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雷霆之怒
那么浓烈的缠绵暧昧气氛,施隶都感受不到,这个人是没救了。路神医摇摇头,不愿再搭理施隶这个直男。施隶的情商还不如他那个徒弟王坤呢。估计,连黑翼都不如……没瞧黑翼那家伙,自从跟着县主回来,都没敢往前凑吗?这不是在故意,给他们两个相处的空间吗?如今两个人苦尽甘来,终于心意相通,可不得依依不舍,彼此心绪牵挂吗?待京都城的事情一了,他们也该成亲了。云鸾的身体,虽然破损得厉害,倒也不能休养康复。这些日子,为了云鸾的身体,他是费了很大的心力,在研制一些治疗妇科方面的药丸。药丸研制好,就让云鸾服下。吃个一年半载的,她也不是没可能怀孕。总之,有他这个南储神医在,他就不会让王爷无后,也不会让云鸾终身不孕的。路神医抖了抖肩膀,眯眼笑着,笑得一脸自信。云鸾和萧廷宴自然不知道路神医他们的小心思,他们两个人在寺庙这边依依不舍,叮嘱彼此小心,便彻底分道扬镳了……一个人前往宁远寺,另一个人则带着人入了京都。刚刚团聚,又要分开,云鸾进入京都后,心里还是有些惆怅不舍的。她清楚的明白,如今她的心中,对萧廷宴是多了一些牵挂。云鸾心不在焉地翻身下马,踏入了将军府的大门台阶。将军府的守卫,看见云鸾回来了,他们纷纷惊喜无比的喊道:“啊,县主你回来了啊?”
“太好了,赶紧去通知夫人公子去。”
云鸾这才回过神来,冲着他们淡淡一笑。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去见刘氏,双脚刚刚踏入将军府大门,携带着武器刀剑的禁卫军,便把将军府给彻底围了起来。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唯恐怕里面的人逃走似的……云鸾的脸色发沉,她握了握拳头,看向从门外走过来的禁卫军副统领:“我刚刚从永州剿匪归来,还来得及歇口气,倒不知道,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禁卫军副首领长得唇红齿白,很是清秀。他冲着云鸾勾唇一笑,极有礼貌地朝着云鸾抱拳,行了一个军礼:“在下韩兆,见过太平县主。”
“县主这次前往永州剿匪,可谓是用兵如神,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山匪给剿灭。我等,对县主可谓是满怀倾佩之情……以前没机会见县主,今日能见县主一面,实在是韩某的荣幸。”
云鸾不耐烦地挑眉:“有话就直说,不必卖关子,说这些虚的。”
韩兆是赵庆怀死后,皇上又选了一个青年才俊,刚刚提拔上来的副统领。他是寒门出身,并没有任何的背景,也没什么家室。他能依附的除了皇上,再无他人。皇上看重韩兆的,也是这点。没有任何依靠,这人只能依靠他,才能往上晋升,那对他自然的忠心耿耿,没有任何的二心。所以这些日子,他对韩兆极为重视,每每有什么差使,直接越过霍君,命令韩兆去做。韩兆现在,可谓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韩兆见云鸾不耐烦的样子,他也没继续自讨没趣讨好云鸾。他挺直了脊背,公事公办道:“昨天晚上,宴王遭遇了刺杀,如今生死不明。皇上担心,那些仇家会到将军府来寻仇,所以命令我等,过来保护将军府诸人。”
“县主成功剿匪,立下不小的战功。这是皇上给将军府诸人的恩典……还请县主不要误会皇上的良苦用心。你们只管安心的住在将军府,这之后,将军府的一切安防问题,都由我来负责。”
云鸾当今便明白了,这是皇上忌惮萧廷宴,故意用来这说法,便控制将军府的人,在关键时刻好用来威胁萧廷宴。也是,昨晚上龙卫刺杀失败,皇上的计划被打断,可不得要抓住一些把柄,才能让自己安心嘛。他们将军府与萧廷宴联姻,可不就成了皇上拿捏宴王的把柄吗?云鸾挑眉,低声笑着,倒是没再说什么。她也不惊慌,这时候,将军府的人,只要保持沉默就行。反正他们就在这里,哪里也跑不了,不如就静观其变就是。想到萧廷宴的计划,云鸾的眉眼间掠过几分缓和。她瞥了眼韩兆,低声警告:“既然是皇上的命令,你派人守护将军府可以……我们将军府的人遵守便是。只一点,你的人,不许伤害将军府的任何人。否则,若是将军府的人,伤了一根头发丝,本县主就唯你是问。”
云鸾的周身弥漫起浓烈的戾气,这是身为一个将军,无知无觉散发出的威慑气息。韩兆不由得挺直了脊背,带了几分郑重颔首:“县主放心,我接到的命令,就是保护将军府诸人。我的手下,自然不会逾越我的命令,做出伤害将军府诸人的举动。”
“如果真的有人不听我令,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云鸾得了韩兆的保证,再也不理会他,转身就走。韩兆站在门口,凝着她离去的身影,低声呢喃了一句:“不愧是上过战场,领兵杀敌的女子。这一身通体的气势,还真是一般人都比不了的。”
他对将军府的,从来只有敬畏之心。即使他现在为皇上办事,有点各为其主的感觉,但他心中也有自己的一杆秤。云鸾进入内院,便看见言嬷嬷扶着刘氏,脚步急匆匆地走过来。云鸾趋步上前,刘氏一把将云鸾紧紧地抱入怀中。“鸾儿……你能平安回来真的是太好了。”
“倾儿如今怎样了?她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刘氏忍不住,眼角滑出几滴泪来。云鸾掏出帕子,给她擦拭眼泪,她扶着刘氏的胳膊,回到了厅堂上。言嬷嬷忙活着,让人赶紧上茶点,县主可能是又渴又饿。赶路那么累,得好好的休息补一下。云鸾让刘氏坐下,这才回道:“三姐的情况已经趋于平稳了。她只需要好好养伤即可……母亲不必担心,周大人在永州照顾她,有周大人在,三姐就没什么危险。”
刘氏想起周仝,不由得眯眼笑了。“那孩子,倒是真的喜欢倾儿。要不然,永州那么危险,他也不会义无反顾的去了。这一去,恐怕也经历了不少危险吧?他又不是没有武功的人……”云鸾自然是连连点头:“可不是,还差点被山匪绑住杀了。还好,阴差阳错,周大人与我们团聚了。”
刘氏握着云鸾的手不放,听着她讲述永州发生的惊险事情。没一会儿,云枫陈咏荷,还有大嫂云淮也全都来了。一家人见了面,每个人都抱了抱云鸾。而后,他们坐在一起吃了顿饭。云淮便开始向云鸾炫耀,他这些日子学的一些武功。云鸾眼底掠过几分惊诧:“小五的武功,怎么在短时间内,精进了那么多?”
云淮神秘兮兮地趴在她的耳畔,笑着回道:“自然是我四姐夫的功劳。”
云鸾一怔,怔愣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四姐夫?”
大嫂忍不住噗嗤一笑:“他说的是宴王。自从你去了永州,我们将军府的这些人啊,都得了宴王的照拂。宴王不但给云淮请了教武先生,给你二哥也请了。”
“你二哥如今,都能用左手拿剑,与府里的侍卫过上十多招了。”
云枫勾唇笑着,点头附和:“这府里的侍卫,几乎都不太是我的对手了。宴王请的这个师傅,本事很是了得。他也是右手不能拿剑,专门用左手练武的高手。”
云鸾看着云枫,那眉眼间的阴霾一扫而尽,他现在的笑容,都比以前灿烂了不少。这些日子,二哥的变化,令她最是惊喜。她莫名有些动容,往日自信的二哥,似乎回来了。她没想到,宴王居然在暗地里,为将军府做了这么多。她不由得低声呢喃:“他怎么都没告诉我这些……”陈咏荷拍了拍她的手,眼里满是欣慰的笑意:“就因为这样,我们才能看出来,宴王对你的一片真情实意。有些人呢,光说不做……可宴王呢,他虽然嘴上不说,却暗下做了很多很多,他是真心地将我们将军府的人,都当成了他的家人。”
刘氏叹息一声,双眼不由得微微泛红。“前几日我生病,还是宴王亲自喂我汤药,亲自伺候我养病的呢。鸾儿,像宴王这样温柔体贴的男人,着实不多了,你可要好好的珍惜啊。”
“他这些年也吃了不少的苦。小小年纪便失去了双亲,在风云诡谲,明枪暗箭中艰难成长。可能,亲情对他来说,真的是非常珍贵。他才会将我们将军府的人,都这样妥帖的照顾。我们以后,可不能亏待了人家。”
“不能光让别人付出,我们却一味地索取……你没事的时候,也多多关心关心他。他虽是个男人,也需要亲近的关心呵护的。”
云鸾是真没想到,萧廷宴在暗中,居然默默做了这么多。她一时间,既是感激,又是愧疚,还有一丝想念。这才分开没多久,她就有些想他了。她看向刘氏,缓缓地点头:“母亲放心,宴王如此真心待我,我定然也不会辜负他。”
刘氏点头笑了,招呼大家赶紧吃饭。一家人,除了云倾,难得吃了顿团圆饭。饭后不久,云鸾就回了鸾凤阁洗漱更衣。她刚刚想要上床榻休息一会儿,突然宫里来人,说是皇上召她入宫。——皇上满眼怒意,低垂着眼眸看着负荆请罪,跪在自己面前的曹嵘。“一百个龙卫,居然打不过两百个黑羽卫?曹嵘,你在搞什么?朕让你执掌龙卫组织,可不是让你当个摆设的……这么小的一件事,你都办不好,朕要你何用?”
他恼怒的,扫落了旁边案桌上的东西。啪嗒的脆响,茶盏茶壶全都摔落在地,碎成了四分五裂。其中有些瓷器碎片,迸射到曹嵘的手背,他避无可避,生生地受了那些碎片的刺入。他忍着手背的疼,俯首请罪。“陛下息怒,属下也没想到,宴王居然是会武功的。他的武功,不在属下之下……属下根本无法将他在短时间拿下。谁知,在缠斗过程中,又误杀了铭月郡主。”
“属下怕天亮后,会被百姓们发现什么端倪,为了不暴露身份,属下才无功而返的……”皇上眼底掠过几分惊诧:“你说什么?你说宴王会武功而且不在你之下?这怎么可能……他从小就体弱多病。这些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京都,他一直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如何不知道,他会武功的?”
曹嵘的头皮发麻,皇上的雷霆之怒,他是有些吃不消的。可是有些事情,他还必须要如实禀报。“宴王他……他这些年一直在藏拙。他是利用自己的体弱多病,蒙蔽住了陛下的眼睛。本来,他若是个体弱多病的,属下完全有自信,能在半个时辰内,将他诛杀。可他……他武功卓绝,属下根本没办法伤到他一分一毫……”“不但如此,他手底下的那些黑羽卫,与龙卫打斗起来,虽然有些不敌龙卫,可是他们的战斗力也很强悍,又加上他们的人数众多……这次的刺杀,我们没有半分的胜算。陛下,之前是属下大意了,没有计划好……请陛下再给属下,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
皇上恼怒无比,这些年,他竟是被萧廷宴给骗了。他一直都认为,萧廷宴很薄弱,只要他想出手。就能彻底杀了他。为了巩固他的政权,为了收复民心,这些年他都按捺着,暂时不动萧廷宴。没想到,他想动萧廷宴的时候,居然已经杀不了他。明面上,他是不能随意的处置萧廷宴,这暗下里,龙卫又无法刺杀成功。皇上一时间,一个头两个大。最重要的是,现在萧廷宴在查当年先皇与宸贵妃去世的真相。根据龙卫禀告,萧廷宴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真凭实证。如果再让他继续查下去,恐怕他遮掩这么多的真相,都要被萧廷宴给揭露了。不行,他绝对不能让萧廷宴这样查下去。他冷着眉眼,看向曹嵘:“宴王现在在哪里?”
“他没有入京都,似乎是朝着宁远寺去了。”
曹嵘如实回道。皇上的脸色猛然一变:“宁远寺……那不是太后居住的地方吗?”
“他到那里去干什么?”
曹嵘硬着头皮道:“可能是想问问太后,关于先皇与宸贵妃去世的真相。陛下,太后她……她这些年隐居宁远寺,好好的荣华富贵她不享,偏偏要吃斋念佛,过那种贫苦的日子。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皇上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怔愣的坐在圈椅上,落寞地回了句:“确实是有隐情。当年朕做的那些事,太后知晓后,发了很大的一通脾气。若非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她恐怕会大义灭亲,揭露朕的所作所为。”
“她这些年在宁远寺吃斋念佛,也无非是想用这些消弭朕所犯的那些罪孽。她离开时,对朕说过,此生不复相见……她就当没朕这个儿子。”
皇上不由得冷然而笑。“朕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先皇都不爱她,她却对先皇情有独钟……对那个宸贵妃毕恭毕敬。在她心里,仿佛朕这个儿子,与他们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朕这个儿子,竭尽全力,想要给她最好的,她却弃之敝履,一点也不稀罕。”
“很多时候,朕都在想,朕是不是她的儿子……可朕的容貌,长得与她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儿子?若非,她是朕的生母,朕早就……”后面的话,他倒是没有再吐出来。曹嵘确实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抿着薄唇没有应声。皇上不知道思虑了多久,他沉声吩咐曹嵘:“你立即带人,赶往宁远寺……如果你无法阻止宴王,那么就阻止太后。”
曹嵘一怔,他抬头看向皇上,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陛下,你的阻止太后,最大限度是什么?”
“如果她不听从你的规劝,一意孤行,想要与朕对着干。你就不必顾念她是朕的生母,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皇上眼底掠过几分嗜血的暗芒,一字一顿道。曹嵘心里翻涌起惊涛骇浪。皇上这是要……要弑杀生母的意思吗?这位帝王的心,可真是狠啊。他为了能登上帝王,狠心杀害了先皇,如今,见太后又威胁到了他的位置,他又想要弑杀太后?倒不知道,太后知道这件事会如何想?曹嵘藏起眼底的惊骇,低声应了。他当即便离开了御书房,离开皇宫,前往宁远寺。曹嵘刚离开没多久,周公公便在外禀告:“陛下,太平县主来了……”皇上眸光闪烁,眼底掠过几分寒芒。他应了声:“让她进来吧。”
他坐在书桌后面,抬眸看向从门外跨步而入的云鸾。大半个月没见,他怎么觉得,云鸾比之前又多了几分杀伐之气。这种气势,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似乎在云傅清身上看到过。不愧是云傅清的女儿啊,如今这一身通体的气概,一脉相承。若是让她领兵打仗,恐怕她也能担得起这个重任。云鸾走上前来,向皇上行了礼。皇上眉眼温和的让她免礼,然后赐座……他看着云鸾精致美丽的容颜,笑着问:“太平县主此次去永州剿匪,可谓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成功将山匪剿灭。朕理应记你一功,赏赐你一些军功才是……”云鸾低敛眉眼,极为谦逊的表示。“这都是臣女该做的……此次之所以能获得大胜,也归功于那些将士。若是陛下有心,那便赏赐将士们吧。”
皇上仰头哈哈大笑,整个人显得特别的爽朗宽和。“哈哈哈,将士们也要赏的,朕不会忘记,你们每个人的功劳的。不愧是镇国将军的女儿啊,这第一次领兵剿匪,就取得这么大的成功,你可不知道,如今京都城的百姓,都在为你歌舞功德呢。如果朕没有半分表示,恐怕那些百姓,他们都不乐意了。”
“你现在得到的民心,比之前更盛啊。太平县主,你年纪轻轻就能有此成就,前途无限啊。”
云鸾倒也不扭捏,直接抿唇回道:“多谢陛下夸赞……这还是取决于陛下会调兵遣将的功劳。如果不是陛下,信任臣女,让臣女带兵剿匪,臣女又怎会有机会,立下这等战功呢。”
皇上勾唇笑了,没想到多日不见,云鸾也懂得,对他说这些场面话了。呵,这是忌惮于他的天子威严吗?“说到战功,朕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来。此次剿匪,好像是有一个叫沈从山的人,也立了不小的功劳……”皇上盯着云鸾的眉眼,低声问。云鸾眼底掠过几分晦暗,她就猜到,皇上会问起沈从山。看来沈从山没说谎,萧玄睿去锦州,皇上肯定在暗下,给了他们不少的照拂。沈从山去永州,皇上居然都知道。那他知不知道,这山匪与萧玄睿是合作关系呢?云鸾真的很想问一问,但她却忍住冲动,压住心里的愤然,继续与皇上打太极。“哦,皇上说的是沈从山啊……臣女确实是遇见了他。他手无缚鸡之力,凭借着精通毒术,就成功除掉了龙豪与秦铭两个山匪头子……若说功劳,他确实能占头功。”
皇上渐渐没了耐心:“倒不知,他人呢?朕听闻,是你让人将他擒拿了?”
云鸾连忙摆手解释:“陛下你是误会了,臣女怎么可能会擒拿有功之人呢?沈从山他没有武功,我怕他会有危险,所以就让人护送他回京都城……就像现在,陛下要保护我们将军府的人,让禁卫军围了我们将军府一样。”
“我本是好心的,谁知道,他们在走山路的时候,沈从山居然失足,跌下了那万丈深渊。至今,沈从山尸骨无存……下落不明。臣女心里一直都很忐忑,如今皇上问起,臣女如实相告,还往陛下不要怪罪,不要迁怒于臣女啊。臣女实在是好心办了坏事……”皇上脸色铁青,陡然站起身来:“你说什么?沈从山跌入悬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