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角硬币05
两人走进书店,唐芥搬了一把椅子放在收银台对面,让男孩坐下。自己则靠在老爷椅上,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打算听男孩解开他心中的一个谜团。
“那边的小吃摊子人特别多,有一次我买饼忘记付钱,那个老板好像也没发现。然后我就开始趁着人多,偷偷拿一点他们的钱,不多,就几块钱。”男孩强调着,好像在显示自己的善良。
“那这么多硬币哪来的?你偷——拿了多少家的?”唐芥不愿意说那个字,担心会伤害到眼前这个男孩。
“看情况吧,一般我会先转一圈,看哪些比较容易够得到,今天运气好,拿了四五家的,所以有这么多,不是天天都有的!”男孩开始有些得意,然后发现唐芥脸色有些难看,又再次强调自己并没有得到多少利益。
“还有没有其他的要交代的?”唐芥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其他的——哦,我班上还有几个小弟每天给我钱,算吗?”
“你还有小弟?你才多大啊?气得我都想揍你!”唐芥腾地一下站起来,吓了男孩一跳。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唐芥尴尬的咳了一声,重新坐下,声色俱厉道:“你以后不准再去拿其他人的钱,同学给你钱也不能要,能做到吗?”
男孩刚准备咬一口杂粮饼,见唐芥问话,只好把饼放下,重重点了点头。
“这钱我要没收,就放在这个笔筒里。这上面有你的指纹,你可赖不掉!下次再犯,我就去找警察叔叔了,知道了吗?”
“知道!我以后再也不去干这事了!”男孩将口袋里的钱掏出来,一一放进那只黄色的笔筒中。
“以后也不准欺负班上同学,知道了吗?”
“知道——”男孩拖了长长的音,“不过,有个女孩老欺负我朋友,我再欺负回去,算吗?”
“什么样的彪悍女孩才能欺负你这么彪悍的人的朋友?”唐芥皱起眉头,“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可信呢?”
“我的那个朋友是个女孩,她说那个女孩老欺负她。”男孩辩解着。
“那你看见了吗?那女孩欺负你的小女朋友?”
“不是我的女朋友,就是普通同学!”男孩脸红的解释着,“虽然我没看见那女的欺负我朋友,但是肯定是有的。”
“怎么能证明呢?”唐芥打算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小男孩,让他体会一下社会的阴暗面。
“有一次她胳膊破皮了,说是那个女孩推得,体育课的时候。”
“还有其他人看见吗?”
“没有。”
“你不能因为别人的一面之词就完全相信,比如说,我拿着一本破书去跟你老师说,你把我的书弄坏了,你老师会不会相信我?”唐芥歪着头,为自己想了一个不错的例子而高兴,“你老师要是相信我了,责罚你,你会怎么想?”
“那是假的啊,你在骗人!”
“谁能证明?破书有了,人证就是我,你还能怎么解释?”
“那——”男孩疑惑了,“那我该怎么办?”
“很容易啊,你可以先问我,是在哪一天,哪里损坏的书,然后找出你的不在场证明。如果运气不好,你没有的话,也可以通过路边的监控证明你没有来书店。当然,这监控肯定不好拿。但是你要强调这点了,老师对你的信任度也会提高吧?”唐芥随口扯着,将眼前的男孩唬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女孩其实在骗我?”男孩脑子被绕蒙了,只能选了一个最简单的答案提问。
“那也不一定啊,也许是真的,但是需要你去证明。”
“恩——好复杂的样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说,人家跟你说什么,不要随便相信,要有证据可以证明他说的是事实才行。”
“哦,意思懂了,但是,我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门哗啦一响,赵云梅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书店里,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女儿不会自杀的,求你,帮我找出真相!”
她将赵彦乔的照片放在桌子上,恳求道:“求求你了!只有你才能帮我!你上次还帮了阿丙查出来她好朋友的死因,你现在一定也可以帮我!”
“阿丙?那是谁?”唐芥有些疑惑,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应接不暇。
“就是前阵子写了一封信给你,让你调查她高中好友死因的事,你忘了吗?”赵云梅回忆着,“那个红色高跟鞋的火漆还是我帮她印的。”
原来是那个人,上次连名字都忘了问,导致唐芥大脑有些断片。
“可是,我不是警察,没有警方的设备跟人力,这种时候不应该让他们去调查才最合适吗?”唐芥抓了抓头,有些为难。
“我只相信你,他们已经准备定彦乔是自杀了,我不信,她不会自杀的!她不会的!她就算跟我生气,也不会狠心离开我的!”
“这个女孩,我昨天见到过。”男孩啃着杂粮饼,悠悠说道,“她怎么了嘛?自杀?”
赵云梅一下子扑到男孩身上,不断地摇晃着他,大声质问:“你在哪里见到她了?什么时间见到的?”
啪——的一声,那半个杂粮饼掉到地上。
“就在昌兴河的岸边上,傍晚的时候吧,我从公园回来,沿着河岸往家走着,迎面看见她了。”男孩伸出胖胖的手指,点了点那张照片,“穿的不是照片上的衣服,好像是校服裤子吧,跟我一样是蓝色的。”
外形特征对的上,应该没看错。
“然后呢?”赵云梅瞪着眼睛看着男孩,像是打算一口吃了他。
“没了,我就走了啊。”男孩捡起地上的杂粮饼,用袋子扎好,“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啊,对了,我叫许秋阳,住在xxxx小区xx栋xxxx,有需要再来找我吧。”
走到门口,他又补充了一句:“当时那女孩表情挺正常的,看不出来很伤心的样子。”
周一,铃声响了不到三秒钟,学生们已经急不可耐的在位子上扭来扭去。讲台上的男老师无奈地冲大家挥挥手,表示下课。众同学像得了号令的野兽,风一般的冲出教室。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上的很急躁,孩子们经过前面几节课的洗礼,早就疲惫不堪。加上有学生没来,那个家长竟然也没打电话来跟他这个班主任请假。这让他有些不高兴,认为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伤害。
这名学生被他暗地里贴上‘问题儿童’的标签,按照以往惯例,能够享有此等殊荣的只有极其调皮的男孩,但是这位却是个例外,因为是个乖乖女模样的学生。
但就是因为她太过乖巧内向,才会让他头疼。更头疼的是,这位学生的母亲也十分难缠。他想起来上次家长会,那位女士直接在众人面前指责他对学生间的打闹不够关心,导致她女儿经常受伤。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也不该不顾他的面子,在那么多学生家长面前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更何况,她作为母亲就尽到责任了吗?每次请她过来商讨孩子教育问题总是推三阻四,找各种理由推辞,现在情况变成这样,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孩子的教育需要家长配合,为什么这些大人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有些疑惑,光把孩子送进学校,家长们就能一劳永逸了吗?都说言传身教,就是要家长自己做好表率,而不是成天做出些孩子般出格的举动,一大把年纪了还想着不去工作而重新进学校念书,这样太可笑了,反而会让孩子看不起。
再说了,真想好好学习,当年的学生时代大把时光不去珍惜,到了需要为家庭负责的时候,却想着去念书,不是很可笑吗?
他想起那个女孩忧郁的神情,本来还带有几丝同情,被她母亲一闹,现在只剩下疲累。他不喜欢惹事的孩子,一个真正乖巧的女孩怎么会被人欺负呢?他觉得肯定是那个女孩自己的原因。
苍蝇不叮无缝蛋,这是句老话,自然有它的道理,不是吗?
老师看着满教室的空座位,思绪万千。收拾好讲义课本,走到门口,却被人叫住:“李晓国,李老师吗?”
李晓国回头,是一个面容白皙的年轻人,一笑起来嘴角还有个酒窝。
“我叫许攸远,是个警察。”说着他递上自己的证件,“您班上有个学生,叫赵彦乔,对吗?她昨天溺水去世了,所以我来跟您问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