理解他坚守列祖列宗训条的一片苦心吧。
万仞天和几位心腹商讨之后，认为选举大会之前，万仞城肯定会忍不住暗里放范阳军进来支援。
另外，万仞城最近笼络的许多武林高手也不容小觑，再加上众多长老的支持，更是不可以掉以轻心。
因此，万仞天他们要想控制住选举大会的局面，得做两手准备，一边派万马庄的护卫队主动出击把范阳军拖住，另一边让墓宫四个怪人压制住万仞城手下那些武林高手。
大会当日，关键还要把握住出手的时机，因为场面一旦失控，万马庄很有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以安禄山的德性，得不到的东西，他宁愿毁掉。
万仞天向忠于他的武林人士安排好计划之后，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房睡觉了。这几天他夜不能寐，身心疲倦，所以今夜必须要提早休息，以求养精蓄锐。
……
万仞城心里有些激动，明天，明天终于要和自己向来威严的兄长摊牌了。虽然他目前获得了大多数长老的支持，在牧民中的声望也越渐高涨，但他心里总觉得不安稳。
万仞城了解自己这个大哥的脾性，固执得很，绝对不会向范阳投诚，但同时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搞出一些事情。从小他就被自己这个强势的大哥处处压着一头，这次如果还不能一举翻身，那么以后将永远翻不了身了。
敬重归敬重，但他万仞城也不是那种愿意屈居他人之下的人。
面对万仞天，万仞城从来都是隐忍，但这次面对如此大好机会，他不想再忍了。
天赐良机，哪怕牺牲再大，万仞城也在所不惜。即使最后两败俱伤，他也要铤而走险。
梁羽见万仞城忧心忡忡，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于是明知故问道：“二爷可是在为明天的事担心？”
万仞城点头道：“我最了解我的这位大哥，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只是我猜不透他明天到底会怎么做？”
梁羽沉吟道：“孤掷一注，把二爷您和反对他的长老通通拿下，然后关押起来，威慑其他反对他的人。以万庄主一贯的威严作风，这样做很可能便稳住局面，既不用向范阳投诚，也不用丢了庄主之位，失去对万马庄的掌控。”
万仞城厉声道：“我大哥向来雷厉风行，如果他有远胜于我的实力，早就把我制住了，不会等到明天。他的实力我清楚，论手下笼络的武林高手，我们不相上下，但现在大多数长老都站在我这边，他不可能胜过我。”
梁羽心里清楚，此刻需要坚定万仞城的意志，让他变得更加狠毒，杀兄夺位，不能有丝毫犹豫。得再添油加醋让万仞城的欲望和恐惧变得更强烈些，他才有可能同意提前把范阳援军引入放马原野。
万仞城始终在犹豫，因为他知道提前偷偷放范阳援军进来，无异于引狼入室，到时候就真的没有任何退路了。
梁羽必须得打消万仞城的侥幸心理，于是缓缓摇头道：“如果万庄主有隐藏的实力呢？人只有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狠辣果断，明天你们不但要绝胜负还要决生死，他如果暗中请了外援，那就麻烦了。那些口口声声说站在您这边的长老，好几个都是墙头草，随时都有可能临阵倒戈，不能指望他们。明天一旦双方发生冲突，二爷的实力是否能扛得住？”
万仞城眉头紧锁道：“一旦冲突，必然两败俱伤，但支持我的人毕竟占多数，我有信心能稳住局面。”
梁羽知道万仞城还是没有下狠心要完全依靠范阳的势力，于是淡淡一笑道:“哦？那二爷您有没有想过一旦起冲突，那些中立势力会怎样？你也知道，万庄主向来喜欢接纳武林中落难之人。”
万仞城说道：“这些人应该会保持中立。”
梁羽说道：“未必。这些人在庄里做事，虽然目前看来都是保持中立，但真到了生死关头，十有八九是站在万庄主那边的。他们武功都不弱，而且只讲什么江湖道义，真杀起来，必然是你死我活，完全不会顾万马庄的存亡。”
万仞城眉头紧皱道：“谅我那个大哥，应该不会如此反目成仇吧！”
梁羽继续煽风点火道：“我是说万一。如果明天局面失控，真要打起来，二爷您扛得住吗？我现在很担心万庄主他明天会强行把二爷您控制起来，以达到继续发号施令的目的。若真是如此，二爷您难道就甘心乖乖束手就擒，缴械投降？！”
万仞天心里一颤，皱眉道：“你是想说我大哥他会不顾兄弟之情，要大开杀戒？”
梁羽心里发笑，难道你就顾兄弟之情么，嘴上却沉声道：“若真到了生死关头，求生才是本能，心狠手辣，毋容置疑。”
万仞城忧心忡忡道：“那可如何是好？虽然目前大多数长老和庄众都暗里表明会支持我，但论硬实力，我比大哥还是稍逊一筹，如果他不服输要硬来，我只怕不是对手。”
梁羽知道万仞城终于妥协了，淡淡一笑道：“我有一个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万仞城心里一惊，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他眉头大皱，着急哼道：“有法子就赶紧说出来。”
梁羽缓缓道：“范阳的军队已经驻扎在了放马原野外围，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的帮助。”
万仞城眉头紧皱道：“如何利用？”
梁羽眼神坚定地道：“明天凌晨，在大会开始之前找准时机，二爷派人偷偷把放范阳军带进来。范阳军一旦进入放马原野，威慑之下，万庄主他便会束手无策，只能退位让贤了。如果万庄主敢对二爷您不利，范阳军肯定是帮着二爷您的，到那时，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万仞城犹豫道：“可是……”
梁羽看出万仞城的心思，劝说道：“我知道二爷的担忧。二爷是怕范阳军一旦进了放马原野，到时候不但不帮二爷，反而直接把万马庄吃了吧？”
万仞城心性向来多疑，沉声道：“你知道就好。安禄山也不是什么善茬。我是担心引狼入室。”
梁羽为了打消万仞城的疑虑可真是不遗余力，苦口婆心地道：“二爷请放心。安禄山看上的是咱们万马庄的战马，如果范阳军进了放马原野想要图谋不轨，万马庄乃至所有牧民定然奋起反抗，到时候两败俱伤，人死马亡，他安禄山就是得了这放马原野也没用，所以范阳军不敢乱来。他安禄山还得仰仗二爷坐上庄主之位，互惠互利，为他们提供战马呢。”
万仞城舒了口气道：“听你如此一说，倒是在理。有范阳军的威慑，大哥他肯定不敢乱来。”
万仞城打消疑虑后，从腰间掏出令牌，抛给梁羽，接着道，“好，就这么办。令牌你拿着，岗哨和暗哨中那些是我的人你都知道，你来帮我安排怎么把范阳军带进放马原野，记住，不用带很多人，带些高手进来就足够了。范阳军进来的时机必须要掌握好，因为范阳军一旦进来是绝对瞒不过我大哥的眼线的，如果到时候和万马庄的护卫军打起来，那就乱套了。”
梁羽拍着胸口道：“二爷放心吧，说白了，这就是一场交易，对范阳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范阳知道该怎么做。”
万仞天再三叮嘱道：“一定要暗中行事，若是事情败露，你我都得卷铺盖逃命去。如果范阳想大军来犯，你就告诉他们，万马庄的护卫队一定会顽强抵抗，到时候两军交战，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谁也讨不了好。”
梁羽点头道：“明白，我一定说服他们只派少数高手，绝不让范阳出兵来犯。”
万仞城已经不耐烦地道：“具体细节，你来安排就行。成败得失，在此一举。”
梁羽领命道：“一定不负二爷所托。我会安排他们在大会举行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来，乔装成庄内护卫，隐藏在广场周围，然后明天在关键时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现场。只要时机拿捏得好，不早不晚，让万马庄的护卫军反应不过来，绝不多生战事。”
万仞城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一旦我成功当上庄主，我还得依靠这支护卫队帮我守护放马原野呢。”
梁羽狡谲一笑道：“二爷高瞻远瞩，果然英明过人。我这就去安排。”
望着梁羽离去的方向，万仞城所有所思，神色凝重，转而又露出了久违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