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习惯痛苦
看着突然闯入识海，然后丝滑的融合在一起的步白，瘤老爷彻底绝望了。
他以为他称得上底蕴雄厚，底牌不断，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无比年轻的男人居然比他的手段还要多，且更加诡谲莫名。
简直可怕！
得到了四分之一灵魂助力，且肉身也被稳住的步白，一下子扭转了局势。
在识海中打的瘤老爷毫无还手之力。
终于，瘤老爷艰难抗住一次步白的攻击后，发出了疯狂的笑声：
“死，都给我死，你也死，我也死。
哈哈哈！！”
识海骤然暴动了起来，比先前的震荡要猛烈了数十倍！
这种程度的暴动，简直是要把自身都毁灭了！
“他要自爆！”
步白大惊，但随即，他又愣了一下。
自嘲的一笑：
“我在震惊什么？明明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这种结局了。
四分之三的灵魂被毁，让我也有了害怕的情绪吗？”
当年连死都不怕，现在不死不灭了，反而计较起得失来了。
步白摇了摇头，平静的看向瘤老爷。
这个黑沙城统领，宁死也不求饶，誓要与人同归于尽，称得上一句刚硬。
当然，这掩饰不了他是个人渣的事实。
步白胡思乱想之际，识海终于爆炸了，狂暴的能量将两人都吞噬了进去。
全体湮灭！
外界。
瘤老爷原本不断的肉身忽然僵住了，直挺挺的倒下去。
这是真正的失了魂。
一直紧握着的拐杖也滚落了下去，离步白有几十米的距离。
南城区步白也是一样的情况。
只有步白的主体内还残存着一道灵魂，但也只有四分之一，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
场中陷入了真正的死寂，狂啸洋流和无尽飞虫都早已消失，只有被脓液腐蚀后一片荒凉的土地。
这一战，让一个原本还算有点人气的城镇化为废土中不起眼的一捧黄土。
两万多居民死于非命，不免让人有些唏嘘。
天地寂寥，步白独坐其中，他的灵魂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直到……
腐化的手指忽然跳动了一下。
步白重新睁开了双眼，心中暗道：
“终于，变强了一点。”
不灭之魂理论上来说可以无限分裂，但总强度是不变的。
只有其他的灵魂死了，这一个灵魂才能逐渐补全，直到恢复到全盛时期。
步白有四分之三的灵魂葬送在瘤老爷识海之中，让这剩下的四分之一得以补全。
经过刚才的恢复，终于能够活动一下四肢关节了。
但这还不够，想恢复到能够勉强操控身体行动的程度，至少还需要一小时时间。
看了看天边，夕阳泛红，。
步白能等，但伊莉丝等不了。
而且，天黑之后危险大幅增加，有畸变种跑出来也不稀奇。
步白必须争分夺秒。
“那根拐杖，握住它能让灵魂更强大！”
步白腿一动，立刻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然后，他一点一点的爬向拐杖。
几十米很短，但对现在的步白来说，又很长。
一个四肢僵硬，全身腐化的男人，艰难的爬过凹凸不平的土地。
终于，步白握住了那根拐杖。
霎时间，一股清流流入心扉，让步白的灵魂都变得平静起来。
补全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十分钟后，步白已经能控制身体，艰难的站起来了。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瘤老爷的脑袋削去，然后对着躯体施展血肉苦弱，将其变成一颗肉丹。
接着如法炮制，把那头统领级战兵也变成了肉丹，不过这次，他连头颅一起炼化了。
然后步白看着自己或残破，或完好的三具身体，自嘲的笑了一下：
“辛苦了，我自己。”
然后将他们也炼成了肉丹——自家身体，更不能浪费了。
做完这一切，步白拄着拐杖，拎着瘤老爷的脑袋，一步一步的往南城区走去。
每走一步，他身上的血肉就会腐烂脱落一分。
瘤老爷死了，他的腐化战兵自然无法维持了。
步白的灵魂越来越强大，但肉身却越来越腐朽。
“伊莉丝，先说好，我带你出来完全是看你可怜，要是遇到危险了，我就不会可怜你了。
我肯定第一个逃。”
莫星扶着伊莉丝，半威胁半心疼的说道。
“嗯嗯，谢谢你，莫星先生。”
伊莉丝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不是她不想笑，而是她太虚弱了，连笑一下都勉强。
“为什么不等步白回来？”莫星看着这个女孩，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伊莉丝摇了摇头：“我的时间不多了，恐怕等不到僵尸先生回来了。
所以我想主动一点，没准还能在死前再看他一眼。”
莫星叹了口气，看着远处那风平浪静的主城区，心中不免嘀咕：
“真的，把那个瘤老爷杀死了？”
这时，前方黄沙弥漫之处，忽然走来一副骷髅架子。
嗯？
怎么会有骷髅架子？
莫星定睛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震惊的喊道：
“步，步，步白？！”
“僵尸先生！”
伊莉丝也发现了，她呆呆的看着那个男人
突然猛的挣脱了莫星的搀扶，踉踉跄跄的朝步白奔去。
莫星都愣住了。
这姑娘，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啊？
步白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伊莉丝他们。
说实话，如果是一天以前的步白，此刻恐怕已经认不出眼前这个女孩了。
她的花裙子、花瓣头发都已经枯萎发黑，原本青葱白嫩的肌肤此刻也如同老树皮一般，坚硬且满是皱纹。
当然，步白觉得他是不会认错人的。
伊莉丝的脸蛋还残留着少女的美丽，眼里透着清澈的善良。
这是步白在别人身上所看不到的。
伊莉丝冲到步白面前，她又兴奋又心疼，看着那副惨不忍睹的身躯，她多想抱一抱这个男人，但又害怕自己会弄疼对方。
看着这个除了脸还算完整，其他地方只剩一副骷髅架子的男人，伊莉丝哭了：
“僵尸先生，你……疼吗？”
步白沉默了片刻，他想起了三百多年前，那个匍匐在神明脚下，一点一点翻开自己的血肉，再亲手扯断沾染了神之力的经脉的自己。
他平静的说道：
“习惯了。”
然后步白将手上拎着的脑袋递到了伊莉丝面前。
这一幕本应该很恐怖，但不知道为什么，步白做出来，却给人一种很平常的感觉。
夕阳通红，甚至映出了一片火烧云，煞是好看。
伊莉丝看着这颗脑袋，愣了神，久久都没有说话。
良久，一滴豆大的泪珠“啪嗒”落到了地上。
伊莉丝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妈妈，僵尸叔叔……
伊莉丝，伊莉丝找了一个好厉害的大哥哥，他给你们报仇了！”
伊莉丝把头深深的埋进怀里，不让别人听到她的哭泣声。
步白想了想，伸出修长的手就要抚摸伊莉丝的脑袋。
真·骨节分明。
但这只骨节分明的手没能触碰到伊莉丝，就已经掉到了地上。
腐化战兵，最终连骨头都要腐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