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弹琴
众人移步至包厢，环境之奢华、设施之完备，令人赞叹。
更有一名气质出众的女子端坐其中，身着典雅礼服，手持钢琴，清秀面容上始终挂着一抹浅笑，却并未触及眼底。
琴音甫起，如溪水潺潺，舒缓的旋律在包厢内流淌，抚平了楚云心中的不快。
他沉浸在琴声中，过往岁月如画卷般在眼前展开，不禁看得出神。
“楚哥，你觉得这道菜如何？”陈天雄连问数声，楚云均未回应，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伸手在楚云眼前晃了晃，楚云这才回过神来。
陈天雄颇感好奇：“怎么了？”
楚云摇摇头，解释道：“她弹奏的曲子我很熟悉。”
陈天雄闻言，惊讶地挑眉：“楚哥，你会弹钢琴？”
楚云轻轻点头：“小时候学过。”
一旁的康文安冷嘲热讽：“想不到楚先生还有这等艺术修养，不如为我们献奏一曲，让大家开开眼界。”
楚云看向冯默默，见她眼中同样写满惊讶与疑惑。
他站起身，淡然回应：“好，我试试。”
他走到钢琴前，女子停止弹奏，神色并无异样。
来这里用餐的客人非富即贵，会弹钢琴并不稀奇。
然而，当第一个音符从楚云指间滑落，女子却瞬间僵住。
这首曲子她再熟悉不过——贝多芬的《春天》。
但此刻，楚云的演绎却充满了浓烈的哀伤，那是一种直击人心、令听者感同身受的悲凉基调。
楚云闭上双眼，琴音如泣如诉，将他带回前世，再度体验失去妻女的锥心之痛。
他眉头紧锁，试图追寻那份失落的记忆，却始终无法触及。
她们已离他远去，永远无法回到身边。
那是他一生的遗憾，是他步入坟墓也无法原谅自己的罪过。
琴音哀婉，如同潮水般填满整个包厢。
除了一脸愕然的钢琴少女，冯默默也坐在那里，表情复杂。
她从未见识过这样的楚云：专注，笃定，却又遥不可及。
若非亲眼目睹，她断然无法想象，楚云竟会弹奏钢琴。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紧握，仿佛随着那曲调，她的心也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紧紧缠绕，仿佛能与他内心的痛苦产生共鸣。
曲终，三人仍沉浸在那音乐余韵中。
率先打破静寂的是陈天雄，他由衷地鼓起掌来。
尽管他对那些音符并不精通，但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绝妙！
“楚兄，真有你的！”陈天雄赞叹道。
楚云已从刚才的悲伤情绪中抽离出来，眼神恢复了清亮。
庆幸的是，前世的苦难已成过往，他尚有机会弥补。
这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
他看向不远处的冯默默，平素冷峻的面容竟浮现出一丝微笑。
“这首曲子，我想献给我挚爱的妻子，她是我此生最感激的人。”楚云平静地道出。
冯默默闻言，不禁一愣。
被公开表白，她脸颊悄然泛起红晕。
紧接着，楚云演奏起冯默默最爱的《离别》。
这首曲子虽名曰“离别”，其流淌的旋律中却蕴含着重逢的欢喜。
如果说之前的《春天》象征绝望与哀伤，那么《离别》则代表着欢愉与失而复得。
悠扬的乐声中，每一个音符都让冯默默感到亲切无比。
那是她最爱的曲子，却未曾料到楚云竟知晓。
又一曲终结，掌声再次响起。
这次，不仅陈天雄，包括钢琴少女在内，包厢内的所有人都热烈鼓掌，甚至齐声高呼：“再来一曲！再来一曲！”康文安更是满脸震惊又钦佩。
身为钢琴爱好者，他被这美妙琴音深深打动。
“楚先生的琴艺实在令人叹服。”康文安恭敬地改口称呼。
在众人热情的氛围中，冯默默的手也微微颤抖，似欲鼓掌。
但她终究克制住这份冲动。
“先生，您真是太出色了！”钢琴少女眼中满是对楚云的敬仰。
楚云微笑着谦逊回应：“不过是雕虫小技。”
此刻的少女与初见时的拘谨疏远截然不同，她向楚云深深鞠躬：“先生过于自谦了，我叫柯安安，希望能有机会与您切磋琴艺。”说罢，她递上一张印有电话号码的名片。
陈天雄挑了挑眉，暗道这姑娘胆子不小，当着正牌夫人的面就送上联系方式。
冯默默脸色微变，望着眼前身材曼妙、容貌出众，且琴艺非凡，比自己年轻七八岁的女子，她内心不禁有些自卑。
然而，楚云并未接过名片，而是径直走向冯默默身边，轻声道：“抱歉，我怕我太太误会。”
柯安安闻言，神色黯然，默默地退回原位。
她对楚云心动不已，尽管明知那首《离别》是献给他的妻子，她仍按捺不住内心的情感波澜。
楚云回到座位，淡定地翻阅菜单，似乎刚刚的一切并未发生。
陈天雄仍沉浸在这场意外的音乐盛宴中，由衷赞美：“楚兄，你这隐藏的琴技简直太惊人了！”
这个问题同样困扰着冯默默，她忍不住问道：“你何时学的钢琴？”
楚云手中的动作一顿，他知道，对于其他事她或许会质疑，但对于他们共同度过的这些年，冯默默对他可谓了如指掌。
他垂下眼帘，意味深长地说：“小时候学的，父母去世后就没再碰过。”
冯默默顿时恍然。
原来，那曲中的浓重悲伤源自他父母离世后，那段他变得消极颓废、性情大变的日子。
想到这里，她心中涌起一阵难过，那时的楚云，其实承受了太多……
“对不起……”冯默默低声道歉。
楚云明白，这是重塑自己在她心中形象的良机。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过去我犯了许多错误，但我保证会改正。
请你再相信我最后一次，从今往后，哪怕我负尽天下人，也绝不负你分毫。”
这番话语如重锤般敲击在冯默默心头。
她从未听过楚云说出如此深情的话语，从相识至今，这是前所未有的。
虽非初次认识楚云，但此刻，她真切体验到什么是心跳加速，什么是思绪纷飞，什么是……心动。
陈天雄在一旁打趣道：“楚兄，你这嘴皮子功夫可真不含糊。”
楚云坦然回应：“我说的皆是肺腑之言，并非甜言蜜语。”一旁的康文安悄悄瞥了眼陈天雄，暗自感叹，他可没胆量这般与陈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