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洞房花烛夜
“我真的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沈星遥也不知该怎么解释,“现在这里是什么国家,什么朝代?”
“大湮国,盛朝。”
“大湮国,盛朝?”她的历史学得也不是很好,把脑海里仅存的那些个朝代国家统统搜了个遍,也没有关于这个国家和朝代的任何记忆。
“这么跟你说吧,我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人,至少一千多年以后的未来人,这下你应该懂了吧?”
“不懂。”洛云寒只生硬地吐出两字,但是她号称自己是来自于一千年以后的未来世界的人的这句话,要不是因为自己也是死过一次重生后,他压根就不会信这种离奇的谎言。
既然这种离奇的事情能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么眼前的这个女人会不会真如她自己所说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人?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能确定的是——她是大湮国人人皆知的恶女,而她的父亲正是当朝的护国大将军,在未来一年里会投靠于大皇子——洛雷霆,而在一年之后,自己势必会陷入腥风血雨的七子夺嫡,在这场夺嫡之争中,自己会死于洛雷霆之手。
他快速地理清了目前所有他通过重生所预知的信息。
所以他得出一个结论——自己不能和沈星遥成亲。
之前他是鉴于她恶女的身份,不想迎娶她;而如今他仔细理清了这些关键信息,就更不能娶她了。
可如今皇命圣旨,他已奉命迎娶她过门,想要为自己改命,就必须要将她尽快踢出这云寒殿的殿门。
找个合适的理由——休妻!
想要休妻就必须要有正当理由,更何况她好歹还是护国大将军的嫡女,如果休妻理由名不正言不顺,恐怕不能服众。
自古休妻有七出:无子为一、通奸为二、不事舅姑为三、口舌为四、盗窃为五、妒忌为六、恶疾为七。
而现下这七出里,最符合他俩的情况的,也就只有二和六。
尤其是这六——妒忌。
沈星遥善妒,这一点在大湮国里,更是无人不晓:此前坊间已有传闻,沈星遥想为自己招夫入赘,只因为她看中的那一家公子哥偷偷瞄了一眼她的婢女,她竟索性对自己的婢女下了毒手——派人划花了那婢女的面容。
婢女无颜存活于世上,就夜半悬梁自尽了。而被她看中的那一家公子哥更是吓到半夜三更就连夜逃离了大湮国,此后便是死是活,再也无人知晓。
如今,用这一招对付她,虽不是上上之策,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更好的计策了。
“现在怎么办?你有没有办法送我回去?”沈星遥一着急,伸手又扯住了他的衣袖。
“我说你这个女儿家怎么不知廉耻,老抓住男人的衣袖做甚?”他嫌恶地甩开她,还抖了几下自己的衣袖。
“原来还是个有洁癖的主。”她低声嘀咕。
“什么?”他没听清,“我怎么送你回去,你家在哪?哦,不,是你口中的那个未来世界在哪里,如何到达?坐马车要多久?”
“坐马车?”她又犯起嘀咕,“怕是时光机也未必能送到。”
“什么?时光机又是何物。”这女人真是又烦人又奇怪,整天神神叨叨地说一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他一抬头,便瞧见了桌上的合卺酒,忽地心底萌生了一计。
“娘子,今儿可是我们的大喜之日,莫要错过这良辰美景,一同饮了这合卺酒,我们便是夫妻了。”
那一声“娘子”听得沈星遥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也不知他想做什么,但既然已经在这深宫里了,自然还是要留几分薄面给这位五皇子的,谁让他拥有可以掌管她生死的大权呢?
她接过他递来的合卺酒,一口饮下,只是这酒……她深知古人饮的酒水度数不比现代世界里的啤酒,可也没想到竟是如此厉害,才一杯刚下肚,竟已晕头转向飘飘然了。
“呃——酒——”
洛云寒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险些跌倒在地的沈星遥,一声“走你”便将她扔在了床上,自己则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婢女见他出了屋,却又不敢阻拦他,只得支支吾吾站在门外。
“要是宫里的嬷嬷或者是公公问起来,你们就说是五皇妃不胜酒力,区区一杯合卺酒下肚,就去见了周公。”
“这……”
“就这般回复即可。”他抄起衣袖里的鎏金云影扇,洋洋洒洒一挥,“这洞房花烛夜,五皇妃饮合卺酒醉倒,做夫君的自然要为夫道,让她好好休息,你们也就不要打搅她了。”
“是。”
这下好了,耳边终于落下清净,洛云寒喜笑颜开,哼着小曲,一路夹着小碎步,大大咧咧出了云寒殿。
清风明月,当有佳人,只不过他的佳人可不是此刻正四仰八叉地瘫倒在寝殿大床上的那一位,而应该是在吟春苑里。
夜幕低垂,酒香深巷里的大红灯笼逐渐亮起,暖心的火光映照出每一位过往驻足的宾客们脸上期待和兴奋的神色。
吟春苑大堂里,达官贵人、文人墨客络绎不绝,宾客们围坐在桌边,吃茶谈笑;舞台上,姑娘们的身形犹如轻燕,长袖飘飘,翩翩起舞。
“哟~这不是五皇子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老鸨春娘一见来者是洛云寒,忙不迭扭着腰肢前来招呼,她以团扇掩遮娇唇,小心翼翼地打探道。
“今日不是您的大喜之日吗?这洞房夜您咋就跑来了这里,不怕惹恼了大湮国第一的那位大小姐吗?”
“不怕不怕,她睡下了。”他轻笑起来,俊俏的五官,因为他那露齿一笑,迷得周遭的姑娘们险些都要站不住了,“这不是想念姑娘们了吗?即使是洞房夜,自然也是要来看看她们的,我可不舍得我的姑娘们受半分委屈。”
“是,是。”春娘赶忙奉承道,“吟春苑有您的照拂才会蓬荜生辉,这是吟春苑和所有姑娘们的荣幸。”
洛云寒的眼里虽是浅浅笑着,眸底却透着异常的坚定。
他——表明上是大湮国堂堂的五皇子,实则却不受父皇的待见,所以他不得不编造自己风流倜傥、放浪形骸的外表,他只有这样,才能为自己苦心筹谋的计划争取到时间。
保住性命,夺得太子之位只是他的第一步,只有手握大权,他才能为自己的母妃洗脱冤屈,将她从那苦寒的冷宫里救出。
所以他忍辱负重,不惜自贱,让外界以为他不过是寻花问柳的纨绔皇子,要想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大院里活命,就不得不先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