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不明不白最为苦恼
顺沿着莲溪镇的那条花河往前行,约莫两刻半的脚程便能到达芦水镇。
跋扈的骄阳令农忙期挥汗如雨的耕者苦不堪言,他们头戴宽檐草帽,顶着似火高温,在田间地头随处可见他们弯腰弓背的辛劳身影,或锄草插秧,或防旱排涝,或犁田定植。
老态的石桥横卧莲溪两岸,穿过三拱桥越过茂竹林,入目之处皆是成片的被田埂胡乱分割的自种稻田,不远处的芦水镇激发了两人加快步伐的动力,从不觉得口干舌燥的赵独善在这种长久炙烤的环境下,竟也催生了对水的渴望。
“师兄,你慢点走。”
欣赏路边如画风景的岑炘察觉自己与师兄的距离愈发宽远,忙出声请求。
谁知赵独善的速度只是微微降了一点点,根本没有如他所说的那般慢点走,无奈之下岑炘只好放弃目鲜的美景,跟随师兄的前进朝着芦水镇大踏步迈近。
镇外设有一座大气庄严的石雕牌楼,上方正中的匾额镌刻了龙飞凤舞的芦水镇三个大字。
在路边的茶饮摊子上一口气连灌了三碗凉茶后,赵独善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喝完一问价钱,两个人如出一辙的嘴唇微张双眸瞪大。
“摊主,你刚刚说这茶多少钱一碗?”
说是茶,实则就是凉白开里面加了点薄荷叶而已。
肩膀上挂了条灰色抹布的摊主头也不抬的给话道:“八文钱一碗。”
岑炘不满的大声嚷嚷,“你这人做生意真不实在,眼睛看的嘴里喝的味道都和凉水一模一样,区区一碗凉白开给你三文都嫌多。”
话说的不假但也难听,贩卖凉茶的摊主脸阴沉沉的,一边撸起了碍事的袖子一边嘴里碎骂,眼看两人因为一场芝麻小的事情就要大动干戈,赵独善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取出了四十文放在桌子上,这才化解了来势汹汹的矛盾。
对于行事冲动说话任性的师弟,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劝告岑祈为好,偏偏他的这位师弟心里憋着闷气,并不觉得对这件事有做错的想法。
“好了,别生气了,你说的没错但在场的不止我们两个人,还有别的茶客饮茶所以那位摊主才冲你发了脾气,不要忘记我们此番前来是为了解开同门修炼障缺一事,切莫因小失大,延误正时。”
满腔的怒火在赵独善一番点拨后全部消失,岑祈小声地回答:“师弟知道了。”
正事要紧,两人拐了道弯后直冲此行的目的地而去,几根长短不一的木板围成了一圈挡人入内的篱笆,泥浆混着茅草再贴了点土砖加固而成的房屋,朴实无华。
靠近篱笆的左手边建有一个同样粗糙的狗舍,里面拴了一条……赵独善和岑祈定睛一看,是条两月龄的奶萌狗崽。
“你们找谁?”
有气无力的稚嫩嗓音从前方传来,两人寻声望去,一个衣服上打满补丁的女孩站在房门的槛阶上,从未见过的外来者以及父母曾经告诫过的话,让她不敢站在栅栏门旁近距离观察。
赵独善和岑祈能清楚的感觉到小女孩对他们的戒备和紧张,为了不吓到眼前的小姑娘,赵独善语气温和的率先介绍身份表明来意,岑炘紧接师兄的话效仿。
话虽如此,小姑娘明显受过严谨的家庭教育,都说的这么透彻,她胆子实在太小家里又没个大人在,现在正值农忙时节,阿娘去菜地采摘应季蔬菜,给新苗施肥,阿爸又去了农田耙土整地,挖渠引水,这两位长得好看的小哥哥看着不像坏人,到底是放他们进来还是不放他们进来……
小小年纪面临了不应该面临的选择困难症,她如同开窍了般懂得纠结是什么样的心理活动。
“师兄,看样子有点难办,小姑娘完全不相信我们说的话怎么办?”
“她不是不相信,而是大人没在身旁不敢轻举妄动自己做主,会怕大人训斥她。”
这点赵独善说到心坎上了,小姑娘不是不相信反而非常相信,可是家中里里外外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所以她现在非常纠结要不要把人继续关在门外,远道而来皆是客,况且他们说的话对小孩子来讲属实太深奥了,她听不懂。
思来索去,最终慢吞吞的来到栅栏门后替他们打开了门,反正家徒四壁也没什么可让他们惦记的值钱东西,算算时间,阿娘也差不多在回来的路上了。
其间,赵独善又复问了几句,直到问了关于蛇肉的事情,小姑娘才给予了一个可靠的线索。
“吃蛇肉在我们这里是很常见的事,家家户户都会吃,上次是有一群和你们一样好看的哥哥姐姐来我家里吃蛇肉。”
“哦?那这蛇肉从何而来?是你阿爸抓的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有点沮丧,眉心挤的厉害仿佛戳到了什么伤心事,她嘴角耷拉地说道:“都是在河边的芦苇荡抓的,但是阿爸已经好久没有去捕蛇了,是因为我生病了阿爸为了给我治病没有时间去芦苇荡抓蛇。”
岑炘和赵独善似心有灵犀般对视了一眼,难道是那群弟子亲历的真相有误?
细细回想了从他们嘴中蹦出的话,他们只说了个吃蛇肉,具体的过程就连师尊都摸不清头脑,所以,他们手上掌握的消息可谓是根本没有!
稀里糊涂的就让赵独善和岑炘这两个冤大头接了此次调查。
“哥哥,你们喝水吗?我给你们倒水喝。”
说着就提起桌上空空如也的茶壶想要去厨房给他们装水喝。
“小妹妹不用了,我们不渴。”
一提到水这个字,岑炘那好不容易灭掉的火又要开始暴风式旋转,赵独善转头重重地剜了他一眼,其中的警告之意犹如一柄杀人不见血的利刃,要是真的能凝成一把刀子他引以为傲的容貌保不准就要破相了。
师兄好吓人……这么凶的师兄以后怕是寻不着道侣了。
不知师弟内心戏丰富的赵独善,眉间拢着一层愁死人的阴霾,吴自这个师尊不要也罢,啥也没讲清就派他们来芦水镇,来芦水镇干嘛?是给他美化同性之间有多么多么好,还是想趁早物色个新徒把自己踹一边,师尊和师娘恩爱他貌似没有打扰过吧?
小孩子讲的颠三倒四情有可原,不如坐等她家大人回来理个细致,否则这么查真要查到猴年马月。
陆续收工回家的农夫们离这片稻田渐行渐远,一处无人问津的水渠内,黑鳞生物以肉眼不可见地游动匿沉在附近的芦苇荡里。
此迹无人可阻。
四面黑暗的环抱中,白洛璃的心跳特别超常,不拘的意识能通过外界的爱抚而做出基本判断,唯独身体的支配权限大脑好似没有单独解锁。
鬼压床?
原谅他只能想到鬼压床这个解释,还有什么比这更贴切易懂的说法。
他一点声音都流不出来,只能任由身上的“鬼”大面积探索。
再不醒来,他的绯闻估计又要在修真界登上爆版头条了。
身体不听话意志可以派上用场,一个“破”字还未来得及从心底扩散,却被糟糕取而代之。
肉芽是睡在最里面的位置,难道……
细思极恐的挣扎下,他的身体终于可以自由伸展,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的床上这么拥挤……
是要开会还是享用大餐?
肉芽呢?白洛璃到处找就是没看到自己的乖乖。
“师尊,在那里。”
白洛璃探出身子向下查看,好家伙,就是这么当爸爸的?
试问谁家的爸爸会把自己的儿子搁在地上睡……
锤了,是后爹无疑。
白胖的肉芽一点都不受父爱如山体滑坡的影响,外表匀缓的起伏是他正在呼吸的标志,为了让崽崽远离少儿不宜的污染,白洛璃把他重新塞回了储物袋里……
终究还是肉芽扛下了所有。