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早纪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表情淡漠听着从耳机里传来的略带杂音的对话声。
小宫幸一打电话以及他与不知道是谁某个人对话她都听的一清二楚，咖啡厅他们所在的桌子下，小小的窃听器正闪着红光, 却并没有人发现, 又或者说，它外面覆盖了一层什么强大力量让人无法注意到它存在。
她猜果然没错啊，小宫幸一绝对不会是为了‘叙旧’‘复合’这种单纯的事情千里迢迢来找她。
10号, 怪物，11号，二十几年前，实验，长岛真也。
反转术式, 小宫幸一父亲, 恭平。
早纪突然想起之前上田问她是否听说过长岛恭平这个名字……她哥哥和弟弟？
如果她猜测没有错话，恐怕她确确实实是从实验室中诞生，而她也并非是个单纯的孤儿, 她的父母、至少父亲尚且还在世, 只是二十多年前似乎是因为什么原因想要解决掉她, 但是碍于她一生下来便过于强大的异能而无从下手，或者说……对她束手无策。而且看样子她的那位‘父亲’在此之前并不知道她现在还活着。
那么她是如何到了孤儿院的呢？她又究竟是什么实验诞生产物？之前港口黑手党情报部又为什么没有查到有关小宫幸一和这位长岛真也有关信息？
早纪将自己所听到的线索整理清楚, 发给了情报部的负责人，让他帮忙调查一下。
之前发给竹下那个手环和芯片照片，对方似乎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大概到晚上早纪便能看到她想要调查的那些东西的全部情报。
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有些茫然的仰头看着天空中央那朵形状奇怪的云。
放在那里窃听器被早纪异能加持，传来的声音格外清晰，刚才耳机里传来的小宫幸一和长岛真也对话, 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被叫做长岛教授、可能是她父亲人说：‘别用那种关系来称呼我们两个，我不是那种怪物的父亲。’
她是……怪物吗？
早纪心里意外没有丝毫悲伤和难过，她只是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似乎很认真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答案。
她是怪物吗？她是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吗？可是如果她不该在这里，她又该在哪里呢？
早纪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和‘怪物’这样的词语扯上关系，如果是其他人说这种话话，恐怕她只会毫不在意的一笑而过，但如果是她‘父亲’……哪怕是素未谋面、身份不明的父亲，她便也突然成了那些脆弱的孩子，面对这样浓郁、不加掩饰厌恶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孩子不希望得到父母爱。
她是不被期待着降临到这个世界吗？还是说……她降临不被大家所接受呢？
如果她是怪物的话，她肚子里孩子也会是吗？
早纪仰在长椅上，神色淡淡的，温热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自己小腹。
她的内心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该为这样还尚未定论的事情而影响到自己情绪，更不该这样只是听到几个词语便妄自菲薄，可她还是忍不住想，普通孩子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呢？普通孩子也会像她一样曾有这样无法控制力量的烦恼吗？普通孩子也会一直一直想要找到有关自己身世线索吗？普通孩子也会被父亲抛弃二十多年再次提起时只是厌恶的称为怪物吗？
她是不平凡的，是独一无二，正如小宫幸一所说的那样，她是世界旋涡。
但是正因如此，她才更无法得到那些平常人想要得到的。
早纪回忆着，似乎自己从小到大都经历着许多奇怪的事情，她一直过着这样不平凡的生活，她从来没有觉得过这样的生活有哪里不对，直到‘怪物’这个字眼传进她的耳朵里，刺进她的灵魂里。
原来这样一件又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都可以归结于一个原因啊。
早纪深深呼出一口气，抬手理了理自己外套，起身朝着自己大楼方向走回去。
嘛，怪物……就怪
物吧。
竹下资料是在很晚时候才发过来的，早纪那个时候都已经洗漱完毕打算处理一些文件就去睡觉了，她看到竹下消息时便顿了顿，打开电脑点开了对方发来的一大堆材料。
放在最前面的是前段日子她拜托对方调查的那个手环的相关资料，在她回到横滨不久她便把那个手环送到了情报部，根据手环的材质和芯片工艺技术来调查的话，会比只有照片方便很多。
早纪将目光落在那一大段一大段文字上，看得她有些头晕。
根据竹下调查的结果来看，这种手环目前日本的市场或是黑市上并没有出现同种材质的任何物品，这种材质十分奇怪，无论是用刀、匕首、枪还是激光都无法损坏这个手环分毫，他们也没能从上面发现丝毫异能的能量存留，但是它上面却有着不知道用什么造成整齐平整的切口，可这个切口又恰好破坏了里面的芯片。
手环是早纪还是婴儿时就在她身边东西，而里面的芯片所用到的技术却远远超出那个时代国家科技水平，它主要用途是追踪和监控。
监控不仅仅指是记录手环佩戴人影像和声音，更多、更为侧重还是佩戴人心跳、呼吸、身体内能量变化、行为举动，甚至是脑电波波动，内部还安装了可以通过终端控制的，可以通过手环电击佩戴人装置。
夸张一点说话，如果佩戴上这个手环，那么这个人便完全成为控制端那边人手里提线木偶，无论是言行还是举动都会受到对方的控制，没有丝毫作为人类的自由可言。
实验品。
早纪更加确信了这个手环就是她父亲用来监视和控制实验体东西。
但是……如果真像竹下所说的那样，手环的材质无法用任何方式破坏，这东西又是被谁割开？又是谁做了这件事呢？
早纪一顿，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夜蛾发来的消息上，对方需要她的帮助，询问她明天是否能来高专一趟。
等等。
如果破坏手环的不是金属、不是异能，那会
不会有可能是咒力呢？
想到这里，早纪急忙跑过去翻出自己下午从竹下那里拿回来的手环，盯着切口仔细观察着，努力感应着上面残留着气息，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上面无论有什么力量都会消散，但是不可能消失的连一丁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早纪抬起手用异能将自己能量转换为咒力，小心翼翼注入了手环里。
切口在早纪强大咒力压迫下隐约显露出一点草绿色的痕迹，早纪感受不出来这痕迹来源于哪里，她眨了眨眼，将目光重新投向电脑上文件中，下面有一份从芯片中提取出来的报告。
‘1993614，10号研制成功，能量强大’
‘1993821，10号体内能量发生第一次暴动’
‘1993129，10号体内能量发生第二次暴动，疑似受到9号影响’
‘199436，10号无法控制，决定处理’
‘199439，处理失败’
‘1994316，处理失败’
‘1994330，处理失败，10号体内能量发生第三次暴动，人员伤亡惨重’
‘199445，处理失败’
‘1994429，处理失败’
‘199456，处理失败’
……
‘19941230，57次尝试后，发现10号体内拥有着幼体时期特殊防御机制，不可死于人为’
‘1995113，决定采用特殊手段处理’
‘1995115，处理成功’
早纪看着满屏幕数据只觉得大脑一阵一阵的眩晕，甚至眼前都隐隐有些发黑，一个又一个的‘处理失败’如同阴魂不散的鬼魂一般围绕在她周身，最后定在鲜红的‘处理成功’几个大字上。
1月15日，正好是院长捡到她那一天。
“早……”
爱丽丝声音从门口传来，早纪却并未察觉，小女孩探着头远远地盯着早纪苍白的脸色看了一会，而后转身哒哒哒朝着书
房跑去。
她扯了扯森鸥外袖子，紧锁着眉一副焦急担忧的样子。
“笨蛋林太郎！快点过来啦！”
森鸥外被爱丽丝拽着来到卧室时候，早纪正坐在椅子上，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甚至连他们两个跑过来弄出这样大声响也没有转移半分她的注意力。
“早纪酱？”
“……”
早纪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无法听到外界任何声音，也看不到除了自己面前东西之外任何，森鸥外皱了皱眉，有些担忧的绕到她身后，目光落在她电脑屏幕上。
上面是一份报告，报告落款是：‘记录人：长岛真也、长岛千子’
是她父母吗？
森鸥外自然是知道早纪拜托情报部帮她调查的事情，现在的情况稍微思考一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小心翼翼贴近早纪身体，生怕发出了过大的动静吓到她，温热的手掌绕过椅子轻轻覆盖在了她的眼睛上，森鸥外放轻了声音。
“早纪酱，我们不要看了，嗯？”
“……”
“已经很晚了，去睡觉吧？今天可以陪你一起哦，想听睡前故事吗？”
贴在对方眼睛上手掌突然被什么温热的液体所触碰，早纪颤抖着声音喊森鸥外名字，声音像极了下雨天浑身湿漉漉小猫咪无助委屈呜咽。
“林太郎……”
“嗯，我在哦。”
年幼她是怎样熬过那段日子呢？
被恐惧着、被憎恶着、被自己亲生父母一次又一次的杀死却失败。
是不是该庆幸着小时候她没有什么记住这些事情能力，所以才能……毫无芥蒂活到现在呢？
她是强者、是世界旋涡，同时也是带来恐惧的魔鬼、是实验品、是被抛弃孩子、是被诅咒婴儿、是怪物。
早纪挣脱森鸥外手臂，转身扑进对方怀里，手掌死死攥住他胸前布料不肯撒手。
带着哭腔声音从他怀里闷闷的响起。
“我
是不被人期待着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吗？”
森鸥外轻柔抚摸着早纪柔软顺滑长发，将她抱在怀里。
“早纪酱，你知道吗？人永远都是自私生物，有些人畏惧你、远离你，并非是因为你有怎样的过错，只是因为他们畏惧你力量，所以才想发设法把一切问题都推到你身上，好用这种冠冕堂皇理由来掩饰自己懦弱。”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被人期待着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也不知道世界上有多少孩子是被降临着期待，因为这并不重要，对于我不重要，对于你也应该是。”
“你如果不是他们所期待珍宝，那么就注定会是别人所期待。”
“期待着你出现在他生命里，期待着你闯进他生活，期待着你在冬天为他盛开了所有樱花，期待着你在他面前对他笑，期待着你红着脸说遇见他实在是太好了，期待着你在无名指上戴上刻了他名字戒指，期待着你即便他失忆了也不愿意离开他，期待着你无论黑暗还是冰冷都陪伴在他身边，期待着你为他生一个孩子。”
森鸥外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便自己失去了和早纪相处那些记忆，看见她难过他还是会心疼。
但是似乎无论是一开始还是现在，他都是如此，下意识保护她、安慰她、看见她难过便逗她开心、看见她哭便哄她。
“我曾听许多人说过，人这一生所拥有爱是有限，如果前半生得到了太多，那么注定后半生得到的就寥寥无几。如果前半生日子与爱无关，那么后半生就一定会一直幸福下去。”
或许是因为，爱她不是因为记忆，而且因为本能。
“如果你之前不被人期待着话，那么以后的日子我会一直期待着有关你一切，如果你之前不被人爱着话，那么以后的日子我会一直爱着你一切。”
“早纪酱，你拥有着我全部的期待，也拥有着我全部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 ps：本文的时间线与所涉
及的番并非同一个！是为了方便所以全部统一成现实生活中的时间线了！既，早纪1993年出生，2021年28岁，其他番内角色同理，现在的一切也都发生在202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