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御花园春色
“本王让你去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洛风轩醉意惺忪地瞟了一眼直到宫宴快要结束才落座的曲月凝。
一周前，他派她去了一趟景国，调查一些关于南宫景初的陈年往事。
不枉她特地快马加鞭来回跑了这一程，果然事情有了眉目。
原来南宫景初年幼时偷偷溜出宫，遇上歹人，被带出了景国，辗转流离后来到湮国，与流民们混在一起，成了乞儿。
直到沈星遥的出现，把他从流民里捡走，并让他在沈府里居住了好几年，直到后来景国宫里的人出现并找到了他，他才得以重回景国。
“怪不得……本王就觉得他看她的眼神非同寻常。没想到这俩人居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洛风轩饶有趣味听曲月凝讲完这些，“看来那恶女也有过善解人意的时候嘛。”
“四殿下，奴婢回宫的时候，听人说了……”她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看他宽允的目光，她顿了顿才说了出口，“这太子已然落入了洛云寒的囊中，真是没想到啊……”
“是啊，运筹帷幄了多年，没想到一朝还是不如天定。”他玩弄着手中的酒杯，心里五味杂陈，“弄到最后，本王与洛雷霆倒像是个笑话。”
“父皇为了安抚其他皇子，册封五弟的时候，还封了其他人爵位。轩王，本王如今高升了，轩王，呵呵呵……”
“四殿下，您醉了。”曲月凝拿走了他手中的酒杯，“您还是别太难过了，即便是洛云寒成了太子，也不代表什么呀。史上被册立后又被废的太子不在少数，所以您还有机会，何必就这样放弃呢？”
“机会？本王还有什么机会……输了便是输了……”他醉意朦胧盯着她，声音闷闷的，“本王还有什么机会扳倒他？”
“四殿下，您不是想让奴婢去离间沈星遥与洛云寒吗？奴婢已经想到办法了，只要他们失和，我们就有机会了……四殿下？四殿下？”
他已经醉到不省人事了。
“岚汌，岚汌！”她跑到太和殿外，把他拉了进来，“你帮我把四殿下一起扶回去吧，我一个人没办法。”
“殿下，殿下！”岚汌轻唤了他几声，却不见他有反应，“殿下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会醉成这样？我伺候了他那么多年，第一次看他喝那么多酒。”
“我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我来的时候他已经醉了。”
“先把他扶回去吧。”岚汌将他扶起，环顾左右却没有看到李淑妃，“奇怪，李淑妃娘娘呢？我记得她今天是和殿下一起来的啊，要是娘娘在这里，殿下也不会毫无节制一个人独饮那么多酒？”
“还是先送殿下回去吧。”
岚汌背起他，快步走出了太和殿，曲月凝则紧随其后。
三人途径御花园，岚汌开口道：“曲姑娘，你要不先去御厨房里拿碗醒酒汤过来吧？我看殿下醉得厉害，怎么都不醒，我一个人能把殿下背回雅轩殿。就有劳你跑一趟御厨房了。”
“哦，好，那你小心一点。”她点头，看着俩人离开，她才再折返。
她一路小跑到御厨房里，端上醒酒汤重返御花园。
此时已近亥时，御花园里一片静谧。
月色迷人，轻柔雅静，万物静寂，只有蟋蟀低声的呢喃，以及女人亢奋的轻吟……
曲月凝大吃一惊，循着声音源头走去，她从小在吟春苑里长大，这样的轻吟代表了什么，她自是清楚。
只不过这个时辰，又在御花园里，后宫一向严禁偷情，是谁这么大胆敢背地里做出此等秽乱宫闱之事？
她跟着愈来愈清晰的声音沿花荫小径而行，逐渐步入林荫深处的假山旁。虽听到清泉潺潺流淌，奇草异木间的阵阵娇吟，和花草间的喘息相互应和，此起彼伏，令人羞愧脸红。
月光拨云，柔和似絮，如一盏天灯悬在夜色中，让这雾气氤氲之地添了些光晕，她也终于得以见到那对男女——
那女人竟是李淑妃！她瞪大双眼，揉了又揉，没错，她不会认错。
她调至雅轩殿不久，李淑妃虽不常来，但曲月凝在之前的宫宴里也有见过她。
只是与她肌肤紧贴的男人，她记忆里倒是不曾见过。只是这男人年纪很大，且左下臂上还留有一道狭长的刀疤，即使她眼下一时半会不知道他是谁，只要将来再有机会让她见到，她一定能认出来。
她下意识往后退，却不料踩到了地上的树枝，声音虽不大，却还是让假山里的那对男女有所察觉。
“谁在那里！”男人一声怒斥，胡乱套上衣服就要从假山里冲出来。
曲月凝一哆嗦，手里端着的醒酒汤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她也顾不上其他，拔腿就跑，男人像是习武之人，跑起来极快，好在是夜间，他追在后头也看不清前面的人。
但她知道如果不找个地方藏起来迟早会被追上。
她一歪头瞥见了花荫小道一侧道地上有个坑，便连滚带爬翻了进去，后面的男人并未看见她，直直往前头继续跑。
她屏息了好一会，满头大汗，又在坑里等了一会，直到李淑妃衣衫不整从后面也跑了过去，她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她整理了下衣衫，起身绕道，走了没几步，便疯了似的往雅轩殿的方向跑。
等她失魂落魄，好不容易回到雅轩殿，背后却有一只手出其不意拍了她。
她吓得人都跳起。
“你干嘛啊？”还好那人是岚汌，“你做贼去啦？瞧把你吓得。”
“我……”她满脸是汗，惊魂未定，脸色也有些苍白，“我……”
“干嘛去了？醒酒汤呢？”
她这才想起那碗醒酒汤早已落在御花园的假山旁。
“我忘记拿回来了。”她只好这般解释。
“你不是吧？”岚汌一脸不可置信，“殿下已经在寝殿里躺下了，之后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好。”
御花园里，刚才那俩人又重新回到了假山边，地上还躺了一地的碎碗渣。
“是醒酒汤。”李淑妃捞起地上的碎渣，放在鼻口闻了闻，“看来那人是从晚宴里出来的。”
“还是个女人。”男人冷哼一声，他虽看不清对方的相貌，可从身形上就可以明显辨认出是个女子。
“我们怎么办？一定要抓住她，不然你跟本宫的事情，一旦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不仅是你我，连轩儿也迟早会被牵连进来。”
“那是当然，可不能害了轩儿，毕竟那老匹夫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替别人做了二十多年的嫁衣……”他轻笑着将李淑妃狠狠拥入怀中，眼底泛起汹涌骇浪，“只要去御厨房一查便知，今晚是谁去领了醒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