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看过
烟柳巷，酒馆
在常坐的那张靠窗的酒桌旁，何良辰正襟危坐在那里，身前整齐地摆放着三只精美的兽骨杯，旁边还有一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酒坛。
坛中的杏花酿已经被喝得见底，但那股浓郁的酒香却依然萦绕不去，仿佛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迷人的魅力。
再看何良辰的对面，端坐着两位老家伙，他们喝得满脸通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满足和意犹未尽。
尽管如此，他们的目光仍然紧紧地盯着何良辰，似乎对刚刚结束的美酒还恋恋不舍。
何良辰倒也大方，毫不吝啬地从腰间悬挂的玉牌中取出一根牛角形状的容器，并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
随着容器盖子的揭开，一股泛着血腥气醇香味道扑鼻而来，不过却不令人产生腥腻之感。
&34;刚才那坛杏花酿，乃是家母传授给我的酿酒之法，此酒名为&39;思故&39;。感谢二位阁老愿意陪伴小道一同回忆往昔岁月。&34;
何良辰微笑着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和敬意。
他轻轻举起手中的牛角杯，向两位老者示意，邀请他们共享这新的佳酿。
吕有为咂吧咂吧嘴，然后点了点头。
他的眼睛却始终盯着何良辰手中的那根牛角。
眼前这位小道倒也没有故弄玄虚或者卖什么关子。
只见他一脸郑重地介绍道：“此酒乃小道我殚精竭虑、苦心孤诣，杂糅诸多酿酒之法，并选用北域荒原上的青稞为主料，再配合妖族血肉以及诸多奇珍异宝精心酿造而成的青稞酒。“
何良辰端着那根兽角娓娓道来。
“它不仅口感醇厚、香气四溢，更具有滋养身体、充沛气血、温养脏器等神奇功效。小道我特意将其命名为‘如今’，还请二位阁老品尝一番！”
介绍完手中的“如今”后，在俩老头的注视下，何良辰慢慢地为何有为和另一个老头倒满了酒杯。
吕有为并没有着急喝酒，而是轻轻拿起酒杯，放到鼻子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股味道果然和之前那坛让人敞开心扉、追忆往昔的“思故”大不相同。还没入口呢，光是闻一闻，就让人感到一股热血沸腾。
看起来，这酒的性子很烈啊！
给两位老人斟满酒后，何良辰不慌不忙地把装酒的兽角容器密封好，收了起来。
何良辰微笑着说道。
&34;二位阁老刚刚跟我说了一些过去的事情，现在请二位品尝一下这&39;如今&39;，同时也听小道士我来给二位讲讲这如今的世道!&34;
见何良辰终于要吐露心声，吕有为和张文对视一眼后，默契地点了点头，随后一同对着何良辰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何良辰见状，对着他们微微拱手作揖。
不管这次交谈之后彼此是敌是友，但基本的礼数还是不能缺失的。
“二位应该知道我的出身吧？也知道我现在师从何人。目前，蓬莱仙岛藏书阁阁主太上祖师姜羡云已经成功渡过天劫，修成正果，达成合体境界。而我有幸跟随他从北冥之海腾空而起，穿越虚空，最后到达那荒无人烟的南冥之地。仙道曾言：南冥乃天池所在之处。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见二人一脸疑惑，何良辰轻笑一声，调侃道：
“就像众人羡慕我蓬莱仙岛一样，大概是因为蓬莱早年总是隐藏在云雾之中，被一只巨大的蜃龙妖怪背着，在东海深处四处游荡，居无定所，所以才显得如此神秘吧。”
“然而后来，蓬莱浮出水面，展现在世人面前。他们似乎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真相，嘲笑我们蓬莱不过是在螺蛳壳里做道场罢了。可他们哪里知道，他们口中所谓的螺蛳，其实正是蜃龙的本体啊！这些凡人不认识真正的龙，还敢嘲笑真龙，但真龙却并未与那些出海围攻蓬莱的凡夫俗子们一般见识。”
何良辰这番话，让张文和吕有为大为震惊。
让二位阁老消化片刻之后，何良辰继续开口。
“北冥与南冥，更是如此。小道此番自北冥动身，横跨整个大陆，最终抵达备受仙家推崇的南冥，内心唯一的感触便是，也不过如此。”
“北冥苦寒，南冥亦然。姜老祖曾提醒小道，一如人生在世，生于羸弱，死于孱弱，而人生最炽烈的岁月，便是如今这青壮年之时，更像二位手中这气血翻涌的烈酒‘如今’一般。”
何良辰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停顿下来，仿佛时间都为之凝结。他微微抬手，做出一个优雅而谦逊的“请”的手势，动作流畅自然，宛如行云流水一般。
此时此刻，两位阁老完全沉浸在何良辰所营造出的氛围之中，他们被深深地打动和感染着。毫不犹豫地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那浓烈的酒液如火焰般灼烧着喉咙，但他们却浑然不觉。
放下酒杯后，两人情不自禁地连呼数声“好！”，声音中充满了豪迈与激情。然而，就在这一刻，他们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态，急忙环顾四周，想要观察一下周围几桌人的反应。
幸运的是，尽管三人所在的酒桌气氛热烈非凡，但却并未对旁边的其他酒桌产生任何干扰。
原来，眼前这位小道长对于幻术的运用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就连这种简单的隔绝手法也能够运用得如此娴熟自如。
在这个瞬间，整个场面仿佛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让人不禁感叹这位小道长的高超技艺和独特魅力。
眼带赞许地看着何良辰，吕有为轻轻拍了拍一旁张文在的肩膀，语气之中充满了感慨：“老张啊，你看看，多好的孩子啊！刚来的时候你还跟我说良辰道长不好打交道，让我小心一点。现在看来，你就是想得太多、顾虑太重，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力啊！”
面对吕有为的话语，张文在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
事实上，又有谁能否认呢？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找何良辰了，但每一次都没能从对方那里得到好脸色，就说上次吧，他来见何良辰，别说酒菜了，连句好话都没有。
想到这里，张文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和吃味之感，这人与人之间，还真是差别很大啊。
何良辰与他对视着，两人脸上都挂着礼貌性的微笑，但其实各自心怀鬼胎。
何良辰的目光快速扫过吕有为，最后停留在他放下酒杯的手上。
这时，吕有为突然话锋一转：&34;早些日子，何修去曲阜了！&34;
何良辰听到这句话后，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吕有为说的事情和自己毫无关系一样。
他缓缓地抬起手，将自己面前的酒杯端了起来。
先轻轻抿了一小口杯中的酒液，感受着那股辛辣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紧接着，他猛地仰起头，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时，何良辰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他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34;家父未曾登顶泰山，与那姓王的儒生走到半山处，就折返了回来。&34;
看着两人惊奇的目光，何良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干笑了两声说道：&34;其实那泰山之巅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看的地方。只是当时小道在云端飞行途中恰好经过兖州上空，姜老祖似是有所感应，特意让小道在山顶稍作停留。&34;
他挠了挠头，继续说道：&34;当时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既然是姜老祖的旨意，小道自然不敢违抗。于是便在山顶上驻足了片刻，随意打量了一番周围的景色。&34;
说到这里，何良辰微微叹了口气，&34;不过说实话，那里的风景虽然壮观，但与我们这世间的其他名山大川相比，并无太多出众之处。&34;
二位瞪大眼睛看着何良辰。
“你看过？”
何良辰微微点头。
“所以小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