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有恶报
“不,这不可能!她明明那圆珠笔对着我的眼睛,怎么会没有了?”昏暗的监控室里,三上裕美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闪烁的屏幕,捂着嘴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叫,她指着望月雪大声喊道,“是你,是你修改了监控对不对?”
望月雪平静的站在老师身后,甚至都没有去看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她注视着三上裕美,目光甚至有些怜悯。
“我离开的时候是六点四十,六点五十五的时候我已经在网球场了参与训练了,没时间跑到另一栋楼篡改监控。”
三上裕美身上缠绕的黑气已经很重了,浓郁的颜色攀附在她身上,宛如涌动的漩涡。她自己的负面情绪太重,导致咒力不受控制的溢出。如果不尽快解决,很可能招来灾祸。
不过这有关自己什么事呢?作恶多端,就要付出代价。
监控内容自然是望月雪用神之国度修改过的,她没有大幅度的变动,画面中仍然保留着自己一步步逼近三上裕美质问她的画面,但望月雪的手上没有拿圆珠笔,甚至都没有抬起来。整个片段看起来就像是是三上裕美自己心理素质太差,被几句话吓得瘫坐在地上。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十几分钟前还向着她的老师都觉得是三上裕美栽赃不成无法接受,只有门口的真田和幸村对视一眼,心下已经有了猜测。
“不,这绝对不可能!肯定是监控出了问题!”
三上裕美还在不依不饶的咬着指甲喃喃自语,却被愤怒的老师打断。
“够了!”老师大喝一声,他气的胸膛起伏,深呼吸了几次,才不耐烦的对着望月雪下了逐客令,“望月同学,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那你就回去上课吧。”
可是望月雪没有动,门外还站着两个去网球部找事的学生,柳生的账还没有清算。她趁着三上裕美心神不定的时刻突然开口说:“三上同学,门外那两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我才不认识!”三上裕美的大脑本就一片混沌,此时更是无暇思考,不假思索的冲着望月雪吼道,“不管这两个人和你们网球部有什么冲突,都不关我的事!”
“可是我根本没有说他们招惹了网球部的人,我只是问你,认不认识他们。”
从始至终,那两个胆小如鼠的篮球部员都没有说一句话,他们惹了事却不敢承认,一直都在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能够趁乱蒙混过关。
阴恻恻的声音回荡在三上裕美的耳边,其实望月雪的这句话漏洞很多,只要稍加辩解,就能说他们和网球部有冲突的事只是自己的猜测,但现在的三上裕美本就在自我怀疑的漩涡中不断挣扎,猛然被望月雪戳穿真相,马上就乱了阵脚。
三上裕美慌乱的连连摆手,说出的话却不打自招:“不是的!我和渡边还有谷川只是说过几句话而已,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去网球部惹事,我只是随口抱怨两句,谁知道他们会当真啊!”
只说过几句话的人,怎么可能那么清楚的记得对方的名字呢?又怎么可能在对方面前抱怨?根本不必等望月雪发难,她这样推卸责任的说辞很快引来了篮球部二人的不满。
“哈?明明就是你和白野那女人出的主意吧?还说什么一定会成功让我们不要担心,结果出了事就想撇清关系吗?”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望月雪掏出手机,将jungle上聊天记录的页面展示出来,递到了已经面色铁青的老师手上。
“诬陷同学,在校内造谣,给其他社团制造麻烦。”望月雪将几个人的恶劣行为一条条列举了出来,她看着老师越握越紧的手,轻描淡写的下了结论,“这样抹黑学校形象的学生,还有留下的理由吗?”
闹剧的最后,叫做白野的女生也被真田像拎小鸡仔一样带了过来,四个人在里面互相推诿扯皮,吵的不可开交。他们以前似乎就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于是一股脑的将干过的事情都抖了出来。那位面相刻薄的中年女老师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把所有人都带去了校长办公室。
望月雪知道,恐怕不出一节课的时间,就会传出几个人被开除的消息。
“那个监控,是你修改的吧?”走出监控室的时候,真田突然说道。
“是。”
“你对她做了什么?”
望月雪知道真田还对小时候的事情耿耿于怀,她把监控室的门关好,说:“只是拿圆珠笔对着她的眼睛而已,吓唬她一下罢了,三上做的事情没到需要我动手的地步。”
真田从长辈和他们的同事那里听说过彭格列的事情,说他们是黑暗世界的规则缔造者,做的是黑吃黑的生意。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是警察的帮手。当年望月雪是姑姑从彭格列带回来的,那她应该是黑手党的孩子,不管她是否参与了组织的活动,都是隶属于彭格列的一员,自然会染上一些黑手党的作风。
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不久,真田就在新闻上看到了那个死在公园里的男人的脸——是在通缉令上。男人是多起儿童失踪案的作案人,被他拐卖的儿童多达一百多人,他们没有一个能回到父母身边,全都下落不明。另外,他还是个瘾君子。
疯癫的男人当时也是盯上了落单的真田和望月雪,打算将他们带走。
“当时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吧。”真田语气肯定。
“嗯,是在清理名单上的人。”望月雪含糊的回答,“我出任务的时候见过那些被他带走的孩子,他们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望月雪走到窗边,她感受着清晨微凉的风,眼神空洞的盯着天空,仿佛在回忆当时那副惨烈的画面:“有的是变态凌虐致死的,有被带走做人体试验的,剩下的绝大部分,都被拆开卖了。”
行政楼里几乎不会有学生路过,老师们也都出发去了教室,走廊里的空气安静的仿佛停止了流动。真田在这沉重的气氛里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良久,才呼出一口浊气。
“不会很痛苦吗?”
“习惯了。”望月雪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清澈的蓝眸已经变得坚定,“杏里阿姨当年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卷入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里,是舅舅救了她。她不是被什么男人的花言巧语蒙骗了,她只是和我一样,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真相。有些事情,只是站在光明里是做不到的。”
这个时间社团的早间活动也差不多结束了,柳莲二已经开始组织解散,在上课铃响起之前,真田和幸村先去了更衣室去换制服,而望月雪则直接去了教室。
三上裕美和其他几个人被学校开除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班里同学看望月雪的眼神变得愈发的古怪起来,似乎在厌恶中还带着一丝畏惧。
望月雪整整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坐在那张被糟蹋的面目全非的课桌上,低头看着面前空白的笔记本,托腮思考着咒灵事件和社团矛盾之间的关系。望月雪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笔杆在她纤细的手指间翻飞,空白的本子逐渐被箭头和文字填满,可就是找不到头绪。
就在她烦躁的皱起眉头的时候,一个揉的松松垮垮的纸团从旁边飞了过来,准确无误的砸在了她的手背上。望月雪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到身侧的幸村正狡黠的勾着唇角看她。
望月雪展开手中的纸团,上面画着一个幸村的迷你小人,小人手上拿着一朵小雏菊,花朵周围还有几道短线。似乎是小人递出了雏菊,在她眼前调皮的晃了晃。
——开心一点,皱眉会像老师一样长皱纹哦。
老师?望月雪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去,果然发现正在滔滔不绝的老师额头上,有着三道清晰的川字纹。
“噗。”望月雪实在没有忍住,发出了一声细微的轻笑。
她很快就恢复了那副平淡的表情,但老师还是被这细微的动静吸引,从书本中抬起了头。
他锐利的视线在教室里巡回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于是他拿着半截粉笔,轻轻的敲了敲黑板上的题目:“这道题,有谁能上来做一下吗?”
没有人接他的话,本就无人出声的教室里变得更加寂静,只有一些在纸张上演算的摩擦声窸窸窣窣的响着。老师看没有人愿意尝试,便打算随便点一个人上去,就在他准备喊人的前一秒,一个男生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教室后面传来。
“老师,听说望月同学转学测试的成绩很不错,好像是全科满分呢。”
“是吗?”从教多年的老师自然听出了男生话里的不怀好意,但还是将探究的目光对准了望月雪,老师们对于成绩优秀的学生大多有种天生的青睐,他也想看看这个女孩到底有几斤几两,“那望月同学上来试试吧。”
幸村也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给望月雪招来麻烦,他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就见望月雪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随着望月雪的脚步踏上讲台,下面开始响起一些不和谐的低语。
立海大的教学进度一向要比其他的学校稍快一点,于是老师便趁着空闲的时间,找出了几道大学级别的奥数竞赛题,挂在黑板上给自己的学生开拓眼界。因此在其他人眼里,别说望月雪转学测试满分,就是常年挂在成绩榜第一的柳生比吕士都未必能做出来。
可望月雪没有丝毫的慌张和为难,她拿起一根崭新的粉笔,面对着那道题思考了片刻,接着便将答案流畅的写了出来,教室里开始出现倒吸凉气的声音,就连刚刚还抱着看戏想法的老师都愣在了原地。幸村看着她优雅挺拔的背影,竟觉得有些恍惚。
望月雪在网球场上从容的纠正部员们动作的时候,幸村就有一种感觉,仿佛她不应该是普通学校里三点一线的平凡女孩,而是上流社会家庭里教育出的接班人。
“做完了。”望月雪也不管还在愣神的老师,径直走下讲台回了座位。
幸村注意到她手上沾着的粉笔灰,从课桌里掏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真能干啊,难道你也是天才吗?”
“不是。”望月雪擦了擦手,为了防止信息外泄,她将本子上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扯下来撕碎,“家里的精英教育而已。”
幸村了然:“这样啊。”
她在彭格列先是进了高手云集的巴利安,未来战之后又接受了跟白兰和入江正一在大学共同学习的记忆,以及参与各种作战会议的经验,再加上高考之前就在第二世界游戏获得的各种技能奖励,应付这种题目,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下午的社团活动因为没有不相干的人骚扰,进行的分外顺利。
训练结束以后,一行人挤在校门口的便利店里,从冰柜里拿出几根雪糕。
“yuki,你要什么味道的?”
幸村是最后一个去挑的,其他的部员们已经围在了柜台前开始数着钱包里的零钱,唯有他不紧不慢的走到冰柜前,轻声唤回望月雪飘远的神思。
望月雪从门口走进来,和幸村并肩站在一起,目光在冰柜里来回扫视:“我要香草的吧。”
已经付完账的仁王雅治回过头,静静的看着夕阳笼罩下的两个人,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
幸村拿过她挑好的雪糕,一起结了账:“今天辛苦了,我请客。”
望月雪也没推辞,接过雪糕撕开了包装:“谢谢。”
幸村大概是觉得她心情不太好,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陪着她站在门口的阶梯上,望着西沉的夕阳咬下一口冰凉的雪糕,丝丝冷意顺着喉咙慢慢散开,给混沌的大脑注入了些许活力。里面叽叽喳喳的几个人和外面的沉默显得格格不入。
从高强度训练中解放的其他人终于注意到了另一边有些沉闷的气氛,纷纷从店里探出头来。
丸井两只手都把在门框上,嘴里叼着刚买的冰棍,他视线盯着幸村手里已经吃完的雪糕棍,口齿不清地说道:“幸村,你好像中奖了哦。”
“啊,好像是啊。”幸村看了一眼手里的木棍,上面果然写着中奖抽签的字样。
望月雪凑过去看了一下,指了指柜台上那个手工绘制着图案的简易抽奖盒:“应该是那个吧,过去看看。”
于是一群人再次走进了便利店,将幸村簇拥在了中间。
柜台前的收银员使劲摇了摇面前抽奖的盒子,笑意盈盈的说道:“来,可以了。”
幸村将手伸进盒子里摸索了一会,再伸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红色的小球。
“这个!这个可是特等奖啊!”收银员立刻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急急忙忙的从柜台下面翻出了一本册子。
册子上印的是某个民宿的旅游广告,那是一个紧邻着清澈河流的原野,颜色绚烂的花田在山丘上大片大片的绽放,旁边用特大号加粗的字体写着——翻新再开业福利,免费二日游!
切原在旁边也是一副震惊崇拜的表情:“好厉害啊部长!”
幸村迎着周围惊讶的目光,翻了翻那本宣传册,他扫了一眼广告下面奖品仅有一份、限十人使用的字样,说:“明天正好是周末,大家一起去怎么样?”
网球部的其他人之前也有过一起合宿的经验,周末基本没有额外的安排,于是众人纷纷扭头看向了望月雪。
真田率先开了口:“望月也一起去吧,放松一下。”
察觉到众人未曾说出口的关心,望月雪不由得愣了一下,她有些好笑的看着大家欲言又止的希冀眼神,缓缓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