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吻我
“裴炻要唱什么？”坐在点歌台附近的女同学早就准备就绪，展开输入面板转头问。
班里的女生们七嘴八舌地报出自己喜欢听的流行歌曲，一边给裴炻提意见，一边又在试探着他的喜好。
裴炻捏着话筒坐在位子上，吴启涛跟着起哄：“裴炻来一个！裴炻来一个！……”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这场动员，裴炻长舒一口气，目光平静地扫在对面那排女生上，穿过她们的发丝间的缝隙去看角落的江寻悦。
江寻悦清点完酒瓶，对坐着最近的学生说了句“玩得开心”就转身离开。
裴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赶在她离开之前定下曲目，他举着话筒，目光追随着她，清澈的嗓音随电流在ktv的包间回荡：“我想唱一首《水星记》。”
江寻悦顿住脚步，拉开扶手，转身看了他一眼。
班里的女生面面相觑，互相嘴里咬着“夏颖”两个字。
裴炻和夏颖的事情毕竟已经严重到叫家长的地步，早就在年级里传开，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嘴上不说。
听说后来夏颖和裴炻分手，转头和一直追求她的罗斌在一起，而且罗斌今天也不知道是觉得尴尬还是心虚的，没有参加这场聚会。
班里女生就觉得裴炻今天大冒险也不敢玩只喝酒的是心里放不下夏颖，现在又要唱这么爱而不得的一首歌，很显然也是唱给夏颖的。
女生们既羡慕夏颖，又为裴炻抱不平。
再多的意难平在前奏响起来的时候都归于平静，所有的的情绪融入和弦旋律里。
“着迷于你眼睛，银河有迹可循，穿过时间的缝隙……”
包间的那扇门被她紧闭，江寻悦的身影在裴炻的视线里消失，他仍然不舍地望着那头，眼眸深处的光渐渐归于沉寂，就连唱出口的声音也带了些失落到极致的哽咽。
裴炻承认，他只是一个平凡而渺小的普通人，可能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像付炎那样开音乐会，站在舞台上光芒万丈。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会想起开学那天江寻悦问他：“对了，你会唱歌吗？”
如果是他唱歌的话，她会想听吗？
裴炻想让她听到，至少，声音是不一样的，旋律里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但是很残忍的是，她离开了。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她的心里一直住着的是别人，所以他永远也不可能拥有。
裴炻的声线里多了些妥协，十八年来，生活和成长都曾让他无可奈何过，却远没有现在对感情的妥协让他那么疲惫和无力。
只有爱与不爱，泾渭分明。
江寻悦靠在包间外面的墙上抽烟，将裴炻唱的那首歌完完整整地听下来。
直到余音消散，她仍然不舍地伫立，烟头的火光烫到指尖。
她低头看散落一地的烟灰，才恍然察觉自己视野的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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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零点，ktv楼下几层的顾客还在鬼哭狼嚎，八班包场的这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一群刚刚毕业的准大学生，刚刚从学校的关押下释放而出，但还没有完全逃离家长的掌控。
家里门禁早的，玩到晚八点就走了，那个时间段的ktv正门前停满私家车，都是来接孩子的。
剩下的几个男生喝酒喝到十一点的样子，家里也陆陆续续来了电话。
都走完了，只剩下裴炻和吴启涛。
“家里人催了，真的烦！”吴启涛挂断电话，和裴炻打了个招呼，“我先走了裴炻，你怎么回去？”
裴炻靠在沙发上，缩在角落看他一眼，没吭声。
吴启涛对裴炻还是挺上心的，毕竟大家都是体育生，压腿压韧带训练什么的也都是一起。
他有点担心裴炻，因为他今天晚上喝得有点多。
要不是圆桌上那些空瓶作证，吴启涛怎么也没料到裴炻这么能喝。
可即使裴炻酒量好，但训练时教练叮嘱过酒精会影响运动员的发挥，平日里肯定也是不允许饮用的，裴炻今天一下子这么猛地吹瓶……
吴启涛咂咂嘴，回想刚才大家一起玩游戏的场景，倒是有些懊悔让裴炻去参加。
也不知道班里那群女生动了什么手脚的，回回酒瓶子都能转到裴炻，问他真心话他不答，让他大冒险他也不冒，全部都自罚三杯解决问题。
吴启涛知道四月底裴炻他爸出事的事情，也知道他父母离异，眼下他即使想帮裴炻联系他家长都没有人选。
吴启涛忽然想到江寻悦：“你那个姐姐呢？是不是一会会来接你？”
裴炻感觉心口一紧，他撑在沙发扶手，眼眸染上几分戾气：“我没有姐姐。”
吴启涛明显一愣：“你们吵架了？”
其实，家长会那几天，吴启涛觉得傻子都能看出来裴炻和他那个姐姐多多少少有些不一般，至少肯定不是“邻居家的”这么浅表的关系。
裴炻摸到圆桌上的手机，重新栽倒在沙发上，手机屏幕亮起的光打在他的脸上。
“没有。”裴炻的语气很平淡。
吴启涛家里人催得紧，又打来一个电话，他见裴炻还挺清醒的，就先走一步。
半路吴启涛给江寻悦发微信让她有空来接一下裴炻，还怕江寻悦找不到这家ktv，专门定位了地点一并发过去。
江寻悦就在隔壁，收到微信消息后半天没动。
因为她发现自己头一次软弱了。
以往面对裴炻，女人都是很强势地对他得寸进尺。
不论是让他照顾好自己，还是让他好好读书，她都是以一种“姐姐”的年龄身份自居。
而现在，在意识到她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后，江寻悦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用少年称呼裴炻已经不合适了，江寻悦放空自己的心思，伸手推开隔壁包间的门。
很奇怪的是，那些所有她踏入这间包间之前所设想的尴尬和无措在她踏入包间的那刻荡然无存。
江寻悦看到沙发角落里玩手机的裴炻，仍然还是那副清澈的容貌。
裴炻一直在和江寻悦的微信对话框里输入着，词句打出来又删掉，来来回回，仍然不知疲倦的，以至于江寻悦靠近他，他才恍然察觉。
裴炻的指尖停驻，苹果设备的发送和换行他还是时常会弄错，那句消息就这么无意间地发送出去。
江寻悦掌间的手机屏幕被唤醒，清脆的手机提示音回荡在空旷的包间。
——“悦悦姐，我很想你。”
江寻悦扫了一眼消息通知栏，转而低头俯视面前瘫软在沙发上的他。
裴炻也抬头和他对视，大概是酒精的缘故，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但目光还是平静如常。
漆黑的眼眸深处像一片波澜壮阔的海域，平静的海平面下是暗流汹涌的浪潮。
江寻悦朝他靠近，裴炻就一直看着她，直到她坐在他的身边，大腿和他紧贴，裴炻才下意识地稍稍坐起。
两个人都没说话，不知道说什么，能说什么。
江寻悦解锁手机，进入微信的界面，裴炻的头像还是她列表唯一的置顶。
女人戳开对话框，那句赤裸的思念就呈现在她的面前。
江寻悦展开键盘，在对话框里输入：所以我来见你。
她把手机界面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直到看到他的瞳眸里倒映着屏幕。
裴炻错开视线，喉结滚动，颓然又嘲讽地问：“是以我为前提吗？”
“不是。”江寻悦收回手机，“是我自己。是我也想你，所以我来见你。”
裴炻一怔，呆愣地望着她。
江寻悦把手机撂在圆桌上，转头望着包间吊顶上旋转的led灯：“裴炻，我跟付炎其实——”
女人的话被打断，江寻悦感觉身后侧一重，裴炻忽然抱住了她。
他鼻翼间的热浪喷洒在她的颈窝，唇瓣隐忍又克制地摩挲着她的后颈。
“别答应他……”沙哑的声音擦着她的耳尖落下。
裴炻紧紧拥抱着她，呼吸灼热，又一遍地乞求着：“别答应他，好不好？”
江寻悦敛眸，继续把刚才被打断的话说下去：“我跟付炎其实只剩过去。我的过去已经过去了，这些年我耿耿于怀的不是他这个人，我放不下的是当时的自己。”
“你知道吗？裴炻。”江寻悦转过身，近距离看他，“我以为自己再也无法像当年那样对一个人炽热地心动。”
裴炻松开怀抱，视线悬停在她朱红的唇瓣上。
江寻悦顿了顿：“但是，你是例外。”
女人坚定地补充道：“无可替代。”
裴炻静静地平视她，呼吸愈发粗重。
胸口涌上来的冲动在酒精的催促下发酵，他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将她压在沙发下，困于自己的怀中。
微卷的短发在沙发表面散开，江寻悦倒在他的身下，对上他有些醉意的眼眸。
四目相望，她的呼吸也开始紊乱。
江寻悦环手勾住他的颈，娇红的唇瓣在昏暗的室灯下愈发迷人，她启唇开口：“裴炻，你还欠我一个补偿，说了等你高考结束以后。”
裴炻望着她凌乱的领口，在等她下一个指令。
“吻我。”江寻悦伏起身，妙曼的身段勾起诱人的曲线，迎合着他宽阔而又坚实的胸膛。
裴炻喉结滚动，掌控着她的后脑勺，偏头朝下吻去。
一如从前莽莽撞撞的吻，却因为酒精的缘故变得很强势。
他的气息闯入她的世界，江寻悦于他舌尖尝到酒精的香甜。
纠缠的他们难舍难分，彼此交换着呼吸。
浅尝辄止已然无法满足，裴炻在向她索取更多，灼热的掌心游离在她的脊背，探到文胸的环扣。
他的吻一路沿下，掠过她白皙的颈，停驻在她的锁骨，而后咬开她衬衫上的纽扣。
胸口忽然一疼，他惩罚性的吻落在她的纹身上。
江寻悦浑身一怔，吃痛地反抓住他的发。
她早就知道的，裴炻不是什么听话温顺的猫，尤其现在还是喝醉了的。
江寻悦大口大口地喘气，胸膛剧烈起伏，说话时的语气也因为来不急换气而断断续续，却轻柔至极：“你在意的话，我其实……已经约好了医生……纹身礼拜一就去洗……”
放肆过后，裴炻那双染着醉意的眼眸再一次俯视身下凌乱的她，而后温凉的指腹抚摸那串英文刺青。
他顷身而下，大掌覆盖所有的绵软：“我更怕你疼。”
洗纹身很疼，他舍不得让她疼。
“怕我疼？”江寻悦捧着他的脸，“刚刚是哪只野猫咬那么重？”
裴炻搂着她的肩，栽倒在她的颈窝里。
“你的猫。”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