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剑意
关月睢紧紧盯着场上的弟子，她没想到这个向来骄傲的弟子会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取胜。
不过，这也算是意料之中。
因为她知道以云绯心高气傲的性格，一定不会允许自己输在这样一个散修手中。
阮云绯虽然看似淡漠，但是家族的培养以及师尊的宠爱，使她虽然不至于目中无人，但能被她放在眼中的人也十分有限。
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女若是会输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手中，会让她难以接受。
关月睢的眼神转向另一边拄着剑的女修身上。
她几乎半跪在地上，膝下石板已经粉碎。
脚下是一滩血迹，尚不知能不能站起来。
就为了这样一个女修，她的徒儿冒着受天雷的风险也要胜出。
关月睢摇摇头，但却并未加以出手阻止。
因为她知道，心境对于一个修者来说同样重要。若是云绯迈不过今天这个坎，她的心境有可能因此停滞。
若此时她输给的是任何一个顶尖的天骄，可能阮云绯都不会如此。
其他的长老基本上都是颇有兴味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种完全超出他们预料的战斗，很多年没有出现了。
只是不知道这女修还能不能站起来继续。
在场唯一与关月睢一样，真正关心这场比赛中两人的，也就只有靳鸣萧。
他紧紧盯着半跪在那里的单薄身影。
她虽未起身，但也并未认输。
按照规则，除非主动认输，或者掉下演武场的高台才算输。
而她静地如同一座石雕，几乎一动不动，任凭对面风起云涌以及惊雷响动。
无论她是否会赢得这场比斗，他都已经打定了主意，将她收为亲传弟子。
他会悉心教导她，不会让她比祁云宗任何一个天骄差。
阮云绯那边，雷声虽然不停的翻滚响动，但迟迟没有落下来。
这便是半步元婴吗？
阮云绯感受着身体充沛的灵力，果然比金丹不是强了一点半点，刚刚受的伤也基本上恢复了。
她看向对面的人，发丝遮住了她的眉眼，她此时看不清宋芊的表情。
是懊恼，是悔恨，还是都没有，只剩下恐惧？
她也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散修居然能够逼她强行破境取胜。
她本来想将这张底牌留到遇到肖岳阳那样的对手时再用。
但她知道，今日若是败给了这个女修，那她以后的境界可能就会受到心性上的阻碍，她不会容忍输在这样一个散修手里。
所以她今日必须赢，不论用何手段。
阮云绯手中的灵剑遥遥指向了宋芊。
她冷漠的声音在场中响起：“站起来，或者认输。”
宋芊仍然是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也没有认输。
阮云绯有些不耐，她总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觉得此时拖下去不好，说不定会再出现新的变数。
她以雄浑的灵力操纵着灵剑，向宋芊的命门急掠而去，看来真的没有丝毫留手。
在场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紧紧盯着场中半跪着的女修。
天空中此时开始落下雨滴，一滴两滴，落在破碎的石板上，又渗进了石板的缝隙中，晕染出一片深色的水迹。
缓缓地，撑在地上的沾满灰尘的手指动了一下。
魔剑一点点被握紧，宋芊缓缓地借助剑的力量站了起来。
而这时候，锋利的剑气几乎瞬间到达她的面门，眼看便要刺中她的额心。
她并未有什么多余动作，只是简单的抬起剑一挡。
灵剑撞上魔剑的剑身，整个演武台似乎都被震了一震。
魔剑的剑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凹痕，然而并未断裂。
宋芊因着这震荡又吐出了一口血。
因这一招灵力雄厚，她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受到了震动。
不愧是半步元婴。
宋芊缓缓地抬头看向对面的女子。
阮云绯心念一动，她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
操纵着灵剑将风云之气，重新凝聚。
这次使出的风云剑可并非像刚才金丹巅峰时可同日而语。
元婴期或者说是半步元婴的灵力之雄厚，足以搅动半片天地的风云。整个天空似乎都暗了半边，风云之气在这边汇聚。
半空中巨大的剑影成形，似黑云压城一般径直向宋芊劈下。
女子的裙衫无风自动，雷光似乎为她镀了一层金边，像是神女一般，冷漠地注视着世人。
在场的弟子一瞬之间竟然心中浮现了共同的想法。
然而宋芊却见过真正的神女。
并非是这样子的。
就如同她在雪山上遇到的那人，不是冷漠，而是对世人怜悯。
她同等地关爱着众生，而并不像阮云绯这种与世无关的冷漠，对不相关的人不会施舍一点关心和在乎。
何谓道？
宋芊不知道，但起码并不是这样的高高在上，这样的被束之高阁。
手中的魔剑似乎也有了剑灵似的，发出了一声嗡鸣。
连带宋芊脑海中的青歧剑都震颤了一瞬。
青歧剑灵若有所觉。
宋芊如同受到指引，动作与心神合一，挥出手中的剑。
此时她似乎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感觉不到手中的剑，而自身便是那柄剑，向着那道风雷之气袭去。
“人剑合一！”台上的长老一片震动，她居然在此时进入了人剑合一的状态。
这种状态可遇而不可求，连当世许多大能都难得一遇。
这女修却在与人对阵时进入了这种状态，足以见其剑道天赋之高！
然而靳鸣萧则是紧紧盯着她。
别人都只注意到了她的人剑合一，但是靳鸣萧却知道她的剑意也发生了变化。
似乎比以前多出了一种东西，那似乎是……悲悯。
然而这剑意却并未因这悲悯而有所留情，反而更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冲劲，似乎是为了某种不能割舍的东西而赴汤蹈火。
……是有需要保护的东西吗？
似乎是为了有所回应，赤梧剑也在此时发出了一声振鸣。
他按住了赤梧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