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赴宴（三）
永安殿，华灯初上，灯火辉煌，琉璃瓦下映照着金碧辉煌的宫阙。今夜，皇帝为庆上元节，特地在殿内大摆盛宴，由于是家宴，只是通传了嫔妃及皇子。
殿内珠帘低垂，珍馐怡人，宴桌上各种雕花镂空器皿，盛满了松鼠鳜鱼、菠萝虾球、烤乳猪等。
席间，歌舞升平，舞姬们衣裙飘飘、吹拉弹唱、曲乐悠扬。
皇帝居于高位，身着明黄色锦缎云龙纹冕服，头戴金镶玉宝石流苏龙纹王冠，气宇轩昂，威严里流露出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
而一旁的皇后亦是身披正紫色祥瑞锦绣凤袍，梳得油光水亮的发髻上插着百鸟朝凤凤冠，发侧的缕金凤纹步摇垂下细长的流苏，摇曳生姿，微微挑笑起的凤眼虽笑容盈盈，却又不失凌厉之色，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后的尊崇与威仪。
众嫔妃携皇子陆续就座，只待开宴。
宴席间，洛云寒与沈星遥同坐一桌，而曲月凝因侧妃身份，被安排在离他们稍远的次座。
“你看，离我父皇座位最近的这位长相有些彪悍的便是大皇兄——洛雷霆。”洛云寒执起酒杯将其他几位兄弟逐一介绍给沈星遥认识，目光却是挨着殿内座次绕了一圈，今日这家宴，谁占了上风，谁又深得圣宠，一眼便瞧出了个大概。
原来他就是洛雷霆，男人一身黑金锦缎蛟龙长袍，头戴宝石金冠，浓眉大眼，眼神犀利，即便是不开口，浑身上下震慑出的威风凛凛就能把人吓得半死。
沈星遥装作漫不经心，顺着洛云寒的视线瞟了眼过去，此刻的洛雷霆正巴巴地斟酒想要讨好皇上。
而他旁边的位子上坐着的女子亦是一副雍容华贵的尊容，桃红色缕金团花锦缎貂裘折裙，配上满头的鎏金云影牡丹花簪，虽不及皇后那般极尽奢华，但也是风姿绰约，令人过目难忘。
“他身旁的那一位女子，莫非……”后宫里女子的装束能与皇后分庭抗礼的，除了贵妃，应无第二了吧。
“对，你没猜错，那位便是洛雷霆的母妃——赵贵妃。你以后尽量不要去招惹到她，她为人处事，一向毒辣。毕竟能爬上那样的位置，要么就是出身高贵，要么就是不择手段。”
洛云寒为避人耳目，索性将脸贴到了沈星遥的脸上，这样的姿势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俩人是在调情。
“瞧那俩人的德行，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不看看什么场合，都憋不住在你父皇的家宴上打情骂俏了。”说这话的正是四皇子洛风轩的母妃——李淑妃。
她借酒杯掩面，眯着眼睇向洛云寒与沈星遥的眼神里，尽是不屑和讥讽：“轩儿以后要是找正妃，可要找些懂规矩的大家闺秀，实在不行，母妃手里倒有几个合适的人选。”
“也不知道那护国大将军沈佑调教出来的到底是什么货色，就连嫡长女都是这么难登大雅之堂，更别提那一家子了，定然不会有知书达理的女眷。”
而端坐在她身旁的四皇子洛云轩，在听到自己母妃这般说教之后，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瞧正好直直撞到了沈星遥的目光。
在感知到有个陌生男子的目光向自己递来时，沈星遥如触电般的，慌忙避开了：“那人竟然瞧着我们呢。”
“他是四皇兄——洛风轩，一旁的便是他的母妃——李淑妃。”
“那他的为人如何？”反正看他母妃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天生了一副刁钻难缠的小家子气模样，估计她的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跟我一样，似是对权利没什么野心。”
“你怎么知道？你们是一派的吗？”
“那倒不是。”洛云寒悠悠解释道，他望了洛风轩一眼，而他则以微笑予以回应，“只是听说他也是吟春苑的常客了。”
“他也逛青楼啊？”要不是洛云寒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她这句话肯定会震惊在座所有人，“没想到你们皇家出了那么多斯文败类，我要是你父皇，知道了非要心寒而亡。”
“我哪斯文败类？我这叫苦心蛰伏。”他忙不迭纠正道，“你可不要到处乱说啊。”
“放心，我定守口如瓶。”只是可惜了这四皇子，长得倒是清俊雅致，风姿特秀，言笑吟吟，柔情似水，好似天人下凡的美人坯子，修长的双眉下是乌黑深邃的眼眸，光影流转间，眸色竟也跟着温润了起来，那一抿桃红色的薄唇，令人有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见她定定地瞅着洛风轩像是失了神，洛云寒赶紧伸手挡住了她的视线：“你怎么了？”
“你们皇家的人居然都长得这么好看……”她的眼眸里闪现着异彩的火苗，只是下一刻那一束火苗便被现实熄灭了，“可为什么，都爱逛窑子？”
只是洛云寒很不喜欢自己被同其他人比较，偏偏拿他做比较的还是沈星遥。
“我可不一样，至于他，我就不得而知了。”
“看来你们平日里的走动还真的很少。”
“其他人我不清楚，平日里我只跟我七皇弟最亲近。”他将坐得离皇上有一段距离的七皇子——洛晴逸指给她看，“看，那就是我七皇弟，很可爱吧。”
“可爱是可爱。”这个老幺只一眼就知道是个没心没肺的主，活泼好动，一刻不停，累得他身旁的母妃也是看前护后，丝毫不敢懈怠，“你七皇弟几岁啊？”
“十五岁，正是最爱玩闹的年纪。”
“那你呢？”她想起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岁数。
“二十，我知道你十八。”
十八？她一愣，也是，自己如今穿越来到了这个朝代，身子也不是自己在现代世界里的那一副了，年纪自然便是这边的了。
她见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洛晴逸身上，便好奇地问他：“我就是不太明白，为何你独独跟这孩子这么亲近呢？”
“当年……”记忆的闸门被打开，他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娓娓向她道来，“我母妃若不是遭奸人所害，含冤被打入冷宫，也是位居贵妃高位的。”
“在得知我和我母妃的境遇后，原本与我一起玩的几个皇子和世家贵子纷纷都与我划清了关系，只有这小皇弟无畏人情世故，还愿意与我这个皇兄亲近，他的母妃萧贤妃与我母妃的关系也胜似姐妹，我能活到今天，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承蒙了萧贤妃的照顾。”
“原来如此。”沈星遥不知看似纨绔风流的洛云寒，原来还有这样心酸孤苦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