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接风宴疑云（一）
相比之下，洛风轩与李淑妃倒是气定神闲，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只不过，当他注意到落座在对面的南宫景初后，脸色顿时难看了不少。
“怎么了？”身旁的李淑妃发现自己儿子的神情变了，顺着他的目光瞧了过去，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那是景国皇太子吧？此次陪长公主回来省亲，没想到倒也是翩翩少年郎。”
“是啊，没想到景国也是青年才俊，英雄辈出。”他兀自端起酒，语气尽是调侃与不屑。
洛风轩挥手唤来了岚汌，在他的耳里嘀咕了几句，他又走向六皇子洛晨，一阵耳语后，洛晨的脸色骤然大变，看似异常紧张。
“怎么了？”他的不安引起了温怡嫔的追问，“出什么事情了？你怎么流了那么多汗？”
“没什么。”他摸了摸额头，脸上血色尽失，“儿臣觉得身子有些热，想先出去透透气，吹吹风。”
“那你去吧，快些回来。”她赶忙叮咛，望着他飞快迈出的步子，疑惑不解，“这孩子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冒了这么多虚汗？”
席间的喧哗和歌舞很快又拉回了她的注意，她很快便沉浸其中，与其他嫔妃说笑同乐起来。
“皇上要宣布什么呀？”沈星遥嗑着瓜子，仰长了脖子等待皇帝的宣布，也不知道为何说了一半没了下文。
她并未留意到对面不远处，有一道视线默默关注着她，而这一切却没能逃过洛云寒的双眼。
他不动声色将手臂揽在她的身后，无形中宣示了自己的主权。
而那一道目光在览到了他的有意之味后，只得悻悻然作罢，转向别处。
“怎么了？”她却并未留意到洛云寒的异样，“皇上为什么说了一半不说了？”
“大概是要卖个关子？”
“你觉得他要宣布的是什么？”
“也许是太子之位？”其实他也不确定，只是猜测。
“对，应该就是太子之位。”赵婉蓦地插嘴道，她虽与洛霓霜同坐，但与他俩相邻，所以洛云寒同沈星遥的对话，她全听得一清二楚。
“你怎么知道？”沈星遥微微皱眉，昨晚赵婉只是一句“说来话长”便就此打发了她所有的疑虑。
“其实我原本就是想来寻你和五皇子的，只是路上遇到了长公主而已，起初我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我只想顺路让她的马车捎我到宫里来寻你们。”赵婉捧起桌上的酒盏，抿了一口酒，酒虽苦，却不及她的心苦。
“水鸢寨已经没了，被大皇子派人买通了二当家关鸩，那吃里扒外的畜生下毒害死了我爹，还把其他兄弟一起带走了。”
她的话震惊了长公主，原来弄半天，自己竟把马匪的女儿带进了宫里。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当作不知道，继续隐瞒下去了。
“你可有证据？”洛云寒也没料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一步。
“那畜生亲口跟我说的，他原本还想要了我的命，是我侥幸逃出来才捡回一条命。”一提起大皇子和关鸩，赵婉便恨到咬牙切齿，连带着眼神在瞬间变冷，带着彻骨的杀意。
“关鸩做这些无非是要在大皇子面前立功，他为了邀功不惜毁了寨子，害死弟兄们。如此，水鸢寨不攻自破，这笔功劳岂不是都算在了大皇子身上？他成了剿匪功臣，太子之位不是信手拈来？”
“那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沈星遥也跟着着急起来。
“别急，父皇还没宣布，不到最后一刻，就不算定局。”洛云寒虽这么安慰她们，自己的心里却是没底。水鸢寨如今覆灭已成事实，只是不知道父皇会如何定夺。倘若洛雷霆真的成为最终赢家，那他与他的母妃岂不是永无相见之时？
洛云寒正惴惴不安，只听皇帝清了清嗓子：“朕现在要宣布这第二件重要的大事，是关于太子之位的。”
果然！
所有人都霎时安静了下来，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最终宣布。
“这太子之位悬空已久，朝堂内外的大臣也是提了又提。此前，朕就说过，谁能剿匪，利好百姓，稳固国邦，朕就将太子之位传承给能者。如今，朕得到消息，马匪鼠寇已灭，大湮国终以得此安定……”
赵婉看向皇帝的眼神幽深了几分，目光如锥，连带着紧握双拳，这一系列举动早已落入了洛霓霜的眼底，她不动声色握住对方的双手，并轻抚了两下以示镇定。
“所以朕宣布，太子之位将由……”
“陛下，不好了，出大事了！”说时迟那时快，正当皇帝要说出那个结果时，潘长明涨红着脸，喘着粗气道，“静思阁走水了！”
“眼下虽未波及到其他宫殿，可静思阁里包括芸贵妃的那几位嫔妃和负责送吃食的几个宫人，其他人全都聚在这里了。眼下静思阁里火势凶险，仅凭那几个宫人完全扑不了大火。”
“什么？静思阁走水？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皇帝闻言，立马起身，拉起他便走，“走，快，快派人过去灭火！咱们也快过去瞧瞧！”
“芸、芸贵妃……母妃……”一听见那三字，洛云寒再也坐不住了，他拔腿就往外冲，“怎么会这样的！”
“云寒，你等等我！”沈星遥也跟着迫不及待冲了出去。
邻座的洛霓霜和赵婉也跟了过去，就连对座的南宫景初虽还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眼看着他们一个个都离了席，他也跟着一路小跑起来。
余下的嫔妃与皇子们也是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母妃，走水是什么意思？”洛晴逸眼见着永安殿乱成一团，不明所以道。
“走水就是失火。”萧贤妃满眼慈爱，摸着儿子的后脑勺解释着。她不争不抢，只盼自己的逸儿能平安长大。
“失火？云寒哥哥的母妃当年也是……”
“逸儿。”她倏地捂住自己儿子的嘴，四下窥视，幸好殿内并无人注意到他们娘俩的对话。
而赵贵妃和洛雷霆则是气到跺脚，眼看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发生什么事了？”温怡嫔见众人陆续离了席，即使是在场的那几位脸色也格外难看。她一头雾水，环顾四周想起自己的儿子离席后至今未归，“晨儿，本宫的晨儿上哪去了？怎么出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晨儿……”她起身想着要去找儿子，却不经意发现不远处洛风轩一直盯着自己。
他手里还握着一盏酒，眼里满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姿态，唇角微微上扬，顷刻，酒尽杯空，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他这是什么意思？温怡嫔不解，她与他一向并无甚来往，为何会以这番神情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