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恨意
到了山下，因为临近弟子大会的缘故，街上行人修士熙熙攘攘。
有几个地方围满了人，还有修士源源不断地凑过去。
钱小胖虽然身材圆润，但是此时却灵活如游鱼一般挤入人群，还拉着宋芊。二人挤进内圈一看，原来是是有人开了赌局设了注。
宗门大比主要针对宗门中金丹期和筑基期的弟子，于是便分了两个名单，这次夺冠的热门几乎都在名单上。
金丹期修士名单上排在首位的是掌门青锋剑尊的首徒肖岳阳，金系单灵根，金丹巅峰的修为，是剑修且实力强劲,甚至有传言说他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元婴期，只是为了本次能进入太虚秘境才刻意压制了进阶，赔率也低的吓人，只有一比一点二。
第二位的是水云峰阮云绯，关月睢的弟子，水系单灵根，金丹中期的修为，赔率为一比一点五
第三位宋芊熟悉，正是接引她入宗门的人，当时兼任招生管事的江司年，他是紫阳峰的弟子，火木双灵根，金丹巅峰，赔率一比二。
后面的人宋芊都不认识，赔率也越来越高。她往末尾看去，居然又发现了当初从仙源镇将她带出的齐风眠的名字，跟江司年一样是紫阳峰的弟子，水火土三灵根，金丹中期的修为。
有人看见后不由窃窃私语：“怎么还有他呀？他资质只是三灵根中的吊车尾，因为灵根纯净度太差一开始只是在外门修行,经外门挑战后才入内门，又好运气地被越文君长老收为亲传弟子“
”你可别小看齐师兄。嘘我听说上次江师兄跟他比试，两人居然打了个平手“
“不会吧，江师兄还是有名的符师，这样也打不过齐师兄吗”
“嘘，你不要让江师兄的拥护者们听见了，江师兄长相俊美，在宗门里可是有不少迷妹……”
钱小胖津津有味地听着旁边弟子八卦，一边问旁边宋芊：“你要下注吗？”
宋芊摇摇头，表示不要。
钱小胖便自己投了两注，然后拉着宋芊去了筑基期押注那边。
筑基期这边人相对较少，抬眼一看名单上不少都是眼熟的名字。
主峰罗君琦，青锋剑尊门下，火系单灵根，筑基巅峰修为，一比一点五倍的赔率。
驭兽峰邱柠柠，土木双灵根，筑基巅峰修为，赔率一比一点八，后面还贴心的标注了所养的灵宠——一只幼年期的九尾白狐。
水云峰罗夕月，水木双灵根，筑基巅峰修为，赔率一比二。
…
这边的下注的人比较少，显然不若金丹修士那边热闹。钱嘉宜往罗君琦那里押了两注，便跟着宋芊离开。
与山下的喧嚣不同，此时万仞峰上，除了罡风呼啸，并无其他声音。
连倾宁望着男人挺拔的的背影，眼中浮现点点痴迷。
与师尊接触久了，越发发现他实力深不可测，身份又异常高贵，而且对除她以外的人都是冷情冷性，唯有待她不同。
这一份独特放在赤梧剑尊身上便尤其让她容易产生不该有的绮念。
在男人转身之际，连倾宁便迅速收敛心神。她现如今还不敢将自己的心意表现出来，因为她能感觉的到一年来靳鸣萧对她并无男女之情，只是当做小辈看待。
“你来练一遍太虚剑第二重”靳鸣萧知道她来了，转身对她道。
她听话地在靳鸣萧面前练了一遍太虚剑法第二重。
少女身姿窈窕，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每个动作都俨然合乎标准，似乎让人无可挑剔。
靳鸣萧却微微皱眉。
“你的进境虽然不慢，但是还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剑意”他道。
“千人千种剑意，你不必一味地照搬我的剑意。你需要去揣度自己的剑意。”
少女鲜少从人口中听到批评，何况是自己一直倾慕的人，她脸色微微发白，手中紧紧握着自己的灵剑。
她在宗门认识了不少师兄师弟，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太虚秘境，听说其中无数机缘秘宝，并且每次的太虚秘境赤梧剑尊都会随行。
她想和师尊多相处，想要让师尊眼里有她，把她当做可以与他相匹配的女子而非仅仅是徒弟来对待。
然而距离弟子大比仅余半月，她仅凭筑基初期的实力想要挤进前五十名无异于痴人说梦，唯有进入太虚剑法第二重才有机会。但是第二重的门槛她至今还未摸到。
还有一种途径就是每位长老都有一名随行名额，可以不通过弟子大比直接进入秘境。连倾宁本来想凭借自己的实力，不想让师尊看轻了自己，但是在半月之内修到第二重显然不可能。
但是师尊就她一个弟子，不带她难道还能带那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剑侍吗？她若开口请求他一定会答应的吧。
少女有些痴迷的目光从男人冷峻的眉眼掠过，她微微低头神色羞赧：“师尊，弟子有个不情之请。”
靳鸣萧简要道：“说。”
“听闻长老们要在弟子大比中选五十人进入太虚秘境，可惜弟子实力低微恐怕无法入选。希望师尊能带弟子入秘境，弟子好侍奉左右。”连倾宁小心翼翼地看他，有些害怕他觉得自己想走捷径而看不起自己。
却没想到，靳鸣萧直接一口否决。
“不行。你留在宗门。”
连倾宁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忍不住抬头看他，却见他眉头簇起，神色间有明显的不愉。
她有些不死心，又道：“师尊，弟子身为师尊的首徒却只在诸峰首徒中排居末位，弟子只想快点提升实力，报答师尊教导之恩。”
靳鸣萧的主意却不会轻易被别人改变。
“我意已决，你安心在宗门修炼等我归来。”
连倾宁咬咬唇，知道她再说也无益，反而可能会使师尊生厌，便不说了。
是夜，万刃山向来寂静的峰顶此时却有一位客人在。
赤梧剑尊居住的殿后有一座石池，此时池水呈碧绿之色，一个邋里邋遢，腰间悬挂一酒葫芦的红鼻子老头正把枯瘦的手伸往池水里。
“药效差不多了”他掬起一捧碧绿的药水，又往鼻端嗅了嗅。
旁边正遥望一轮圆月，负手而立的青年简单应了一声。“多谢。”
“不必了，你少受点伤就当谢我了。”
“嗯”青年答应的漫不经心。
“……”陈玄柯也知道这不现实，这小子每次冲击大乘期失败都会受伤。要不是出了那件事，他早该突破到大乘期了。现在这小子体内的灵气满溢，就像一个一点就炸的炮仗。
“哎，你小子也是，当年一气之下劈了半个山头，你不该过早的暴露实力”陈玄柯往后一坐，也不管什么形象地直接坐在地上，手一摸捞起了腰间的葫芦，对着月亮灌了一口。
那明亮的圆月在他视野夜里晃了一下，先是分了两半儿，后又又合而为一。
“那我能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们抢走赤梧剑吗？”
只听见靳鸣萧低声冷冷地笑道，嗓音虽是珠落玉盘，却又寒气迫人。
“……”老头儿又灌了了一口酒。
“行了，别在我这喝了，回你的小寒山去”青年修长的手指放在领口，轻轻捻动一下，睨一眼碍眼的老头儿。
老头儿睇他一眼。“又不是没看过你不穿衣服的样子，你两三岁的时候还光着屁股在我后面的山头跑呢”
“……”回答他的是一道凛冽的剑气，倒知道尊重长辈没往他身上招呼，但是直冲他的酒葫芦，老头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护住自己的宝贝。
“哎哎，这都让你砍了三个了，我后山上结的紫金葫芦可就这么几个。”
“对了，”老头儿像是想起什么，又转回来，“你知道的吧？太虚境又要开了，这次慕容锋还要让弟子们进入其中。”
靳鸣萧已然泡在冰凉的药池中，阖上双目，沉沉道：“知道”
太虚境五年开一次，上次开还是五年前的事。
“慕容锋那个狗东西上次在里面什么也没找到，都要急疯了。你是靳家仅剩的后人，务必要小心。”
他摇摇头，这次真的转身走了。
万仞峰上重新恢复到万籁俱寂。
药池里却无声无息地发生着变化，靳鸣萧周围碧绿的池水一点一点变成黑色。
突然间，靳鸣萧口中溢出一声痛苦的低吟，池水似乎瞬间变得滚烫，黑色的雾气蒸腾间，池水已经少了大半。
他又在重复那种烈焰焚身的感觉，心神似乎都在被不知名的火焰炙烤着，逼他失控甚至发狂。
还不到时候。他默念。还不到时候。
汗水顺着他的发丝滑落在高挺的鼻梁上，一双凤眼紧紧地闭着，内脏和血肉似乎都要被烈焰燃尽了。他知道这都是错觉，只是咒印发作时带来的痛苦，但是还是像有火焰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燃烧的熊熊烈火中，他的眼前逐渐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幻像，又似乎看到了母亲温柔的脸，那人笑意盈盈“小萧儿，今日习了多少字呀”“你父亲就知道练剑和打打杀杀。我们萧儿可是天生剑骨，剑道上自然是出类拔萃的。小萧儿要多读书，懂得做人的道理才能成为最好的剑修。”
慢慢地，直到最后一点池水也蒸发完毕，只余一轮圆月在远方静静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