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变奏曲
白夜正坐在琴凳上，穿着英伦风味浓厚的制服，匀称又紧致（？）的小腿被包裹在白袜里，一直没入黑色的小皮鞋，白皙的肌肤被夕阳映成暖色。
如果把头去了的话，这就是不折不扣的美少女级别背影杀，说不定还在此之上。
经过适当锻炼的肌肤莹润有光泽，瘦削的体型显得高挑纤细，像是梦中才能遇见的茕茕孑立的女孩。
如果撑着油纸伞走进悠长寂寥的雨巷之中，不知道会有多少心怀诗意的青年人侧目回首。
以上情况发生在把头切掉的前提下——重申一遍，哪怕再怎么风情万种，白夜也是个带把的男儿身。
“竟、竟然比我想象得还要合适，夜你干脆去当个女孩子吧！”
一语道破天机，原本一副死鱼扮相的白夜挪动起浑浊的眼球，咬牙切齿地看向阳。
“你这混蛋仓鼠是找揍吗？”
至于基本与白夜成对出现的神明仓鼠根本没把男孩的威胁放在眼里，持续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明明只是想看个乐子而已，你可千万别沉迷其中啊，对自己性别有清晰认识也是神明的监管范围！”
“前后两句话完全矛盾啊，果然还是给我回去重修逻辑学吧，话说你到底是仓鼠还是太平洋警察啊，管辖范围未免太宽了吧？”
算了，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赶紧录完视频再把原本的自己给夺回来。
事态紧急程度已经和世界级战争相当了，再拖下去被jk制服腐化的概率只会越来越高。
何况世上还有“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坊间传闻，果然还是把紧急程度调整到地球爆炸等级比较好。
“橘，我们赶紧开始吧！节操什么的都已经无所谓了，不能进一步被腐化下去了，我已经感觉到身体的一部分彻底离开我了！”
“……”
拿着摄影机的女孩默默把头转向了一边。
“……橘？”
“抱歉白君，我还要一点时间适应一下……”
白夜捂住胸口露出被重创的表情：“连你都嘲笑我？！明明、明明我是被所有人裹挟着才穿上的，给我好好正视现实啊！”
小小的疑问竖起在橘的脑袋上，她没想到白夜会说出让她好好正视现实的话。
“肯定不是嘲笑这种性质的事情啊，白君可是我唯一的朋友……不过白君你还是先把假发摘下来吧，感觉心里一些危险的东西要扭曲了，总之让我再适应一下！”
白夜继续维持着那副悲愤欲绝的样子：“这是我的问题吗？！话说社团活动室里有刚好合尺码的制服和假发不是最难以理解的吗！月见学姐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算计我了！”
副会长的视线微妙地偏向了一边，难得老老实实做了解释：“制服是学校合作方的失误样品，假发的话……白学弟应该也记得橘学妹和我们第一次碰面在哪里吧？”
可恶，是漫展吗，那在社团活动室里有假发什么的倒也合理起来了，不过学姐心虚的样子倒也挺罕见的。
“纱织。”
中岛悠璃拍了拍副会长的肩：“这次大概是我们的问题，把学弟变成不得了的存在了。”
“这一点我也是在反思了，白学弟，我以后大概不会做威胁你穿女装的行动了，这一点我深表歉意。”
“表示歉意的到底是什么？？话说完全没有道歉的样子啊！”
“呼——”
胡搅蛮缠的闹剧里，橘深深吐了口气，脸上又挂起往日的浅笑：“多亏白君说了那么多话，总算有办法正视现实了，白君就是白君呢，我已经完全适应了。”
“慢着慢着，橘小姐，【x君果然是x君】这种话得放在x君的某个优秀品德被完全意识到的时候，性别上怎么想都不能用吧？”
橘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所以我已经彻底接受白君了，也不会有扭曲和幻灭的感觉了，所以我们继续拍视频吧！”
“总感觉有很多地方都中伤到我了……算了无所谓了，感觉已经习惯了。”
一副彻底接受现实的死鱼脸，白夜重新瘫坐回琴凳上，脊梁骨下意识地打直，像是铜浇铸的塑像。
他对钢琴没有在基准线以上或以下的情感，不过一些举动倒是跟烙印进灵魂的诅咒一样。
随意地摁了几下琴键，在耳边流淌而来的一声开始后，阳开始像模像样地跑动。
说起来，c大调k265或者说k303e，总之业界也没彻底考证的消息就不提了，小星星变奏曲似乎改编自当时流行的爱情歌来着的，所蕴含的情绪也相当丰富。
不过乐器的情绪表达无非是通过按键的轻重缓急来表述，实际上也是种相当机械的表达，只要敲击琴键，就会有相应的回响。
那不是什么浪漫的事，但乐章所赋予的强弱音阶却会引得听者共鸣——人的情绪或者情感，看起来并不是那么贵重的事物。
哪怕脑海里飘荡着这样纷杂的思绪，只要郑重地、一丝不苟地把手指按压在琴键，以合适的力度与速度，就能获得那个让人感动甚至落泪的标准答案。
他并不是在否定指尖之下那架钢琴的价值，只是也没法作出什么像样的肯定，对于寄寓着情绪的乐器，白夜觉得自己只是个没用的半吊子。
按响琴键，是一种骨头敲打着另一种骨头，他只能得出这样的答案。
活动室的冷风透过敞开的门板吹拂而来，而汗水却慢慢渗出，一点一点浸入白夜的衬衫。
其实琴键是相当沉重的东西，费尽心力地弹出像样的曲子不亚于一次全速冲刺，而且时间还会被拉得很长。
哪怕是音乐会上的专业演奏者也会在致谢时大汗淋漓，也足以明白按动琴键的分量。
哪怕是隔了不知多久会的触碰，如今的他依旧是慎重又周全按响每一个琴键，还原成乐章原本的模样。
到底是轻快愉悦还是宁静祥和呢？变奏曲大概把这些都包含其中了，总之乐章已经到了尾声。
夕阳余晖不要钱地泼洒，他现在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呢？
那些不得而知。
不过，录制倒是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