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命不久矣
堂下异口同声，皆是要求皇帝废黜太子妃以正视听。
“你们给朕住嘴！”皇帝一时气急，竟口吐鲜血。
“陛下！”潘长明一声惊呼，“来人，赶紧宣太医，送陛下回养心殿。”
“陛下是怎么了？”朝堂内众说纷纭，“看上去很严重的样子，都吐血了。”
只有赵国栋脸色不善，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孔上，渐渐泛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
“众卿。”
堂下众臣正欲退朝，却听皇帝的宝座前有人喊住了他们，定睛一看原来是太子。
“太子殿下，这似乎不该是你站的位置。”赵国栋的表情似是凶兽一般，眼里透着阴森的光芒，令人望而生畏。
“父皇身体不适，本宫执太子金印，享代为监国之权利，又有何不可站居此位？”洛云寒目不转睛盯着他，“本宫倒是想问问赵太尉，若本宫都无此权利，那在此期间，应该有谁代为监国？”
“哼。”他一甩袖正欲离开。
“赵太尉请留步。”洛云寒并未打算就此打住，既然他要算这笔账，那自己就不妨和他好好算算。
“太子殿下还有何事？”
“赵太尉方才道太子妃与景国太子在宫外私下幽会，赵太尉如此言之凿凿，莫不是亲眼目睹？”
“此事民间传言纷纷，何须本太尉亲眼目睹，早已是众人皆知。”
“赵太尉也说了是坊间传闻，既不是亲眼所见，那便是构陷。随意诬陷太子妃，即便是位居太尉，那也是重罪？赵太尉若是拿不出证据……”洛云寒脸上的神色瞬息冷下，“可否与本殿一同前往刑部，说个明白？”
“太子殿下……”他再回首，发现刚才还簇拥在周围的群臣不知何时早已退堂。如今朝堂内仅剩下轩王一人在侧。
他挑起半边嘴角，充满兴味地张望着对方，似是发出结盟之邀：“老臣记得那晚，芸贵妃娘娘与先前在静思阁伺候的婢女也同去了宝华楼。”
“芸贵妃娘娘是太子殿下的生母，证词便不能作数，但那位婢女如今正是轩王殿下的侍女，想必殿下应该也对此事略知一二吧？”
洛风轩笑而不语，事到如今，赵国栋这个老狐狸不过是想拉人下水，替他声张。
若自己与他之间只是普通君臣之道，或许还会与他结交，可他不过是个背地里与人通奸苟合、荒淫无耻的乱臣贼子。
闻言洛云寒立刻瞪直了洛风轩，若不是赵国栋的提醒，他倒是忘了如今曲月凝已是洛风轩的人了，若是她在他面前提起那晚之事，那岂不是坐实了太子妃失德之事？
“本王并不知情。”洛风轩只是掏出了那把琉璃清风扇，怡然自得，“本王事务繁忙，可比不得赵太尉那般潇洒自如，就连坊间传闻都如此熟悉。”
“你……”赵国栋自是没料到竟会被如此横怼，他一脸尬色，“轩王殿下可知老臣是谁吗？”
“你是谁？你不就是赵太尉吗？”
赵国栋紧皱着眉头，嘴角下垂，自己指的可不是这个。
算了，他挺直腰板，如今还不是说出真相的时候，有朝一日，答案自会揭晓。
望着他快步退朝的背影，洛云寒这才舒了一口气，他正要开口，洛风轩已经堵在了他的前头。
“本王可不是为了帮你，五弟无需自作多情。”洛风轩的身体微微后仰，用着一种平淡至极的语调。
他不过是不想遂了赵国栋的如意算盘，仅此而已。
养心殿内，安御医正在给已经昏迷的皇帝施针。
“陛下怎么样？”潘长明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以来回踱步来掩盖心底的焦躁不安。
“陛下过会应当会醒，只是……”安御医将手里的金针一一放入针盒里，用着极其沉重的语调，“只是陛下方才在朝堂上气血攻心，原本还能活三个月的寿命因此折损，如今怕只有一个月了。”
“什么？！”潘长明震惊之余，眼里的泪光已然浮现，“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安御医，你再想想办法吧？”
安御医只是摇头：“如今陛下的身子，即便是华佗再世怕也是回天乏术。这仅剩的一个月里，切不可再让陛下动气了，否则……”
“好，好，我知道了。”潘长明嘴上答应着，只是有一事他一直疑惑不解，“陛下一直龙体安健，缘何会突然如此病重？”
“微臣起初诊脉，陛下的脉象就异常微疾……”安御医一停顿，思忖良久，“陛下此期间还有何症状？”
“陛下咳嗽已一个月有余。”
“一个月有余？”他错愕道，“那陛下为何现在才宣医？”
“殿下向来厌恶药汤的苦口，所以一直不愿宣医诊脉，只当是上火，让老奴给他天天送些清热去火的甜羹。”
“哎！可若只是咳嗽，应该也不该这般凶险严重啊……”安御医暗自嘀咕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重新取出了一根细长的银针，“刚才陛下咳血时擦的那块帕子，可还在？”
“在呢。”潘长明取出了那块血痕累累的帕子，只是这帕子上的血不知何时已由鲜红变成了紫红。
安御医将银针置于帕子上的血迹上，不消半会，银针的一头已经变得漆黑。
“陛下……这是中毒了啊！”他惊呼道。
“中毒？”潘长明一愣，皇上的日常饮食一直是由自己安排的，怎么会出了岔子，让奸人有机可趁？
“陛下近日里吃过什么吗？”
“陛下吃的喝的都是由老奴一手安排的，那么多年来，都不曾出错过啊。”潘长明努力回忆着，大到每一顿用膳，小到每一碗茶汤，他都一次不落地试毒。
唯一没有试过毒的，便是这段日子来，殿下钦点的降火去燥的甜羹……所以……有心之人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下了毒？
“那陛下中的究竟是何毒？当真无药可解了吗？”
“此毒应是朱砂调和了滴水观音的汁液配制而成的。初期食用并不会立即致命，而是逐渐在体内积累。”安御医半闭双眼微微侧过头道。
“若陛下早期宣医诊疗的话，也不至于此。如今毒素已进入五脏六腑……恕微臣直言，潘公公还是有个心理准备，尽早为陛下准备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